第26章 灵菌白玉菇
“四妹妹，你是没有异能，但你能修仙啊。”司锦仪宛若幽灵，说完这句话飘向别处。
司遥：……
唉，能力太强，安慰人成了一种奢望。
眼下不是伤春悲秋之际，还是要尽快赶路才是。
裂缝这边的流民抹抹眼泪，和亲人告别，捡起行李，继续朝西北走去。
双方约定，若有可能，咱们安州再见。
至于裂缝那边的，他们很茫然。
有的沿缝隙走，渴望走到尽头。
有的选择后退，退回清河县，往南方走去。
听说那里富裕，稻米一年三熟，他们有力气，就算给地主干活，总不至于饿死。
走了两天，被眼前一幕惊到。
“怎么回事？七曜山…着火了？”
“不是着火…是山火喷发了。”说完这话，砰的一声跌到地上。
“娘啊，这贼老天不给人活路，当初我就该随你一块走，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站住，打劫，将身上所有粮食交出来。”
经历地震的流民还在哀嚎，不知从哪窜出一股劫匪。
穿着破烂衣衫，手里拿着锄头柴刀，领头者是壮汉。
“要想活命，就将所有值钱东西交出来。”
流民更加绝望，升不起反抗心思，面对天灾尚有求生欲望，面对流寇，若反抗，只会死路一条。
交了粮食，他们会饿死。
不交，会被劫匪打死。
上天是绝望的，留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不，还有第三条路，成为劫匪，抢劫他人，多活一天是一天。
大祁，更乱了。
七曜山还在熊熊燃烧，仿佛要烧尽世间所有黑暗。
“伢儿，喝，快喝，喝的饱饱的，你才能快快长大。”
被高温晒透的地面，躺着衣衫褴褛的妇人。怀中有个婴儿，头特别大，四肢纤细。
小嘴努力嘬着，他太饿了，想喝奶水。
地上妇人鼻子一张一合，还在微弱呼吸。
衣衫不整，被别人看到隐私部位，家人毫不在意。
她快死了，死前想凭借温热奶水，让孩子吃最后一顿饱饭。
但她太瘦了，两日没进食，腹内空空，哪有奶水呢。
婴儿嘬了半天，发现什么都没吃到，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声变成索命符，妇人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想抬手抱抱孩子，抬到半空，虚弱落下。
孩他爹看着妻子，嘴巴不自觉分泌口水，将老娘拉到一边。
“娘，秀梅死了，咱还得活着，还有伢儿要养，不如……”
未尽的话老婆子都懂，拍了儿子一巴掌：“你是畜生么？”
然后神神叨叨看向一边：“那边，柱子闺女昨晚刚咽气，身体还鲜乎，你拿秀梅…去换…”
“唉。”老婆子叹口气，她也不想走到这步，可是没办法。
自从发生那场地震，大部分粮食掉入裂缝，一家七口还要吃饭。
前儿，已经将孙女卖给人牙子。
今儿，孩他娘又咽了气。
老头子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还有一个嗷嗷待哺，老李家的宝贝金孙。
大人死了，小孩总得活着，那是老李家的希望。
别怪她老婆子心狠，死人总得给活人让路。
柱子得知李河来意，摇摇头不乐意：“你家秀梅太老了，不好吃。”
李河脸上出现愤怒，他媳妇活着被嫌弃，死了还被嫌弃。
“我还没说你闺女小呢，秀梅再怎么老，也比你闺女重的多，能吃好几顿。你要再这么说，我就找别人换。”
努努嘴，旁边有个小姑娘在喊饿，家人冷眼旁观，眼里满是贪婪，等着她咽气。
“看见没，那个也快不行，她家人可等着哩。”
柱子一听是这个理，秀梅不好吃，但肉多，咬咬牙：“换。”
说完这个字，脸上如释重负，还有犹豫：“大丫骨头，能不能给我？”
李河不解：“你要骨头干嘛？”
“总归是我姑娘，我对不起她，肉没了骨头还在，我想挖个坑给埋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也能吃饱穿暖。”
李河沉默：“你是个好爹，都是这世道的错。”
“骨头可以给你，你把秀梅的也给我。”
“成。”柱子心下安定，拍拍李河肩膀：“你说的对，都是这世道的错，我们不过为了活下去。”
又咽咽口水，看向衣衫不整的秀梅：“你也是个好丈夫，秀梅嫁给你，好福气。”
俩男人相视一笑，交易完成，生火煮饭。
这种情形不是个例，大祁各地都在上演，司遥默默看着没有开口。
她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司遥不知道。
能够保证司家人活着已是不易，她不是救世主。
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死亡，也是种解脱。
司锦华拳头握紧，眼中充斥愤怒：“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吃了人，还算人么？”
李淑婉拍拍闺女的手，小姑娘被养的太好。
别说乱世，就是盛世，比人吃人更黑暗的事情都会发生。
人性，远比她想象中恶的多。
司遥冷漠回复：“当然不算人，他们应该叫做两脚兽。”
兽类吃人，不是很正常？
……
七人一马，静静走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不说穿的多好，至少面目饱满，一看就吃的不错。
中间不是没遇到打劫的，不待司遥出手，司冬就能震慑。
不知不觉间，几人身后跟了上万百姓，其中包括九死一生的林掌柜和乞儿。
地面野菜已被挖光，乞儿没有吃的，找到富户想自卖自身，没人要。
也不知这俩小子做了什么，身上有了粮食，手里还多两把刀，目光坚毅。
“吃的，儿子，前面有吃的。”
不知谁喊出这句话，流民发生暴动。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
吃的。
“哪儿呢？哪里有吃的？”后来者连忙追问。
“前面树林里有好多白色蘑菇，有人曾经吃过，说味道鲜美，煮汤特别好喝。”
一听有蘑菇可以吃，王嬷嬷也感兴趣：“夫人，咱们去采点吧，煮碗蘑菇汤改善伙食。”
李淑婉点点头，想起司遥外祖家曾送来的野菌菇，口水不自觉分泌。
司锦华闲着没事，也跟着一块去采。
三人足足采了一大筐，终于心满意足，淘洗干净，准备生火做饭。
流民手里水不多，要不是前几日经过村庄，村庄水井未曾干涸，此时已被渴死。
司遥看眼蘑菇觉得不对：“别吃。”
正要将食材下锅的王嬷嬷愣住：“四姑娘，有什么问题？”
然后茫然看着四周：“我看他们都吃了，没事。”
司遥抬头望去，确实，最先发现蘑菇的人家已经喝汤，嘴里发出啧啧声。
“这蘑菇真鲜美，一会咱们多采点，有了它，也不至于饿死。”
还有人边喝边哭：“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我爹也不至于饿死。呜呜，爹，儿子不孝，对不起你！”
司遥垂眸沉思，总感觉蘑菇不对，王嬷嬷见她不说话，也不敢吃，换了别的东西煮。
“遥遥，这东西吃了会发疯。”脑海中响起尺玉声音。
“真的，这是毒蘑菇，我见有人吃过。”
司遥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是什么。
上辈子她曾见人吃过，当时也是好奇，发现有个村庄十多家在办丧事，问了一嘴，全是被蘑菇毒死。
这种菇出现蹊跷，仿佛一夜之间长这么大。
外表雪白，闻着香甜，煮出的汤带有甜味，不知不觉能喝三大碗。
先不说别的，仅凭甜丝丝这点，就让穷苦老百姓趋之若鹜。
在世人观念中，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强。
但它颜色单一，一看就不像有毒，所以大家吃的很放心。
谁曾想，十多户人家全被毒死。
司遥终于想起来它叫什么：灵菌白玉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