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到底为什么啊（3）
两人走到外面，郭嵩指着外面的大田对穆春华说道：“说到底，这里其实就是农村。医生说我失忆了，我自己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失忆，可以前的事情，毕竟对我来说，完全陌生，和新的没有什么两样。我妈呢，非要留下来陪我，自己又闲不住，搞点小买卖也算是为了生活。可你呢？你为什么想养猪我没法问，你为什么非要跑过来，我总该问一问吧？”
是啊，农场离着校本部有三十多里地呢。虽然学校有内部班车往来，但一趟车从发车到抵达，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穆春华可是马上面临着毕业的学生，毕业之前那个忙，就像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来一件事跑断腿。所以郭嵩有点儿不明白，穆春华为什么非要来农场？
要陪伴自己吗？自己也没有必须让人陪伴的必要啊。要不是母亲坚持，他都想母亲索性和父亲直接回老家最好。但可惜的是这一世他可是人家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上大人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他反对，就是反对也无效。
可穆春华不一样啊。大学里的学生谈恋爱，分分合合才是常态。大学还没毕业就见过了家长，属实而言，这进程，郭嵩觉得有点快。不过快就快吧，那是前身跟穆春华关系好，感情到了一定地步。但“失忆”后的自己都明显表示出不愿意她来回跑的意愿后，她还充耳不闻，自行其是，这就有点让人觉得，心中难免有点儿不舒服。即使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也是有边界的。而穆春华的边界感，好像有点拎不清的感觉。
回想起阿飘出现在穆春华身边时的样子，不由得让郭嵩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
穆春华不理郭嵩的问话，只是闷着头在周围转圈。郭嵩便也陪着她走，也不说话。心中却暗暗有点儿心焦，阿飘怎么还不出现？都陪着穆春华在周围转了两圈了。
“这个阿飘，极度不靠谱。需要的时候不见鬼影，不需要的时候不请自来，简直可恶。”郭嵩心中碎碎念，嘴上却说：
“别生闷气了，有话就说便是，咱俩谁跟谁啊。”
穆春华低声说：“我没有生气。”嘴上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看他。
“那也不能光走啊。再走脚都走疼了。去过道里坐着歇歇吧，顺便喝点水。”郭嵩指了指门口的过道，笑着说：“刚才的拉面我调料的时候，辣椒和盐放多了，有辣有咸的，口渴得很。你不口渴吗？”
穆春华站住脚，长久才说道：“你变了。我都不敢认你了。”
郭嵩心中一突，脸上却若无其事的自嘲道：“也许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前什么样。我现在都还严重怀疑，我怎么选了农学这一科呢？家里祖宗八代都是农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了，却又学的是农学，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噗嗤，穆春华乐了。白了他一眼，说：“你是有病。”
这一眼，竟然颇有风情。郭嵩心内一荡，马上又痛恨自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简直不可救药。
“明知道我有病，你还抓着不放手，你自己是不是也有病呢？”郭嵩肚里腹诽，却没有说出口。而是叹了一口气，极目西方天空飘着的几朵白云，说道：
“也许不是我有病，是这个世界病了也不一定。”
“张狂。失忆了你还是一样的张狂。”穆春华揶揄道。
郭嵩哈哈大笑：“其实也许我不是失忆，而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也就是说，你以前喜欢的郭嵩，可能已经死了。现在还在你面前的郭嵩，已经不再是那个你喜欢的郭嵩。”
“所以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是吧？”穆春华的语气十分平静，眼睛直直的盯着郭嵩，继续说道：“但你还是喜欢夏蕾，是吧？其实我也觉得你俩挺相配的，从大一开始你俩就处得那么自如。可你又为什么和我说，你和她只是哥们，而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呢？”
咳咳咳……
郭嵩一连串的咳嗽，差点把自己咳死。一贯平静的穆春华，话语中突然散发出来的幽情，那么明显的酸意，在这一刻，甚至能感染到周遭的环境。仿佛这一片天地里，突然多出来一种叫做幽怨的情绪。鼻端，也似乎能闻到一坛山西老陈醋的气息。
于是阿飘便突兀出现了。
我靠，原来只有穆春华在情绪大变的时候，阿飘才会出现吗？要不是阿飘突兀而来，郭嵩至于被自己惊讶的口水，呛出来一连串咳嗽吗？
“你怎么了？”穆春华眉头微皱，话语中却还有关心之意。一边问，一边还上前来拍打郭嵩的后背。郭嵩下意识的一躲，穆春华便拍空了。
“不是……我……”这一刹那间，郭嵩甚至比穆春华还要尴尬。人家只是表达了一下对你的关心而已，你躲个锤子哟。
不就是阿飘又张牙舞爪的威胁自己了吗？堂堂重生回来的男子汉，还怕一个根本不能伤人分毫的阿飘？郭嵩怒从心头起，一把就揪住了在自己眼前蹦跶的阿飘的脖子。阿飘略一挣扎，就脱过了郭嵩的禁锢，继续对着郭嵩吹毛求疵。
但郭嵩此时的行为，却已经十分出格了。不论是用语言还是用行动，其实他刚刚都已经深深的羞辱了穆春华。穆春华的心中自然有气。可让她更气的是，郭嵩竟然视她如无物，却空自进行无实物表演，对着空气做出卡脖子的动作。
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穆春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当然不是回家，而是走向南边，向着农学实习基地的小院方向。
阿飘则飞快的跟了上去，郭嵩当然也赶紧追着，同时心底里不住的对着阿飘发动着语言骚扰，追问阿飘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作案小贼的老巢。
阿飘根本不理，只跟在穆春华身边。穆春华低头疾走，郭嵩紧紧跟随，也是沉默不语。
郭嵩以为穆春华是去找夏蕾，没想到穆春华走到大路上后就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前边就是门口了呢。”郭嵩没话找话，“先去宿舍休息休息吧。”
“我回去了。”穆春华说，“我等等车就坐车回本部去。你放心，我不会随便粘着你。我只是觉得，你受伤的时候我没在身边，心中难受，觉得对不起你。你现在既然不需要我，我也不会在你身边碍眼的。咱们分手吧。”
郭嵩愣了，又搞什么飞机？马上天都黑了，班车都没有了，你要回校本部？我要让你就这样走了，我还是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