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赤色珊瑚的解法
一份解药,两个人争,按照无昼谷的规矩自然是价高者得。
然而,今天的玩法变了,也就有了先来后到之分,谁先提出的需要,谁就拥有率先选择的机会。
这机会属于折枝先生,只要他出得起价钱,他就能得到这世间唯一一份幽冥殿的解药。
宫土开了价。
乾堂一片鸦雀无声。
那是一个绝对的天价。
放眼整个江湖都未必有人能够负担得起,怕是要找到庙堂之上的最高人才有可能。
折枝先生哑言,玉鹂姑娘失声,只有那位说着要算好黄道吉日的公子还有心情打破略显尴尬的宁静。
“谷主好大的胃口,你可知这价钱就算是当今天子都需得揽尽天下之财方可买下,阁下莫非是想要这天下?”
“言成山人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个居于江湖的生意人,哪里敢存有觊觎天下之心?只不过他们二位所求之物世间仅此一份,若非一定要报个价给他们个机会,在下定要说那是无价之宝。”
他这么一解释,反而勾起了言成山人的好奇之心。
“不过是种药,再珍贵又能如何?谷主不妨卖本公子一份方子,管它什么天山雪莲、千年灵芝,本公子有的是,就不信配不出第二份。”
天山雪莲、千年灵芝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很多人有钱都未必买得到,而在他眼里却是极为寻常之物,这个人的身份怕是不一般。
“山人所说的两味药材确实罕见,但是跟药方里最重要的那味药引比起来,就显得尤为普通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谷主倒是说说看。”玉鹂这句有在故意套话的嫌疑,但她也的确很想知道自己想破头都想不出的解毒药引到底是何物,“总得说出个让人信服的东西出来,不然难免会令宾客觉得你是在故弄玄虚,故意抬价。”
她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可见有多么迫切想知道答案。
宫土没有马上开口,直到他听见另一端传来的咳嗽声,方才悠悠笑了起来。
风无垢不介意把如此关键的秘密透露出去,因为他知道就算说出来,在场的除了那一人之外没有谁能找得到那引子,而那一个人找得到却也未必能够得到。
这一点,宫土同样清楚。
所以,他谈起此物时不仅胸有成竹,甚至还加进去了些许傲慢。
“幽冥殿解药的药引是人的心头血。”
“心头血?”玉鹂有些不屑,“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噱头,谷主不想说也不必敷衍我等。”
“玉鹂姑娘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他们越是着急,宫土的语速就越慢,弯弯绕绕就越多,半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偏偏要扩充成一大段,“我说的心头血不是一般的心头血。”
话说到这里,只听二层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微响动。
他竟然还喝了口茶。
这下,连晓风都忍不住在心里开始骂他:不用连风无垢装腔作势的模样也学得这么像吧?
宫土润玩嗓子,继续描述那心头血的不一般。
“幽冥殿之所以毒性诡异复杂是因为其中包含了一种赤色珊瑚的毒蛇的胆,故而解药之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此蛇胆的克星。”
“赤色珊瑚?”言成山人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难不成是长在海里的蛇?”
“不……”玉鹂的声音变得僵硬,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与阎王无异,“这是存在于古书里的蛇,见过它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见过它的人都难逃一死。”折枝先生的声音也在打颤,“据说赤色珊瑚的毒见血封喉,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此蛇生性暴戾,见到活物必定发起攻击,凡是被它咬到的人,会从五脏六腑开始溶解,最后是皮肤,直到成为一滩血水为止。”
言成山人不以为意:“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若真有这么玄乎,最初又是何人记录在册?”
玉鹂却否认了这一点:“不,唐门上一任门主就是在寻找此蛇时不慎中毒,最后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唐门。
当其他人都在因为这毒连唐门都无可奈何而萌生恐惧之时,晓风却从这两个字里知道了玉鹂的出身。既然她能够了解得这么清楚,说得如此肯定,那么她大概率就是唐门的人。
被卷进来的门派越来越多,君子盟的存在也让她觉得愈发可怕。
“谷主,还请告知赤色珊瑚的克星是何物。”玉鹂的态度变得恭敬,“小女子感激不尽!”
宫土浅浅叹气,短短时间就看尽人的千般面孔。
“首先要找到一个百毒不侵的人,然后将与毒药中同等剂量的赤色珊瑚之毒分成七份,每隔七日种于那人的体内一次,待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开始第二步。
“被种下毒素的人要用自己的血与毒抗衡,直至毒素完全侵入那人的奇经八脉。这期间,毒不能被血解除,人也不能因毒发而死,需得二者共生才行。
“最后,从那人身上取下十倍之多的心头血为引,辅以其他药材炼制九九八十一天,解药可成。至于救人的人是生是死,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百年难得一遇的体质,不知从何处可得的毒源,漫长等待的时间,精准无误的剂量……
没有哪个能够轻而易举得到。
可是过程中稍有偏差,哪怕是微乎其微的错漏,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落得一场空。
而作为载体的那个人势必要承受非人的折磨,那该是多么坚定的信念才可以熬得住如此灭绝人性的过程?
哪里是救人,分明是心甘情愿的献祭,一命换一命罢了。
晓风恍然大悟,原来其他的都可以是幌子,唯独这才是风无垢一定要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她苦苦寻求的赤色珊瑚解法,关键竟然还是她自己。
不必假手于谁,无需受制于谁,一切皆可由自己掌控,命运还在自己手里。
好,很好,非常好。
这样的方法,她可以接受,可以欣然接受。
宫土一番解释过后,乾堂寂静如冬,唯一能听见的是晓风欣喜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