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鸢使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晓风和唐若风救人之时没有想过要伤害谁的性命,奈何有渔翁窥探全局,在他们不算妥善的安置后来收割全局,收割人命。
“若风,当今江湖还有谁能做到这般?”
“我见过的人里面,除了你,再无第二人。”
“唐天毅也不行?”
“他的武功是阳刚猛烈的路数,纵使他的功力深厚,也无法将软剑的灵巧发挥到淋漓尽致。”
不可否认,江湖浩大,人外有人,但是人外人会这么巧在他们后面和这十一个人同时结怨?唐若风不相信,可他也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发展。
“见过你出手的人大多已经死了才对。”
“不,我从天钦剑派回来的那次,有很多人见过。”晓风除掉的是见过她使出入梦吟的人,而那一次人数实在太多,她并没有赶尽杀绝,“也许是我们想多了,杀他们的人未必是冲我们来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底气,心虚到一掌将那棵被她戳得千疮百孔,留下多处与尸体相似伤痕的枯木震成一地粉末。
唐若风随即以掌力将那些粉末扬入尘土,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他思考良久,最终还是觉得在情况并不明朗的时候,什么都不做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一个人再怎样精确也很难在造成两个完全相同的伤口,对方模仿得如此极致反而容易惹人怀疑。我们姑且记下这事,日后可以小心提防。”
“那现在呢?”
“什么都不做。”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一旦他们忍不住在尸体上做手脚,哪怕一下都会被认为是欲盖弥彰的手法,倒不如就这么放着,随机应变。
不动,还有解释的机会;动了,恐怕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晓风慢慢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前闪过的各种念头全部就此打消。
“我懂了。”
“那我们走吧。”
关外的路线充满未知,距离万毒宴约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能耽搁的时间已然不多。他们日夜兼程,缩短休息的时间赶路,好在途中风平浪静,没有突如其来的人或事扰乱他们的计划。
比预计的日期提前两天到达关外,参照唐天毅画出的路线走了一日后,人烟渐渐稀少,山山水水见多,却没有连不成半幅残卷,毫无赏心悦目之感。
灰突突的山,墨绿色的水,看上去是一片苍凉,肃穆悲寂。
他们开始放缓脚步,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
“唐天毅的图就到这附近,请柬上的也差不多,剩下的恐怕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唐若风将两份图纸收好,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一草一木的位置。
“若风,”晓风指着崇山包围下露出的半间木屋,“你看那边。”
“过去看看。”
唐若风戴上墨玉面具牵着马走在晓风前面,展开白玉扇轻轻摇动,眼睛随意欣赏周围的风景。看似悠闲的一举一动,实则是在小心戒备。
晓风紧紧跟在他身后,轻纱掩面,掌心的暗器蓄势待发。
山坳间,半间木屋的全貌映入眼帘。在那旁边,并排矗立着十几间一模一样的小木屋,房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布置,只有屋檐挂着风铃,哪怕是微风吹过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分悦耳。再仔细一看,他们发现门上标注着序号和名字,只是有些名字读起来奇奇怪怪,似乎更像是化名。序号的字迹一致,而名字却各有不同,有些序号旁有名字,有些还没有。
晓风记得神算子说和无昼谷做生意的人会被安置在特定的地方,眼前所见倒是和描述的场景有几分相似之处。
“莫非就是这里?”
她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人倏的一下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人穿着一身巨大的棕色斗篷,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如同死人般无神的眼睛,用机械的声音问道:“二位,可是收到了请柬?”
晓风和唐若风对视一眼,想来眼前所见应该就是负责接待和监视的“鸢使”。
唐若风将请柬打开展示给他,那人抬起手用笔在上面涂抹了两下,一个隐藏在图形里的数字逐渐显现出来。
确认无误,鸢使像块木头似的点了两下头,转身带他们走向序号为七的小屋。
没走两步,只听两声嘶鸣,他们的马全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晓风见状,心中暗忖:老马识途,无昼谷果然滴水不漏。
只听鸢使一个字一个字吐道:“对不住,这是谷中的规矩,等到交易结束自会给二位送上新的马匹。”
他的一举一动活脱脱像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傀儡,若非能感受到此人的呼吸和心跳,他们很难相信面前所见是个人。
“二位请在序号旁边写上在蜂蝶二使处登记的名字。”
没想到,还有一环。
这下糟了,他们本来就不知道哪些人是无昼谷的买家,更别说这些人的化名。以至于虽然唐若风已经执笔,但却迟迟无法落字。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之际,他们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云庐公子一字千金,从不随意写字,这名字还是由在下代劳吧。”
一位白衣女子接过唐若风手中的笔,在序号旁写下两个名字:云庐公子,雨柔仙子。
他向后摆摆手:“这二位交给我,你去准备客人的午饭吧。”
鸢使得令,毕恭毕敬应允,转身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女子推开门将他们二人请进屋内。
小小的木屋里摆着一张铺着上等丝绒的大床,对面则是一套红木雕琢的桌椅,桌上摆着琉璃烧制的杯盏,盏中飘散的是碧螺春的清香幽雅。屋子里有一扇小窗,小窗下是一方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上还摆着几本名家诗集。
“二位,可还满意?”
晓风哪里顾得上这些,她更关心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眼前这个人。
“我们做那么多,其中的用意,难道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