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入深渊

    安迪瑟缩着退后，眼眸里满是不敢面对的害怕和惊慌，她无助的用手撑着沙发后退。

    可托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制止了女孩的退缩。托尼眼神坚定的直视着安迪，分毫不让，像是不逼着女孩说出真相就不会罢休一样。

    在托尼的凝视下，安迪只好看着这双和她一摸一样的焦糖色眼睛，看着她爸爸眼睛里的探究和沉重，以及那不忍让人辜负的期望。

    安迪当然知道托尼想要怎样的答案，可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竟然给不起。

    在杂乱的思绪中，大腿上被茶几边角撞到的地方还在隐隐疼痛，让她开始怀疑，这真的是梦境吗？

    女孩就近用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传递到大脑的疼痛彻底打碎了她最后的希望，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痛觉，那样就可以永远沉沦在梦境里。可是，她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梦，这里是现实。

    而爸爸能对她这样平和，只是因为发现了端倪。

    安迪知道，只要她说自己没有做过，一切或许能回到原点。在系统改制后，她甚至不用作恶，首要任务是在副本中取得成功。如果能重新获取爸爸的信任，任务会更容易成功。

    可是，她真的不敢。尽管她没有去做那些事情，可伤害已经发生了，她伤害了那么多爱她的人，又怎么敢这样轻易的一笔勾销。

    在安迪的心底，如果要为这些伤害找一个人来负责的话，一定是她自己。

    女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下一刻，安迪笑起来，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她眼睛里隐隐的泪水璀璨夺目。她语气疑惑的说，“当然是我做的，这不是既定的事实吗？”

    安迪就这么看着托尼那双焦糖色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来，从充满光芒到满目苍凉。就像这五年一样。

    托尼放开了手，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随即拿起桌上的白色文件夹翻阅，男人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在安迪企业的内部网站里，新药的试药人数只有一人。”他停顿着，手紧紧握住文件夹，似乎在平复情绪。

    半晌，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安迪，一字一句的说，“试药的人是你自己。”

    在托尼近乎逼迫的询问下，安迪生怕自己说出真相，她只能紧紧咬着下唇，背着手，指甲熟悉的掐着自己的手臂，这已经是她难以改变的习惯了。

    看着安迪倔强着不肯说话的模样，托尼只觉得心里被愤怒填满，在一夜的调查中，他已经无限接近真相，而现在，他只差一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必须要安迪斯塔克亲口告诉他。

    小胡子男人眼里满是红血丝，在和安迪彻底决裂后，他第一次这样被拉扯着情绪。心里各种复杂的东西交缠，托尼无法再忍耐，他猛然抓住了女孩的肩膀，声音里时被狠狠压抑的情感，“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安迪处于慌乱的大脑变得清晰，在这样近的距离里，她甚至能听到来自她爸爸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传进她的耳腔，直达心底。

    那一瞬间，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安迪看着托尼，近乎绝望的说着铭刻在她心底的答案，“是我，一切都是我。”

    她终于亲手将自己推下了深渊。

    下一刻，安迪觉得自己的肩膀几乎没有知觉，从托尼无意识增大的手劲可以窥见他心中的愤怒和失望，那样浓烈的情绪，燃烧着安迪的灵魂。

    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两双焦糖色的眼眸都失去了光芒，托尼放开了手，站起身，他捏紧了拳头，声音颤抖着，“今天，神盾局抓到了内鬼，我们有证据证明，之前陷害复仇者联盟的事是他做的。”

    小胡子男人一步步走向大门，脚步声越来越远，他走到了门边，还是顿住了脚步。

    托尼叹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说道，“安迪，无论你在做些什么，是谁让你做的，你都应该跟我和你妈妈说，我们是你的父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仍坐在原地的女孩泣不成声，她紧紧捂着脸，不让哭声传出，不让小胡子男人听见，眼泪模糊了视线，托尼满是沧桑的话语不断在她心底回响。

    离家后的第一次，安迪这样完全的崩溃，她蜷缩起身子，将头埋下，藏起自己的脆弱。心尖上的疼开始变本加厉，她用另一只手按着心脏的位置，试图安抚自己。

    “嘭。”安迪隐约的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着，紧紧环抱住自己，脑袋里一片混沌，只剩下本能的哭泣反应。

    在瞬间的情绪崩溃中，安迪只能用手掐着自己来抑制胸口的刺痛，似乎这样可以打消那几乎要杀了她的罪恶感。

    女孩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小胡子男人站在门边看着沙发上的女孩，他的呼吸几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