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认贼作父
我勉强站起身子，稍微活动下筋骨，“魏将军，跟我去庙里看看。”
“好，林教头。”
来到庙外，已经等候许久的十来个士兵，纷纷也站起身来。
“林教头，你醒了。”
“嗯，单将军辛苦。庙里的道长可曾出来？”
“不曾见有人出来。”
“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推开原先关闭的大门，庙里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下面一群百姓不见踪迹。
两个先前挑着糯米箩筐的壮汉，正在打扫院子。
看到我们进来，不耐烦的问：“哪里来的军汉，我们道长有命，不得擅逾。”
“你去和童欢说，林冲来了。”
“林冲？”两个大汉相互看看，不认识。但是好歹是官兵，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去庙堂里走一遭。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童欢才从庙堂里出来。
“林大官人，找平道何事？”
“童欢，你过来，借一步说话。”
“林大官人，有事这里说就是。”
见他还是站立原地，隔着十几步的地方，不肯过来，知道他现在是法术的空槽期，不会轻举妄动。
我从怀里掏出夜明珠，“现在夜明珠在我这里，你来还是不来？”
他看到我手中的珠子，眉头一皱，知道刚刚的经过，虽然是梦境幻化，但是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
“林冲，你进来说话。”
随他进了庙堂之后，两扇门自动又关闭起来。庙里大厅还是我在地宫之前的样子，丝毫没有变化。
只是那些下地宫的人，却再也没有上来。
“童欢，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现在大鸿将军已经把三千年功力都放在夜明珠中，传给你，想必整个西域，你是无敌手。你若想知道所有的事情，把夜明珠给我，我替你会去收服吐蕃部落。两军就此收兵，永世不与你们中原交战。”
“给你？你在地宫里，所说童贯指使破坏古墓，斩断大宋龙脉，此事为真？”
“林冲既然也是军中猛将，童贯为人应该清楚。”
“我与童贯交际比不多。原先在朝廷，我的上级是高俅。童贯为何指使异族，破坏皇帝龙脉？”
“知道得太多，对林教头并不是好事。”
“但是说得太少，对童道长也不是好事。”
他抬头，眼睛幽幽的看着我。手中虽然没有法器，但还是捏紧拳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让一个骄横跋扈的人，轻易臣服于我，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们二人正在僵持之时，堂后的大佛后面，出来一个身影。
李灵素。
“林冲，你下过地宫了？”
“李灵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走出来的人，正是他。是他一开始让我要进庙堂，要混到人行队伍中，所以，他应该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潜伏于此，也是想等童贯太师的儿子，给一个交代。”说罢，眼光直射童欢。
童贯的儿子？
什么，这童欢不单单是吐蕃的道士，还是当朝太师童贯的儿子？
“师弟，我们各为君主，你为何紧追不舍？苦苦相逼。”
师弟？童欢称李灵素是师弟，这一下子把我彻底弄糊涂了。
他们不仅仅认识，看来还很熟悉。
“好一个各位君主，你修炼邪道，蛊惑人心，师傅数次劝你回头是岸，你呢？现在是想盗取夜明珠，修炼邪功，去西域残暴不仁吗？”
“不要跟我提师傅，我跟你们不一样。不要用你们虚假的礼义廉耻来美化自己，我是吐蕃蛮夷出身，凭什么跟你们这群享受天命皇权的正统道士相比。现在我们各位其主，不要再虚情假意，谁活着不是为功名利禄。”
“几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偏执。童贯到底许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心蛊惑这么多人，去陵墓送死。不要说是大鸿古墓未知的天罡地煞，就是里面那么多机关毒气，你想蛊惑几十几百人去送死，就能化解吗？”
此时听到这里，我稍有头绪。
他们原来是同门师兄，早前是名门正派，受天子御用。
但是后来不知道经历什么机缘，童贯知道宋徽宗在秘密先祖黄帝陵的山脉中，为自己修建陵墓，于是策反童欢，为他所用。只是为什么一定要去挖掘黄帝陵，还是不清楚。
“李道长，童欢，真的是童贯的儿子？”
因为我是重生过来的，对童贯的家族情况，知道不多。所有的信息都是之前小说里描述的情况，并没有提到童贯有儿子的事情。
“童欢本名立欢道人，后来不知道得到什么允诺，认贼作父，跟随童贯改名而已。”李灵素淡淡说道。
“姓什么，真的重要吗？你李灵素又何尝不是三姓家奴，原本我们通灵道派在整个江湖数一数二，你和师傅放纵自由，分出来南派和北派道家。现在大宋诵经传教的人，都说你们北派，只是朝廷的走狗而已。”童欢在一旁说。
“放屁，你休要狂言。”李灵素感觉收到冒犯，气的举起手中的唐刀，做出拔剑的动作。
童欢知道唐刀的厉害，稍微后退一步。
我和李灵素都觉得不可思议，男子汉大丈夫，姓氏都是父母所赐，哪有这么随意的人。
除非，童贯给他的，比父母还多还重要。
“我已经说了，给我夜明珠，我来阻止吐蕃进军。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在此纠缠？”
李灵素一脸冷漠，“就此住手？那几十个埋在地宫的百姓呢？还有山后一批批的死尸。那些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是你一句住手就能带过的吗？你的阻止吐蕃，恐怕就是使用暴力，回去滥杀无辜吧。”
我听到李灵素的猜想，也觉得不寒而栗。还有尚在军营中，神志不清的张叔夜，他尽忠职守一辈子，怎么暮年还要被妖道所害。而童欢这人心狠手辣，现在吐蕃的一万多大军，说白了也是华夏子民，原来在唐朝时已经归降，只是后面因为几个皇帝管理不力，才被小人夺权。
现在整个吐蕃部落也已经大不如前，因为生计和恶劣的土地环境，才想着进攻延安城。
如果能顺利归降，避免死伤，岂不是可以壮大宋朝的武装力量，才能更好的面对真正的敌人。
在想到鲁智深，武松兄弟，一身武艺，义薄云天，但是手中并无精兵强将。这些吐蕃猛将，正好能补充进来。
其实所谓的妖术，我现在也知道一二，就是利用了地宫中的千年毒障，混合了童欢炼制的迷药，才导致很多人神志不清。而张叔夜和鲁智深，武松他们，因为内力深厚，才能勉强拖延时间，保住一命。
“童欢，我不跟你扯那些远的事情，给我解药。我要救人。”
“林冲，解药我有，给我夜明珠，拿来交换。”
一旁的李灵素着急，“不能给，夜明珠威力无穷，给他就是祸害天下。”
没想到童欢如此卑鄙，在地宫里已经免他一死，如今还在这里口出狂言。
坏人之所以是坏人，因为他从内到外，就没打算做一个好人。
“童欢，如今你事迹败露，连累童贯，今日若不给我解药，我一定去开封面京禀告。破坏龙脉这样的事情，你和童贯，可就是天下耻辱，万代唾骂。”
“少拿皇帝来吓唬我，童太师说了，现在的天子，就是一个荒诞淫邪的花花公子，他除了命好，他还有什么？让他同从现在的位置滚下来，我去做皇帝，一样风光。”
“你做皇帝？你做皇帝，童贯能答应吗？笑话。”一旁的李灵素还在激怒童欢。
而我只想拿到解药，早点去救救张叔夜和鲁智深、武松等人。
就在此时，寺庙外面，一片喧哗。
“童道长，我们来也！冲，给我杀光宋军，踏破这个庙堂！”
此时外面传来阵阵打斗之声，还有带着火花的飞箭射进来。
“不好，童欢的援兵来了？”
“不是援兵，是吐蕃部落的铁骑，他们有数百人之多，平日就是突袭延安城的各地郊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没一会，魏定国和单廷硅就慌张进来，“林教头，不好了，吐蕃的马队杀过来。”
“莫慌，我来会会他们。”
等我出来，此时十个守卫士兵，正在奋勇抵抗，短兵相见的瞬间，已经有两个士兵倒在血泊之中。
前面为首的吐蕃军队是十几匹战马，马上之人全副武装，身披铠甲，手中拿着一种西域特有的兵器，藏族长矛，枪杆细长，矛尖锋利。
而后面随行的七八十个步兵，更是了得。
一个个身形魁梧，面戴头盔，手握铁青藏刀，左手握紧藤条盾牌，身背弓箭，一个不大的箭囊里面，还有几只鹅毛飞箭。
即便已经全副武装，但是胸前还是单肩斜挎一串护心铜镜，身上四肢的铠甲明亮中，威武神勇。
活脱脱一个机械战警的形象。
在这样的悬赏对比下，即使是我从军中挑出来的十个精兵强将，还是显得瘦弱一圈，只能凭敏捷的身手，勉强走位抵抗。
想不到吐蕃部落，如此骁勇善战，只知道在唐朝他们俯首称臣，后来因为内讧已经快要没落。但是留下的几万族人，还是组织出如此强悍的部队。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有组织的装甲小队，对比之前在阳谷县，耶律宗云的小队伍，也是高出一大截。
李灵素看我愣神，赶忙捅捅我胳膊。
“喂，你可是八十万禁军林冲啊。你是被吓住了吗？”
“没有，我是被震撼住了。”
“这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被吓得不敢动弹。是好汉，就上去厮杀才对。”
“不是的，以暴制暴，只会增加杀戮，两军厮杀，受苦的永远是普通人。你这北派道士，如此崇尚暴力吗？”
“不，我不喜欢杀人，但是我更不喜欢被人杀。”
“有我在，没人可以杀你。”我看了李灵素一眼，让他放心。
他哈哈大笑，一副狂妄的样子，“你？我手中的唐刀尚未出世，对面不会有活口。你只要给我给鼓掌就行！”
说罢，他双脚蹬地，跃身而出。
正在厮杀的两边人马，都不认识李灵素。
我的几个卫兵知道，来迎战的不是对手，也就纷纷散开。让出一个空地，李灵素稳稳落地，举起腰间的唐刀对着迎面而来的吐蕃将领，刀刃尚未出鞘，已经是杀意腾腾。
看到李灵素出阵，一侧的童欢也是飞起，踩着之前两个挑担汉子的肩膀，翻身落到吐蕃大军的前面。
“师弟，今日吐蕃与宋兵交战，你不要出手。”
“从你做童贯儿子的那一天起，我已经不配做你师弟，今日吐蕃军马一路劫杀中原百姓，我不可能装作没看到。”
“李灵素，你不要傻了，现在大宋皇帝都不管百姓死活，你要做什么英雄。”
后面的吐蕃将领，也好像认识童欢一样。
“是立欢道人？”
“是葛尔赞将军？”
“正是。”
原来他们果然认识，虽说不上是为了营救童欢而来，但是这些兵马，肯定也是前后呼应，最近都在这黄陵县扫荡。
难怪县城的酒保说，现在这里已经是人口锐减，百姓流离失所。童欢这样的妖道祸害，还有吐蕃的烧杀抢掠，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立欢道长，对面两个小将是何人？”骑在马背上的葛尔赞，具有吐蕃人最明显的特征，脸型轮廓分明，眼神苍劲有力，鼻骨高，鼻孔大，这是为适应高寒地缺氧而生。
就是因为生存环境的恶劣，只要有可能，他们就想到中原抢夺土地。
“对面两个，都是大宋的高手，持唐刀的是我昔日师弟，后面那个青年，是守军张叔夜的女婿，林冲。葛尔赞，你想马踏中原，必须要打赢他们。”
“张叔夜的女婿，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我先替你杀了师弟，再给张叔夜一点见面礼。”
说完，就拍马上前，举着手中长枪长矛，奔着李灵素奔杀过来。
二人话不多说，便缠斗到了一处。
战马嘶鸣，扬起前蹄，李灵素虽然身手敏捷，但一时之间竟也难以突破葛尔赞的防线。
再看葛尔赞，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双手握着长枪，或挑或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枪尖自上而下刺来，仿佛蕴含千钧之力，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奔李灵素的要害部位。
李灵素深知近身搏斗并非自己所长，于是他侧身向后退了几步，随后单臂竖起，口中念起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只见那唐刀的刀鞘忽然笔直地悬停在半空中，下一刻，锋利无比的刀刃凭空抽出，仿若有一位无形的绝世高手正紧握刀柄，向着葛尔赞疾驰而去。
葛尔赞心中略感惊讶，但他很快恢复镇定，举起长矛，朝着迎面而来的唐刀不断挥舞，试图将其挡开。
刀与矛在空中频繁交错，不时迸发出耀眼的火星。
李灵素和葛尔赞激战正酣，难分胜负。
突然，一支冷箭射中了李灵素的手臂，因为他是远远站立，目光全神贯注的在舞动唐刀，面对突然而来的偷袭，并没有察觉。
我们都是全神观战，等到感觉有冷箭时，已经为时过晚。
一旁的单廷硅和魏定国见对面偷袭，也是勃然大怒，举着朴刀就是杀出来。
我急忙借着这个间隙，扶住李灵素。
“无耻小人。”他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因为运动气力已经耗费巨大，此时还有箭伤，只能先行后退。
原先空中飞舞的唐刀，也想同灵性一样，飞回到主人身边。
李灵素是一个用刀高手，但是缺少两军交战的经验。何况步兵打骑兵，已经是先天短势，我对他使一个眼色，“你稍等，我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