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襄王同意婚事
正值黄昏时分，户外狂风不止，草木倾倒。
过了芦花桥，龙少慕身影飘逸，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楚清起身，背起自己的背篓，“你总算来了，我要去给各家药房送草药，被你给延误了。走了。”
“这个时辰送什么药？”
“你管我。”楚清唇边扬起浅笑，哼着曲调走远。
龙少慕走到门口，发现洛白醒了，坐在那里瞧着自己。这才知道楚清是刻意腾出空间，让他们方便说话。
他望了望楚清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唇角。
“你醒了？”龙少慕走过去，坐在床沿上，“你这腿还疼吗？”
“你来了。”洛白看到他，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安心：“刚换过药，已经好了。”
“饿吗？我带了些点心。”本是带给楚清的，没想到她醒了，正好吃点东西。
“刚喝过药粥，不饿。”洛白朝屋外望了望，“这是哪儿？我想出去看看。”
龙少慕点点头，神情自若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
他这自然而然的举动，洛白不自在，赶紧制止：“我自己能走。”
“等你好利索再说，别落下病根。”龙少慕不理会她，抱着她放在屋外的躺椅上。
视野开阔得很，洛白环顾四周，刹那间心胸舒展，吐纳畅快。
冬日斜阳远远照在水面，如洒了一层金波。岸边那些毛茸茸的芦苇穗，齐整微浮，也像洒了一层金粉。
临湖种了一排排硕大的梅树，此时正是梅花开放的季节，掩映在湖水里，美得动人心魄。
“真是好地方。”她半天才轻轻叹道。
龙少慕在她旁边坐下，笑着跟她描述最美的景：“这里每个季节都美得不像话。等到了春天，楚兄种的花草全盛开，蝶飞蜂舞，那才叫一个热闹。
到了夏夜，漫天的萤火虫，在绿油茂盛的芦苇掩映下，躺在草地上，闻着馥郁花香，比神仙还逍遥。
到了仲秋，荷花盛开，荷叶盖满池子，风高月朗。楚兄弹古筝，我吹笛与他伴奏，也是很妙。
唯独冬天，亢金常年无雪，少了意境。我常想，若是这湖面结冰，岸边盖上厚厚的雪花，梅花如荼盛放，那也是一幕奇景。”
洛白脑海里依照他的刻画，浮现一个个场景，心旌神摇。
“看来世子常来这里。”
“这十年我鲜少回宫，回来亢金一般就住在这里。算是我在第三处家。”虽说有三处家，却没有一处像家，顶多算是落脚的点。
龙少慕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她刚服了药粥，不能与茶同服，便重新给她重新煮一壶沸水：“楚兄常年在神州各大名川采药，有一半的时间不在这里。”
“以后我每个季节来体会一下，世子方才所描述的那些景象，他会准许的吧？”洛白试问。
“这有何难？什么时候想来了，你跟我说。”龙少慕微微一笑，算是许诺。
他的话没说完，洛白脸上就浮起笑容。“好。”
水云阁再安宁，终归是要回宫的。但说起回宫，龙少慕心里忐忑。
“有件事我擅自作主，先告诉你，你也好心里要有个数。”他欠了欠身，正襟危坐。
那日自清宁宫回府，他跪在襄王爷面前，语气郑重请求父亲准许娶洛白为妻。
襄王爷从未见过龙少慕正经严肃的模样，那天总算是见到了。
他命龙少慕起来说话，龙少慕怕他不应允，硬要继续跪着。
“起来！”襄王爷板着脸再次下令，“你已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用男人的方式对话，而非小儿姿态一跪不起，人生大事岂可耍赖而成？”
龙少慕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父亲若是摆出条件，只要不是故意为难，孩儿定会竭力做到。”
“你将为父看成什么了？”襄王爷老态龙钟，却依然硬朗威武，眉眼扫过来，自有一番威严。
龙少慕不知他有何打算，便静默听他表态。
“本王跟皇上一母同胞，从小情谊深厚。少年时彼此约定，他主掌朝政匡正于世，我策马疆土守卫一国太平。几十年来初心未改。”襄王爷娓娓道来：“皇上深知我没有二心，但他身边的人却未必这么想。虽然为国为民建功无数，本王始终不敢稍有放纵。皇上愈是信任，愈要放低姿态，极尽所能不招猜忌。”
“人人都认为，襄王爷皇恩浩荡，身居伟业，不该活得如此畏畏缩缩，如履薄冰，他人岂知盛极一时，终归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不小心即招来万劫不复的黑渊，引祸上身。”
龙少慕暗暗叹息，原来父亲跟自己一样，人前看似风光，人后须更加谨小慎微。
襄王突然语气微沉，颇有忿懑：“手上有兵，后代有能，室有外戚，是任何一个朝代帝室的枕上寒刺。月氏贵为皇后，国公虽退据幕后，可门生却遍布朝中关键职司。
我手上八十万大军，亢金大半有成将士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光是这一样，已经让皇后及储君猜妒。皇上有意不收回我的兵权，无非想借襄王府，长期平衡朝中外戚势力。我若百年，兵权理所应当是传给你。
但眼下皇上病重，储君密宣本王前去觐见。令我拨出二十万大军交由二皇子龙枭战，要分割我手中这点兵权。我以兵将均固守边疆，防守夷族犯境为由没应允。但是，这样太平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竟有此事！”襄王这番推心置腹之言，令龙少慕发寒。想不到父亲竟有这样的遭际，我的苦心维护，只会招来得寸进尺，果真应验了师父的话，一时心境沉沉，静默不语。
襄王凝目看向他：“安伯常在我面前替你说话，十岁前你寄养在宫中，我常年在外，是他替我时常去宫中探望你，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人。
你的胡作非为，为父一方面深感庆幸，庆幸众人都知你性子顽劣胸无大志，不会对储君造成威胁。一方面也深感失望，皇上病重，我也垂暮之年，你一事无成，在夹缝中如何立足？”
襄王此番担忧，均是拳拳爱子之心。
龙少慕从不曾动摇的决心，在此刻渐渐消融。
“无论你本性如此还是为了掩人耳目伪装出来的性子，要明白自己的处境。你的婚事绝不能沾染王室贵胄，一年前你推拒太嵩公主的婚事，我默许你胡闹，也是这番想法。不求一时辉煌，但求百年长青。
我没见过白姑娘，听了一些传言也知不可全信。既然你今日为救她而屈膝请求赐婚。那便要仔细想好，以免贻误终生。今日不幸，他日之福；他日之祸，是今日种因。”
龙少慕想不到襄王爷对洛白姑娘有如此评价，心下欢喜，“爹的意思是同意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