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变小第四十三天
“真的谢谢医生了！”伊桑特别认真且快速地朝他们鞠了一躬。
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小腿就大步迈向还在手术台上着的小伊桑。
虽然收养小花生的时间真的没多久，但两个小可怜间、已经互相依赖、感情很深很深。
林音昂着小脑袋，见林玄穿着淡蓝色的手术服、戴着手术专用的口罩、手套，手术帽把他短发挡住,露出他分明又深刻的五官。
果然,这身打扮的二弟,是最帅的！
傅擎看向伊桑那边，很自然地扯过林音的手：“咱们也去看看吧。”
林音说好,然后用没被傅擎扯住的那只手跟二弟打了声招呼。
林玄边解手术服，边点头笑笑。
可手术服解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
快速回身,视线瞬间聚焦在两个小朋友紧紧拉在一起的小手手上。
傅先生在拉姐的手？
而且……姐就这样跟他走了？？
旁边宠物医生看出他那种类似老父亲看女儿出嫁般的复杂情绪，不免觉得自己这位挚友有些太小题大做了：“阿玄，你也太紧张了,现在幼儿园小朋友都是这样手拉手的,我闺女也跟她男同桌成天成双入对，我早都习惯了，他们才多大,懂什么？”
呵,他们懂得可多了！
林玄百口莫辩，只好苦笑。
后来,小花生被移到重症小狗狗的看护室里。
各种复杂的仪器中间,一个小台子，外面罩着恒温箱，里面铺着白色的软毛毯,就跟病床的意思差不多，浑身脏兮兮被包成木乃伊的小花生,就躺在里面。
三个小朋友围着它坐。
这会儿困劲儿过了，都精神了。
医生见伊桑光着小脚丫都快磨破了，很暖地找了双一次性拖鞋先让他穿上。
小花生还没醒过来，但状态已经稳定很多。
伊桑盯着仪器上三条波浪线前、不断跳动的数据，医生跟他说了，如果数值超出某个范围，就一定要按铃叫他。
所以他看的特别仔细。
就那样几乎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伊桑山寨手机定的4点该起床的闹铃响了，他才忽然回神，似乎想起什么，站起来跑到外面饮水机那边，给林音和傅擎一人接了一杯温开水。
“林音，小花生的医药费多少？我给你们，”他语气很诚恳，这么多高级的仪器一起用，这么金贵的单犬病房给小花生住着，伊桑就是再没见识也知道，医药费不会少了。
但他之前那十万多块钱留着，就是在这种紧急关头用的。
林音摆摆手：“那位医生是我弟的朋友，不用给钱。”
“不行不行，一定要给！”伊桑知道林音这又是想给他省钱。
昨天送小书包的时候伊桑就没挣过林音，这会儿他态度特别坚决。
两个人争执不下，后来伊桑直接搬着小凳子跑出宠物医院，到旁边最近的自动取款机取了五百块钱回来。
五张红艳艳的票子卷在一起，伊桑直接就往林音手里塞：“今天你要不接，我就不让小花生在这住了！”
林音攥紧了小拳头死活就是不张开、不收那钱：“你这人可真没意思，磕碜谁呢？你今天要非给我钱，我就不跟你处了！”
两个人就在傅擎身旁撕巴起来。
傅擎听宁薇说过，宁薇老家那边人客气起来就是这样的，连用的小词儿都跟他俩刚刚说的高度相似。
特别每当靠近过年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愈发“猖獗”！
傅擎很明智的选择保持沉默，以免把自己卷进去，与世无争地在自己手机里、跟杨浩那边沟通追捕高个儿的事。
他以为自己不参与任何意见就能全身而退，谁知很快，伊桑撕巴不过林音，直接把那一卷红票子塞傅擎手里了。
“你不收我就给他！反正他收跟你收是一样的！”
“傅擎，你快还他，咱们说不收就不收！”
傅擎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没想到火这么快就烧到他身上了……
为了能让小花生有个安静的环境休息，傅擎最后还是顶着压力收下了。
不管是林音弟弟找的那名医生，还是这里的仪器，五百块钱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而这五百块钱对于伊桑未来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既然如此，收下反而能让伊桑心里安心一些。
凌晨五点，宠物医院陆续来了两个值早班的医生，有她们照顾小花生，伊桑就不用守在这儿了。
傅擎和林音各自回家，稍休息一个小时，就该上幼儿园了。
伊桑没休息，回到家的时候大门还敞着呢，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好在他家太破了，就这样大门敞一晚上，走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连小偷都不会惦记。
伊桑乐观多了，只要小花生没事，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被罪犯摔得乱七八糟的屋子。
打翻的桌子重新扶起来，摔碎的杯子也收拾掉了。
不过在整理林音送他的小书包时，他小脸还是皱巴在一起、鼻子酸酸的、心疼了好一会儿。
碎掉的塑料大草莓他拾起来了，晚上放学回来买管五零二胶、粘一粘还能用。
出门扔垃圾的时候，碰见邻居阿姨。
不是昨晚敲墙的那个，是另外一个邻居。
这个阿姨人很好，平时家里煮大骨头如果有多的、还会给伊桑送过来，她自己家里也有小孩子，虽然他们条件都不好，但也看不得别的小孩子过得这么苦。
“小伊桑，你家昨天晚上怎么了？怎么吵吵闹闹的，你爸妈回来啦？”
伊桑没法说实话，只能点头说是。
阿姨赶紧从刚买回来的一袋切片面包里拿出一片给他：“唉，真是可怜的孩子，你说你爸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看看孩子，有什么可吵的啊？”
伊桑低着头：“谢谢阿姨。”
收拾完所有东西，伊桑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吃完阿姨给的面包片，浑身都有劲儿了，下楼去推他的小三轮车，开始收破烂。
风雨无阻！
早上的破烂卖完，导演收工后，特意来问伊桑，小花生今天怎么没跟他一起。
伊桑咬着刚买的包子、回答的很认真：“它摔了一下，得在医院住几天。”
导演一听还得在医院住几天，挺诧异的：“怎么这么严重？那它现在没事吧？”
伊桑想起来医院躺着的那只小家伙，目光很坚定：“导演放心，它很坚强！”
第二天到了幼儿园，第一节就是何苗老师的课。
何苗声音太温柔了，林音没撑住，趴在课桌上睡了一整节课。
中间，何苗想叫林音起来来着，可她手还没碰到林音，傅擎就挡住了：“老师，让她再睡会儿吧，下课我会叫她起来的。”
上课睡？下课叫？
何苗干笑两声，好想问问：傅同学，你礼貌吗？！
不过既然暖心小同桌都护着了，她也没忍心叫醒林音。
一直等到下课，林音听着欢快的下课铃声，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垫在胳膊下面的验算纸粘在了她肉嘟嘟的小脸上，上面有口水印子。
林音自己还没感觉，慢吞吞地转向傅擎：“同桌，第几节课了？”
傅擎顿了顿，不觉失笑。
他把纸拿了下来，还抽出一张湿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何苗悄咪咪的站在后门口，语气轻柔：“小椒同学，你出来一下。”
找她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关心关心她昨晚上干嘛了。
作为老师，看小朋友有比较异常的反应，还是得关心一下。
之前祁瑶瑶半夜偷偷在被窝里刷古早偶像剧，就被她逮着过两次。
小朋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休息不好怎么能行？
走廊上，林音解释的可认真了。
说她真没看电视，是伊桑家小狗狗病了、她跟傅擎帮忙送小狗狗去医院。
她刚考了班级第一，现在有学霸包袱，特别在乎自己在学校的形象。
“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我同桌也特别困！”
林音抬手指向傅擎，却见大海小风正好来找傅擎讨教拳法，傅擎特有精神的站起来就给他们亲身示范了一下。
全班小朋友鼓掌鼓的小手都红了。
林音：……
“不是，我同桌是个特例，老师，我带你去二班看伊桑，他肯定也在睡觉呢……”
谁知这次连话都没说完，林音和何苗直接就看到隔壁二班走廊上、伊桑拿着课本，正在问老师问题。
老师耐心讲解，他就拿着小笔头、唰唰唰地在本子上写，手速快的一批。
林音惊了。
这俩人怎么这么能熬？
一点都不困嘛？
这要送出去熬鹰，最少熬死两只青壮年雄鹰！
何苗柔声笑着：“小椒，老师当然相信你，帮助同学是好事，要是下午实在太困就告诉老师，别硬撑着，老师可以帮你叫家长，好嘛？”
何苗长得本来就年轻，一笑的时候，嘴角下两只小小的梨窝，可爱极了。
林音都被她暖化了，女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谢谢老师！”
何苗宠溺的摸了摸她头顶：“刚刚老师上课宣布的事情，小椒是不是也没听到？”
林音点点头。
何苗蹲下来，跟林音平视，语气还挺舍不得的：“这周五是咱们学校的家长会，小椒也得回去提前通知家长哦，等周五开完家长会，咱们就放寒假了，老师就管不到你个小东西了。”
林音一听这话，搂着老师的脖子，小嘴儿伸到老师脸颊上。
“啵唧”
亲了一口。
“姐夫！你怎么演示到一半不动了？”教室后排，大海伸手在傅擎眼前晃了晃。
可傅擎视线却直直落在林小椒身上。
那女人、刚刚在干嘛？！
何苗笑得合不拢嘴，搓了搓林音的小脸蛋：“好了，快回去上课吧。”
上午第二节课，林音依然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直到中午睡完午觉，她才觉得自己满血复活！
傅擎特意等她彻底睡饱，才告诉她杨浩那边汇报的情况。
边境的人马出动，今早凌晨就找到了北脊那边窝点的具体地址。
之前拍到的那几个人，全部控制起来了，一个没漏。
同时捕获的，还有罪犯花重金收购的大量新型武器。
不过高个儿这边……
燕市可信人手确实有限，而高个儿又是个很狡猾的人，逃回边境的途中换了好几次身份，傅擎这边的人紧追不舍，途中子弹射穿了他左臂，但最后还是让他逃回去了。
就连北脊那边派去驻守的人，也没能堵到高个儿。
小贾通过各种数据分析，只能大概确定，他逃回去的地方，是在边境的东南部。
虽然让他逃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行动、罪犯那边损失惨重。
林音点点头，所有人都尽了全力，那就没有什么可可惜的。
他们已经把罪犯逼上了绝境，下面、就看罪犯会如何反击。
可关键是，连伊桑都开始抵抗了，他们会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边境这边。
高个儿狼狈逃主子的小屋，右臂上被小花生咬烂的那块肉伤口已经凝固，左臂上子弹造成的伤还往外汩汩的冒着鲜血。
他主子坐在轮椅上，双目透过脸上常年绑着的绷带，无神的盯着角落里摆着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里放着的、是伊桑的综艺节目。
白花花的弹屏都在问“小花生今天怎么没出现？”
相信如果今天换成是那个奴隶不见了，节目彻底停播，这些人还不定会把这件事闹得有多大。
他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可怕，不过从前他可是受舆论保护的那一方。
高个儿即便坐在地上也很大只，他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各种医用剪刀，消毒水，纱布等等。
他先从自己t恤上扯下一长条布，紧紧绑在自己左臂上端，然后把一旁的纸壳子折了几折，咬在嘴里，右手拿着手术剪、酒精灯上简单消毒后，直接朝左臂枪伤的位置下手。
粗壮紧实的拳头立刻绷紧，额头上的汗刷的全下来了。
他主子就像没看见一样，依然盯着电脑，屏幕上弹出电脑宠物朝他喊饿、他还会很有兴致的点击鼠标给它投食。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
带着血的子弹壳应声落地。
高个儿脸上的汗，多的像刚洗完脸似的。
他一口吐掉嘴里咬的东西，低骂一句：“该死的狗杂种！”
他主子眼仁很小的瞳孔慢吞吞地转向他，似乎是挺怜惜的叹了一声：“bigreg……”
雷哲是高个儿的名字，主子很少叫他名字，手下又不敢叫他名字，高个儿都快忘了，自己其实叫雷哲。
因为他个子高，主子但凡在叫他的时候，都喜欢在前面加一个前缀big。
一般来说，这样称呼显得亲切。
但从主子口中说出来，只会让人浑身瞬间冰冷、神经紧张。
“只是让你去燕市办一件很简单的事，最后怎么伤成这样了？”
雷哲后槽牙狠狠咬着，不敢回答。
“北脊的窝点儿也被人缴了？上次让你买的那批武器，也都在北脊一起被缴了？”
雷哲依然默不做声。
刚一回来他就发现，自己那几个得力手下都联系不上了，不过他确实也很狡猾，跟着就把用来联系那几个手下的手机卡全部毁掉，扔在半路上了，没带回小屋。
他主子戴着黑手套的手、在桌子上拍的砰砰作响：“说话啊！”
雷哲表情瞬间肃穆恭敬，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昂着头，做了两次深呼吸。
半晌，语气状似平静道：“联系燕市那边……”
这次他损失惨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傅擎做的。
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似乎跟他们送到燕市的奴隶联系上了，可他们现在又动不了那个奴隶，只能、寻求外援了……
罪犯那边焦头烂额，fdd幼儿园这边阳光明媚。
周五，家长会当天。
更是小朋友们今年度在fdd待的最后一天了。
一如开学那日，学校门口拉起了红色大横幅。
“欢迎各位家长莅临”
依然是中英双语的。
帮林音来开家长会的是三弟林迢。
林迢拉着姐的手走到学校门口时，就被一群家长小朋友围住了。
“妈妈你看！我说我们学校小朋友的哥哥是明星你还不信！”
“天呐！真的是我老公！”
这个结果，林音早上出门前就已经猜到了。
林迢压根也不往低调了打扮，就跟走星光大道似的，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小校花林小椒的哥哥。
在一众人的注目礼下，林音终于是进了教学楼。
把家长送进教室，小孩子的任务就结束了。
家长会的时候，小孩子们会在户外自由活动。
林音到教室时，宁薇已经坐在傅擎的位置上了。
林音给林迢指了一下自己的座位，然后很懂事地跟宁薇问好：“宁阿姨，我同桌去哪儿了？”
宁薇摸了摸她肉粉嘟嘟的小脸儿笑：“行行还让我告诉你呢，他在上次的大象滑梯那玩，让你要是忙完了就去找他。”
“谢谢阿姨！”
林迢就不愿意自己老姐总去找那个傅先生：“小椒，你再陪三哥待会儿呗，离家长会还有几分钟——”
话没说完，林音已经跑没影了。
林迢嘴角一抖。
姐大不中留。
宁薇挺认真的对着他打量片刻，见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小椒的哥哥都这么厉害，刚刚在门口，看到好多人围着你拍照呢。”
她语气很和善，林迢虽然知道她不是傅先生真的母亲，但也礼貌点头：“过奖了。”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家长趁老师没来之前，开始帮自己孩子收拾桌洞了。
好多小男生的桌洞霍霍的跟老鼠续窝似的，小女生的一般来说都比较干净。
家长们半年来一次，收拾一次能顶半年。
宁薇见状，笑道：“咱们也帮他们收拾一下吧。”
林迢说好，他还挺好奇，姐的小桌洞里都放了些什么好东西——
下一秒，他惊了，全班桌洞最乱的小男生、都没有他姐的桌洞乱！
他只是随便从姐桌洞里抽出一本书，没想到里面塞着的其他东西，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哗啦的全掉出来了。
破纸团、废纸片、她姐丢了半学期没找到的小橡皮……
相反，再看她同桌桌洞，干干净净、井井有条，课本和练习本全部分开放，边角都对的十分整齐。
宁薇很是欣慰。
她注意到，练习本的右侧、还夹了一小沓信封似的东西。
看着那些粉粉嫩嫩、画满桃心儿的小信封，宁薇一下就明白了。
肯定是小朋友送给行行的情书。
行行那么聪明懂事，长得又漂亮，收到情书很正常。
宁薇实在是觉得很可爱，没忍住抽出一封，不过她只看看封面、不打开里面。
小朋友的隐私同样需要尊重。
况且小朋友写的情书，估计里面都是一些可可爱爱的图案和乱码，大人看不懂的。
她抽出的那封封面上，小朋友用红色的水彩笔画了好多红心和小花，然后，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下收件人的名字。
“林小椒”
嗯？
怎么是小椒的名字？
宁薇又把其他那几封拿了出来。
林小椒。
林小椒。
……
都是给林小椒的！
其他小朋友写给林小椒的情书，怎么会在行行桌洞里？
思考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宁薇，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俩孩子，从小感情这么好，真该定个娃娃亲！
她半开玩笑似的把这话跟林迢说了，林迢吓了一大跳，转而又赶紧把这女人的恐怖想法发到家庭群里，瞬间引起了弟弟们持不同意见的激烈讨论。
与此同时，今天难得轮休，留在家里镇宅的林玄，给自己定了一大碗麻辣烫。
正准备好好享受美食的诱惑，注意到家庭群里弹出好多消息，他正要参与其中、跟大家说说傅先生拉姐姐小手的事，屏幕却突然弹出一个电话。
这串号码，林玄没存过，但时隔快二十年，他依然记得。
那就是跟他们妈妈借钱不还、曾经在大雪天把他们姐弟五人赶出门外的……舅舅……
他们两家快二十年没来往，舅舅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