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变小第三十天
林音今天来学校本来扎了两只小揪揪,结果她头发实在太柔软顺滑，睡一觉起来，就剩一边的小揪揪松松的挂着，另一半散开了。
傅擎视线落向旁边,她小褥子上掉了个小皮圈,傅擎拾起来,上面还带了一根香喷喷的头发。
“小椒，你小揪揪开了一个。”
有女孩子好心提醒。
林音小眼珠空洞洞地朝侧面转了一下,刚睡醒，还是蒙的：“哦。”
“我帮你扎吧，”傅擎说。
林音又“哦”了一声。
她现在有点习惯幼儿园睡午觉的作息,起床气小了一点，但还是不开心，想揪一个小孩子过来,用膝盖顶他鼻梁骨。
她小腿儿盘着坐在前面,傅擎就坐她身侧。
傅擎自然的坐姿脊背就挺的很直，但林音不是，没人在旁边管着,后背就罗锅着,跟没长骨头似的，特别社会人儿,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嚼槟榔了。
小孩子可不是这种坐姿。
傅擎就轻轻拍她后背提醒。
林音细细软软地叹一口气,可不情愿地把背挺了起来。
傅擎没给人扎过头发，平生头一次。
先把另一边松掉的那个重新扎了一下，这一步比较简单。
下面扎另一边,就很难了。
扎过两个小揪揪的都知道，两只揪揪不仅有高低之分,还有前后之分。
如果扎出两只一高一低或者一前一后、很不平衡的揪揪，真的特别让人抓狂。
要是重扎好几次都是这个结果，那么直接会让人有把满头头发都薅掉的冲动。
傅擎很严谨，眼睛里像嵌了把卡尺似的。
仔仔细细比对着另一边的揪揪，看准位置，然后揪起那一小把头发，握在手里，再用皮筋缠上。
一圈、两圈……
头发穿过皮筋的时候，顺带着会扫过傅擎的手指。
发梢冰凉凉的，痒的人不由得嘴角上扬。
他扎的心无旁骛，却不知，他俩身后，此刻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俩。
小朋友们也好难，谁知道刚睡醒，就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
“傅同学也太全能了，你看他扎的揪揪，好对称、好漂亮啊。”
“再漂亮也不是扎在咱们头上的，光羡慕有什么用？”
“老师说下午自由活动前会进行牵手找朋友游戏，你说，我要是向傅同学伸手，他会跟我牵吗？”
牵手找朋友游戏，也不知最开始是谁发明的，反正最近在各大幼儿园间都很风靡。
游戏流程很简单，班里男生站一列，女生站一列。
女生具有优先选择权，想选哪个男生就可以走到他跟前，朝他伸出手，但如果有多个女生同时选了一个男生，那么男生就拥有了反选权。
可以从中选一个女生，两人牵手一组，进行下午的自由活动。
一般班级里男生数量比女生要多几个，所以玩到最后，经常剩下几个调皮捣蛋的小男生，没有女生选的这几个小男生就会自动组成一团，展现可贵的兄弟情。
每次有班级玩这个游戏，操场上都能听到十分欢乐的起哄声。
这可以说是幼儿园会玩的所有游戏里，最让小朋友们觉得紧张刺激的了。
老师们看着自己班天真烂漫的小朋友，也总是忍俊不禁。
今天终于轮到大一班玩儿了，小朋友们都很期待，有的还会提前商量好，下午跟谁牵手。
“我觉得傅同学可能不会跟咱们牵手吧，他只跟小椒一起玩。”
“我也觉得，小椒长得真的好可爱呀，难怪傅同学喜欢。”
女生们有些丧气，这时，身后一道很有士气的嗓音响起。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们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女生们寻声回头，直接被祁瑶瑶眼睛里两道炯炯有神的射线、刺的睁不开眼。
不过她们都见过祁瑶瑶那天，当众邀请傅同学睡午觉被拒绝，这种情况下祁瑶瑶竟然下午还想邀请他牵手，学生们有些被她的勇气感染了。
一双双原本耷拉着的小眼睛里，亮起簇簇希望的光。
下午，小朋友们把被子送回储物柜，简单洗漱一下，就去操场集合了。
男生站一排，女生站一排。
何苗先跟大家讲游戏规则。
不过别班在玩的时候，小朋友们就知道规则了。
所以何苗这会儿讲，两排小朋友都没怎么听，而是互相发暗号。
“普斯普斯”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音年纪小、个头矮，就排在女生队伍的最后一个。
而傅擎个子最高，排男生队伍第一个。
两个人位置岔开了。
傅擎忽略好几个女生朝他投过来的视线，看向林音，林音正昂着小脑袋、张着小嘴儿，看头顶飞过的大飞机。
丝毫没注意到他。
远处教学楼窗户旁，还有好多别班的小朋友伸出小脑袋看热闹。
游戏开始，第一个选择的女生，直直走向了排第三的一个男生。
男生高高的、但表情呆呆的，不过他没拒绝，两个人牵手成组。
他俩是同桌，上午的时候就听那女生跟男生商量，说下午会选他，让他同意。
是传说中的女a男o“双向奔赴”。
第二个女生，偷笑着打量对面那排小男生，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最后选的竟然是大海。
结果大海特别硬气地把手背到身后，除了椒姐，他不会跟任何人牵手。
椒姐可以负他，但他绝对不能负椒姐！
那女生气呼呼地朝他吐了吐舌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故意气他，反手就改把小风拽走。
小风嘴上喊着：“哎呀，我还没同意呢！”
结果小脚倒腾的比谁都快，一溜烟的功夫，就跟那女生跑到沙堆旁堆城堡去了。
前面游戏还算有序，结果到后面，从祁瑶瑶开始，她们一起五六个女生，都是午睡后讨论过傅擎的，这会儿连顺序都忘了，争先恐后地扑过去，直接把傅擎围住了。
“傅同学，你能跟我一组吗？一会儿你可以看书，我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一定不打扰你！”
“傅同学，我也想跟你一组，听说你还会打拳，能教教我吗？”
“傅同学，还有我……”
傅擎视线直接越过她们，看向林音。
这会儿正好轮到林音选了，她看一眼自己那超级受欢迎、被围成团的同桌，毅然决然的，朝大海走去——
傅擎额角青筋跳起。
“抱歉，”扔下一句，他穿过那几个女生，几步走向林音，截在她和大海之间，也没问林音是否同意，就挺强势地牵起她的手，强行“配对”，带她往旁边走了……
身后女生们：“！！！”
不是自己的糖，也好磕啊！
林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眼前的大海就换成了傅擎。
“哎你——”
傅擎也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紧紧牵着她的手，直接带她走出游戏场地，走到一旁的秋千下，才停了下来。
她手太小了，他有些握不住。
“哇哇！傅同学男友力爆了！”
“看吧看吧！就说他肯定选小椒！”
“有、情、况！”
“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叫姐夫吧！”
教学楼从窗户里看热闹的小朋友们也嗨了。
林小椒早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傅擎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现在傅擎当着全校小朋友的面，扯着林音的手把她带走，全小朋友都在磕他俩的cp！
一班游戏的最后，祁瑶瑶跟大海分成了一组，祁瑶瑶不让大海扯她手，只让大海扯她衣角，大海稀罕吗？两个人对着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很快就be了，各玩各的。
不过这些基本没啥人注意，大家捂着小嘴奔走相告，传的都是傅擎和林小椒。
传到最后，基本已经是蓝色生死恋的剧本了。
两个小朋友从林音面前走过：“嘻嘻嘻，就是他俩，听说他俩……是、一、对！”
林音从秋千上跳下去就追他们：“你们再敢说！”
两个小朋友吓得捂着头就跑，林音撵了他们挺远，才重回秋千上。
偏过脸瞅一眼傅擎：“干嘛选我啊，就知道他们又要八卦了！”
傅擎推了一下她的秋千，轻薄镜片在太阳下微微反着光，表情辨不分明：“那你想让我选谁？”
林音背对着他荡秋千，歪着小脑袋边回想边说：“球球、小糖、铁花……”
都是刚刚去找傅擎的小朋友的名字。
“反正刚刚那么多人选你，你就随便挑一个呗？”
傅擎见她越荡越欢，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伸手又扶住秋千绳子，让她停在自己跟前。
林音看他：？
傅擎磨了下牙：“林音，你以为我真的六岁？”
林音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但又没完全理解：“不就是幼儿园的游戏吗？又不是让你真跟她们“牵手”，你就当是……“逢场作戏”！”
林音说着说着觉得有点不对，既然同桌这么在意，不愿意牵那些女孩子的手，怎么就愿意牵自己的？
还牵那么紧！
也不知怎么了，想着想着，她忽然掀起眼皮看一眼自己握着秋千绳的手、就是刚刚被傅擎牵过的那只。
小手捏了捏，觉得手心有点热。
可她还没捋明白自己乱糟糟的小脑袋，就发现身旁一言不发的傅擎，已经被她气走了。
她转头、拧起眉头：“什么意思啊？不是让两个人一组户外活动吗？选都选了怎么又走？”
傅擎脚步停下一瞬，视线正好扫见旁边彩色轮胎旁，两个两小无猜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两个人是说了什么，那个小女生忽然转过头，小嘴巴凑了过去，在离小男孩脸蛋还有几厘米的位置甜甜的“mua”了一下。
傅擎回头，对着林音，朝那小女孩抬了抬下巴，没什么情绪地勾了下唇：“你都不如她懂事。”
林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那小女孩已经转回去了。
林音没看明白：“干嘛突然侮辱人？我可是……”她刻意把自己音量调小：“我可是大人！怎么可能没有她懂事？”
林音和傅擎的绯闻，在学校里传了有小一个周，越传越夸张，最后连林慎都听说了……
有一天接林音放学的时候碰见傅擎，开口要打招呼，甚至都犹豫了，是不是该叫……姐夫？
小朋友们虽然越传越热乎，但林音和傅擎……反而好像不如之前说话那么多了。
傅擎还好，主要是林音。
到学校见到同桌，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有时候林音看到特别有槽点的国际要闻，一时忘了，还像从前那样，小嘴叭叭的跟傅擎讲。
可讲着讲着，忽然注意到傅擎瞧着她的眼神，舌头一下打结，剩下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里。
甚至睡午觉的时候，她都怕傅擎会像上次那样，一个人再偷偷变大！
就这样，一直不温不火的到了周五。
课间，傅擎手里拿一本书，第三次发现林音在偷看他后，哑然笑了下。
林音那小表情满脸都写着“我是话唠、我想说话、可我不好意思先开口！”
傅擎慢条斯理地翻一页书，替她先开口：“对了，关于伊桑的事……”
这几天他又让杨浩顺着他说的方向仔细查了查，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伊桑的身份了。
可以说是一枚被罪犯半弃的棋子。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威胁。
不过这种棋子用好了，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伊桑的话题可以说是最佳台阶。
林音可以借着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尴尬地自然跟他破冰。
她赶紧顺着他的话题小声追问：“是啊是啊，我差点忘了，伊桑的事……怎么样了？”
傅擎跟她大概说了一下。
林音小表情很认真地听着。
她倒也没太意外：“这样的话，再结合200个奴隶失踪的事，难到他变小以前……身份是奴……”
傅擎点一下头。
边境的奴隶，很多都有中东那边的血统，并不违和，不过伊桑确实可以说，是奴隶中少见的漂亮了。
林音亮晶晶的眉眼沉了沉。
那就难怪了，那天看到他掏钱的时候神情那样窘迫。
林音知道傅擎心思深沉，此刻一定在盘算其他事：“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多跟他接触？”
傅擎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若是常人，听说伊桑是罪犯丢弃在燕市的眼线，第一反应一定是尽量远离，或者把他从fdd弄走。
但林音和傅擎不是，他们不但不远离，还要、多跟他接触……
不过在接触的同时，还是要尽量隐藏一下自己的身份。
所以等放学、林音傅擎去二班找伊桑的时候，特意把大海小风也带上了。
之前在石豪俱乐部都见过面，合情合理。
伊桑一看是他们几个，蒙着尘的眼睛不明显得亮了亮。
这一个周、他听说了好多小八卦，都是跟他们有关的。
他心里挺激动，因为这些在学校里很火的风云人物、都曾经跟他在拳馆一起玩过。
他想过去一班找他们，可走到门口就不敢进去了。
今天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来找他了。
二班门口，来往同学见一班最有话题的四个小朋友都来找伊桑，不由得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伊桑注意到那些视线，腼腆的低着头，耳朵也红红的。
不过当他听到林音表明来意，耳朵尖就更红了。
“你们……要来我家玩？”
对面，林音很乖地点头：“方便吗？不方面的话，我们也可以约别的地方玩。”
伊桑回想了一下自己那间十分漂亮的大屋子，请朋友来做客应该也挺合适的：“好、好吧，你们哪天来？”
林音想了想：“那就明天上午，可以吗？”
大海小风也说明天正好没事，有些小兴奋地表示同意。
伊桑很小声地“恩”了一声。
周六。
林音、傅擎和大海、小风聚集在伊桑单元楼下。
大海昂着头四处看：“椒姐，这个小区好像挺普通的啊？这里面有很大的房子吗？我看伊桑兜里揣那么多零花钱，还以为他家会很大呢。”
小风也挠了挠头：“我妈在这个小区有五套房子出租，听说这边都是小户型，租不上价。”
林音板着小脸：“一会儿去人家做客别瞎看，也不准乱说话，不管他条件好不好，都是我们的朋友。”
大海小风两个混世魔王，欺负同学都欺负惯了，但就听林音的，闻言赶紧应下。
“没问题！”
“椒姐放心！”
大海小风在楼下做好思想准备、上楼。
可当伊桑开门，他们看到伊桑那个30平的破烂简装屋子，还是直接破防了。
他们想过伊桑家可能会很破，但万万沒想到会这么破！
进屋地上五个招待人的小垫子，中间一个矮木桌。
木桌一条腿缺一截，伊桑垫了报纸，才勉强保持住平衡。
后面就是一张小床、床单垂下来的边角有几个被烟头烫出来的洞，应该是上一家租户留下来的。
飘窗的窗缝做工不良，有点漏风，吹的轻薄的纱帘一鼓一鼓。
大海小风可算是理解“家徒四壁”这四个字了。
难怪他爸妈常年把他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扔在家，看来家庭条件真是挺困难的。
伊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屋子破，挺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
“随、随便坐。”
林小椒和傅擎也对着屋子打量半晌，不过他们看的倒不是房子大不大，而是各种角落的位置。
没有监控。
小屋子虽然破，但是被伊桑收拾的很干净。
大海小风为表示礼貌，进屋先脱鞋。
可脱了鞋才发现他家根本没有拖鞋，两个人又默默把鞋穿了回去。
他俩对视一眼，既然椒姐说了伊桑是他们的朋友，那他们必须给伊桑面子。
不能让伊桑觉得他们嫌弃他。
想罢，小风装作特别惊喜地看一眼坐垫旁边拉起来的帘子：“哇，伊桑，你们家还有衣帽间呢？”
边说，边拉开帘子。
下一秒，他傻了。
帘子里面根本不是衣帽间，只有一个马桶！
小风从来没见过马桶用帘子隔开的房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海见状赶紧拿起一只电水壶：“伊桑，这水壶真漂亮，我们家都没……”
“咔嚓——”
大海话都没说完，电水壶的塑料把碎了！
也不知道是他手劲太大、还是伊桑家电水壶太不结实！
惨了惨了！
这肯定是伊桑家唯一的家用电器！
竟然被他弄坏了！
五个人围着小桌子，在坐垫上坐下。
林音瞪一眼大海小风，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废物！
眼看着伊桑原本微笑着的小脸，因为大海小风的乌龙变得略显尴尬，林音眼疾手快，注意到伊桑桌子上放的崭新手机、手机背面还一个苹果的标志，赶紧拿起来：“伊桑，上次在拳馆还没见你拿手机呢，新买的？”
大海小风立刻围了过来发射彩虹屁：“这是苹果最新型号的吧？”
果然还得是椒姐出马。
可伊桑表情却更不好意思了：“不是……”
林音三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结果点亮手机屏幕，三人同时鸦雀无声。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像，但点亮屏幕，里面却是很粗糙的操作界面，像素更是惨不忍睹。
手机反过来再仔细一看，那只苹果，并没有被咬一口！
高仿？？？
林音眼角狠狠抽了抽：“也很漂亮啊~”
没想到连她都翻车了。
“谢谢……”伊桑低着头接回手机，这下彻底尴尬了。
他看大家都用那个手机，就照着那个外观买，卖手机的人要他600，他讲到500，还觉得没想到这么高级的东西他竟然也能买得起，可回家后一开机才发现，里面跟其他小朋友的根本不一样。
他，被骗了。
不过贵的他也根本买不起，这个虽然是假的，但起码能打电话发短信，就留下来用了。
伊桑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兜橘子，他昨天晚上特意买的，准备招待小朋友用。
林音低头看着那兜橘子，一看伊桑自己就没舍得吃过，心里那叫一个堵挺。
估计那天他兜里的那沓钱，就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再看今天桌子上的手机，估计连那点积蓄也没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他赚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