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悲喜交加

    宋元彻看她身形不稳，大抵猜到定是五毒散发作了，在她即将跌倒前，眸色一紧，动作先一步，伸手搂住她的腰，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眼看着她意识逐渐模糊，双眸惶惑，面纱下的轮廓若隐若现，宋元彻迟疑了，他抿了抿唇，心头直跳，从未有这么一瞬，他希望阿莲不是云姜。

    毕竟五毒散的解药还没有配出来。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云姜活了又死过去，若真是如此，倒不如杀了他。

    他颤抖着双手，修长的手指落下的影子在面纱上徘徊，最后像笃定了勇气，孤注一掷了一般，他猛地把面纱揭开。

    然而揭开的一瞬，他呆滞地撼在原地，看着身下人的眼眸，小巧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唇，不是云姜又是谁？

    抬起的手放下又握紧，捏白的指节一点点泛红，他的眼眸中充斥着震惊，如同惊涛骇浪，席卷了理智，痛触得泪光闪烁，顺着眼角滴落在她的脸上。

    紧咬着的后牙槽，渗出锈味，噗地一声，喉头一抹猩红从嘴角喷出，顺着嘴角流下。

    心中的痛悔已然像烈火焚烧，燃尽五脏六腑，直逼四肢百骸几乎灰飞烟灭。可想起云姜还活着，她竟还活着，便再也顾不上痛心疾首，伸手抚过她的后颈，让她枕在自己的肩头。

    “怎么能是你……”他唇梢贴着她的耳垂，下颚紧贴着她的脸颊磨蹭，似眷恋似不舍，又极度悔恨。

    他小心地把她抱起，好像捧着珍宝，担忧被人抢走了一样，坐在床榻上，低头看着她，眸光中的眷恋，让他一刻也不肯停下盯着，原以为她早已葬身大海，连尸首都被海水泡得认不出，又或者已经被猎鹰焚化，可他心中隐隐生出些希冀，亦或侥幸。

    只要他没看到尸首，那云姜就是活着的。

    只要云姜还活着，他们就还有机会见面。

    他回想起从前在码头岸边等她的时候，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倘若能再见到她，该对她说什么。

    从前以为自己是位居人臣，犯不着对着个女人低头服软，可得知她的死讯后，他又后悔了，想着她生前做了那么多错事，惹她生气。

    若能见到她，要他认错又有什么难的，总归不过夫妻一场，她不可能永远不理他。

    可就连认错的机会，上苍也不肯给他，任由他千呼万唤，海面依然平静如死水，他终究以为，云姜不会回来了。

    可现在云姜就在眼前，她有温软的呼吸，暖和的体温，可该死的是，他将这一切都毁了！

    上苍为什么这么迫害他们？一次次让他以为会拥有，最后统统失去！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好像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梦醒之后他又只能独自面对无边的孤寂。

    觉察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心中又喜又痛，把人紧紧拥入自己的怀抱，蹭着她的脸颊，吻了又吻。

    “卿卿对不起，都是为夫的错。”他压抑着嗓音，颤抖地手臂好像把怀中的人勒得不舒服，她皱紧眉心，沉吟一声，宋元彻缓缓松了一些，却还是把人框在怀里。

    他心中有太多疑问，为什么云姜不跟自己相认，为什么云姜要与萧衍在一起，这一切只能等到她醒过来才能得到答案。

    然而等她缓缓睁开眼，开始挣扎起来时，宋元彻又想起了什么，毕竟自己装瞎了一段日子，又给她喂了毒药，若被发现，云姜定不会原谅他，把她惹得生气了，改日若又逃走，他到哪里去找。

    遂只能把眼泪擦干，轻轻把她放在榻上，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眼睛隔空看着前方，如同失明一样，嘶哑地问一句，“你醒了？阿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