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唐突安慰

    丛林中的鸟儿扑腾翅膀从树梢跃向天际，混淆了视听，云姜拧眉问道：“您说什么？”

    萧衍紧抿着薄唇，仿佛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就要了他的命似的。

    “没什么。”他恹恹别过头。

    云姜见他面色不善，似有隐怒，以为他伤痛发作，便寻着法的转移他的视线：“殿下家中可还有兄弟姊妹？”

    那人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一顿，过了一会儿，云姜本以为他不愿与她攀谈，识趣地要离开，却听到他的声音幽幽传来。

    好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可为何他的声音越发颤抖。

    “在我父皇还未继位时，便与我母亲在一起了，那时我母亲还是个婢女，直至她怀上了我，父皇害怕东窗事发，不利继位，强迫我母亲打胎，当时的太后知晓此事，便决意让我父皇赌一把，万一是个儿子呢？”

    “结果真是个儿子。”云姜杵着下巴说道。

    “嗯。”他接着又说，“可我母亲却在生产我时大出血，人没了。”

    云姜眸光闪动，却不再出声。

    “先皇驾崩后，我难得见我父皇一面，可我每次我路过景阳宫，都能看见他与太子高谈论阔，从军政到名声，从朝外聊到家常，那时我便知道，父皇并不是忙于政务，不能见我，而是他不喜欢见我。”

    云姜泄气地看他一眼，这厮当时一定难过极了，他还那么小，娘亲不在身边，父皇也不疼爱，难怪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他苦笑一声：“到了去封地的时候，他也没来送我，草草让我乳娘随同一块，便打发我去了边疆，美其名曰镇守边关，实则是看我实在碍眼，想方设法的让我离他远远的，我父皇啊……真是不一般的厌恶我。”

    “你怎么这么想呢？哪有父母不疼爱子女的，说不定陛下有自己的打算，并不一定像你看到的一样。”云姜实在找不到安慰说辞，若仅仅看皇帝所做所为，换成寻常百姓，早被云姜在心中数落千百次。

    可圣上不同，他是天子，天子的行径哪能被一般人参透的。

    萧衍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眸中的纯真再次缭乱了他的心，“你真这么想？”

    云姜沉沉点头，不这么想，还能怎么办？

    “这么想就完蛋了。”他起身俯视她。

    云姜一愣，不明白他言下之意，见他要站起来，连忙上前搀扶，被他躲了过去。

    “不用，一点小伤，和我从前受过的比起来不算什么。”

    晨光打在他的脊背上，透过树影，云姜隐约看到他背上的刀伤，疤痕可怖，根本不像是个二十出头青年该受的。

    云姜甚至有一种错觉，萧衍虽身份尊贵，可在家中地位连仆人都不如，或许因为他母亲是仆人的缘故，又或许不得圣心，让他常年揣测无果，这才养成现在阴蛰冷漠的性子，内里却还是善良的。

    只是他太苦了，连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都没有得到过。

    “殿下，会好起来的。”云姜歪着头，忽然说出一句，见他突然回头看着自己，那双幽黑的眸子重新有了光亮，连自己都被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