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敌(二)
元彻眸底暗沉,但只是一瞬,接着又恢复了从前端正持重的模样,云姜倒没在意元彻,她见萧宁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但这玉佩的质地又十分称手,不像一般佩戴的饰品。
“这是……”云姜问道。
萧宁说:“你现在是掌柜了,不带个私印成什么样子,回头你写个名字,我差人给你雕在这玉座上,你到哪儿都带着,便不用回回手签,有了这印鉴,能给你省不少事。”
他一把塞在她手心里,云姜见那玉座厚实,并不是一般质地,成色是水绿色,但里面隐约见烟青色的如云似雾在石头里飘浮一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云姜仿佛拿了烫手一般,萧宁又把物件往她手心握了握,“给你你就拿着。”他命道。
元彻看两人紧握的双手,眸底啐地燃起火来,攥紧了掌心,面上却不动声色,挡在两人中间,对云姜说:“阿宁今日特地来此,应该还有话跟我说,你先下去。”
云姜诺了一声,眼看人走远了,元彻才对萧宁说:“殿下也别太惯着她,这西域来的蒲柳玉,一枚就值万金,你送一块,都能给她买几家店面了。”
他笑着,眼睛却怪渗人的。
萧宁看着佳人远去,心中迟疑,被元彻打断了思绪,低低自嘲两声,原以为是元彻喜欢的人,他便是再心动也不能觊觎,可眼下,回想起与她相处的每一瞬间,都让他乐不思蜀,在深宫中的寂寥,每每想起云姜就能把思绪化成一江春水,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云姜。
竟还当着元彻的面失态,没了魂魄一样,整个人都木讷了。
“就一小玩意,放在宫里也是随意把玩,不如送人还能讨点好。”他说着。
“是吗?”元彻低头看着他,萧宁比他矮了半个头,两人对视的瞬间,萧宁竟感到了压迫。
他转了话题:“我近日得到消息,自那日你奏请父皇封我为监国,萧衍那边便派了一批细作来京城图谋不轨,我心想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便安插人到城里各地,若被我抓住一个招降的,把萧衍谋反的事全吐出来,那我便再也没后顾之忧,可以大大方方的讨伐萧衍。”
元彻不说话,盯着对方好一会儿,才说:“哦,是这样。”
萧宁隐隐感觉不适,元彻今日跟变了一个人,不似平日里待他那般,虽拘谨,但对他还有些情谊。
现在的元彻,眼神好像躲在暗处的猎豹,看不清到底要干什么,却让人隐隐感到不安。
元彻也似乎感觉不妥,对他和善地笑笑:“阿宁真是长大了,什么都想在了前面。”
萧宁也跟着讪笑道:“还得多亏大人辅佐。”
元彻见萧宁也没其他的事,便恭送了萧宁,让他早些回去,别被人识破了身份,被人绑了去,那便功亏一篑了。
云姜拿着玉座来到后厢房,从镂空梨花木的柜子里取出一匣子,本要把玉座好好放进去,生怕有个闪失,谁知放的时候,才发现玉座竟是可以拆成两半的,里面镶了一张窄细的字条。
上面写着:“寒食节,申时,柳梢桥见。”
不用说,定是萧宁看了人多眼杂,不便说出口,这才想了这招。
云姜看着字条,嘴角微微上扬,与阿宁相处的时候,让她想到了小时候,阿宁像大哥哥一样让着她,只要在阿宁面前,她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吃自己爱吃的食物,说自己想说的话。
两个人整天叽叽喳喳在宫里闹腾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她收下字条,抿了抿唇。
想到什么,心头一顿,整张脸又沉下来,以往的寒食节都是陪着元彻过的,即便那时她累得不行,又或者人在外面办货,来不及赶回来,都得事先与人商量好,怎么都得回来陪他,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不在府里,又有店铺打理,元彻应该不会再要她陪伴。
想到这儿,她仿佛松了口气。
可为什么今年元彻不叫她过节了,这事她暂且想不通。
到了寒食节那天,宋元彻还在家中逗鸟,猎鹰眼看着太阳落山了,元彻都没出门的意思,便问道:“大人今日不出门?”
往年一到这个时候,元彻便打着灯笼找云姜出门了。
可现在,他浑身散发着寂寥气息,一股生人勿近的杀气,让猎鹰不敢上前。
元彻斜睨猎鹰一眼,猎鹰立马垂下头,怪我多嘴行了吧……
转身就大步跨出门槛,走了出去,常欢见元彻走远了,忙不迭把外氅拿上,猎鹰见状:“你要干嘛?”
常欢边小跑边说道:“夜里风大,我给大人送件外氅。”
追上了元彻,常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人,您的外氅,外面天凉,您多加一件。”
宋元彻看了她一眼:“我不冷。”见她被磨破的鞋子,随即放慢了步子,让她能跟上。
寒食节,有人簇居,有人看戏,还有人放河灯,街上热闹,人挤人,到了后街常欢才喘了口气。
“你先回去。”宋元彻对常欢说道,
常欢说:“我不回去,我陪着大人!”她说着,嘴角浮着淡淡的笑靥,让元彻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随你。”他说着,自顾自地向前走,常欢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然准许她跟着自己!她心头升起一阵喜悦,顺着血流让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等等我大人!”常欢一路跟着,起初会问元彻渴不渴,饿不饿,可元彻不搭理她,只“嗯”“不用”随意回她两句。
而常欢见他没讨嫌的意思,一会儿又说道,“我听说东街的戏文好看,来了个新面孔,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西街的糖人很好吃,我给大人买上!”
“皮影戏也不错,大人!”
常欢拿着一串糖人,递给元彻,元彻拧眉摇摇头:“你吃。”
常欢怅然吃了一串,甜得腻牙,嘴角沾了一片糖衣,越擦越脏,最后糊了一嘴。
“噗”元彻看了竟笑了,拿出怀里的手帕给她:“自己擦擦,跟脏猫一样。”
常欢盯着手帕,擦了擦手,这才敢接过手帕,那手帕花样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她擦得仔细,一抬眼就见元彻看着她,眸光涌动着某种似曾相识之感,竟不像在看她,而是在看另一个人。
强忍住慌乱的心跳,常欢左顾右盼,在人群中看见熟悉身影,对元彻说道:“那人好像云姜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