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边境战事起(上)
慕白山庄山下,村旁集市,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是一位女子遇到了些麻烦,正在不停地向周边众人求助。
“这位姐姐,我们已经离开那慕白山庄了!就停下来帮她一下吧?”临渊此时腰间被红绸牢牢裹着,不得已随着那红衣女子在房檐之上不停地奔走。
此时,那红衣女子也不作声,只看了一眼集市,随后点了点头,似是对临渊的应答。随即红袖一甩,将临渊腰间的红绸抽回,便转身跃下屋顶,随即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红衣姐姐!你怎么走了?”临渊看着红衣女子远去,随即嘟囔道:“还没跟你道谢呢!!”
只听得那哭喊求助的女子声音愈发急切,临渊急忙翻身跃下,站在那正要上前调戏的酒醉浪荡子面前,道:“住手!光天化日,你竟敢当街调戏女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醉酒的浪荡子头戴玉冠、身着锦服,看着面前从屋顶跃下的稚嫩少年,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脸不屑,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识相的快点滚开!不然老子先教训你,再‘教训’这位小娘子~!”这浪荡子最后一句语气极其猥琐,听得临渊身上直起疙瘩。
“少侠!救救我!我娘生着病,还在家里等我买药回去!若是到这厮手里我定不能活!少侠,救我!救我!”那女子拎着一提药,跪在地上,满面泪水,轻轻扯着临渊衣角,不住的央求道。
“无耻之徒!”临渊轻轻将那女子扶起,道:“你放心!这厮竟敢当街行不轨之事!我今天倒要好好教训教训这无耻之徒!”
说罢便随手拾起一根木棍,侧身移步,闪身上前,一下又一下快速地朝那浪荡子身上抽去,等一旁的手下反应过来,自家主子已经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哀嚎,那浪荡子的几个手下愣过神儿来之后,纷纷抽出利剑直逼临渊。
“少侠小心!”那女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见几人同时持剑刺向面前少年,急忙出声提醒道。
那浪荡子此时已然被打的浑身是伤,临渊捏着木棍两下便轻松的将那持剑而来的几人击倒,随即一脚踩在那醉酒浪荡子身上,呵斥道:“此次只是对你小惩大诫,如若下次再让我遇到,定当去了你的劣根,让你此生再也兴不起作恶的念头!”那被临渊踩在脚下的浪荡子,见面前少年手中的棍子直指自己的下阴,于是急忙双手捂住下身,无奈身上此时哪儿哪儿都痛,不住的连连哀嚎。
“好!好!”看着这少年对这常年在此作威作福的司空白一顿好打,纷纷拍手叫好,而后又瞬间噎了声,纷纷逃走,各自忙自己的活计去了。等那司空白与一众手下悻悻逃走之后,那被救的女子此时才敢发声:“星儿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
“星儿姑娘,刚才那个狂浪之徒什么来头,我怎么感觉这边的百姓竟如此怕他?”临渊扶起星儿,不解的问道。
“这位少侠有所不知,他是这慕白山庄的新任庄主,自从老庄主去世后,慕白山庄便变了样子,现在这位庄主风流肆意,这山下不知多少姐妹惨这厮遭毒手,今日若不是幸得少侠出手相救,星儿只怕也”星儿说着掩面嘤嘤哭了起来。
“星儿莫怕!我今天出手有些重,那位庄主估摸着这个月都下不来床了!”临渊心道,‘这慕白山庄里的人真真没一个好东西!疯的疯,毒的毒,还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庄主,等我内力恢复了,怎么着也得重游一次,给他一把火烧个干净,省的再出来祸害人!’
“星儿得回家为娘熬药了,少侠您也赶紧离开吧!得罪了那庄主,他定不会轻饶你!您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好!”
临渊看着星儿离开,这才注意到刚刚还热闹的集市,此时竟空无一人,心道:‘看来那位庄主还真不是善类,竟让这山下百姓如此忌惮!看来必须得抽空再去教训他一番。’
等到临渊转身,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老阎?!”
阎四方站在那里眼角似乎含泪,仍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看着临渊向自己走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临渊扯住阎四方的臂膀,亲昵的问道。
“我一直都在!”阎四方就这样任他扯得东倒西晃,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王爷回来了?”
“圣上的病好了吗?”
“卜凌峰的毒解了没?”
“我师叔还在六王府么?”
临渊一路上叭叭叭的问个不停,一路上阎四方笑意盈盈,耐心的一一解答。
“回来了。”
“暂时无碍了。”
“解了。”
“不在。”
听到师叔不在六王府,临渊瞬间有些担忧,问到:“我师叔不会是去救我了吧?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阎四方笑道:“不必担忧!我想你师叔应该对你被掳之事并不知情。”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临渊,道:“这是你师叔在你房里留下的。”
临渊接过信封,缓缓打开:
临渊吾儿,江湖路险,人心难测,善意有度,慎交友,常思踱,不求富贵荣耀,但求平安顺遂!
若今生有缘,雾隐山再见。
“这封信应该是你师叔提前写好放在你屋内的,听王府侍卫说,那日你师叔佯作酒醉,在回王府的半道儿上便独自离开了。”阎四方道。
“我这个师叔~~”临渊看着那封信,眼泪啪啪的落了下来,打湿了信纸,“小时候我听云菁姑姑说过,师叔身患疾症在雾隐山疗养,这疾症若任之不管,恐将活不过三十。”说着便哽咽了起来,“若不是师叔将我从那深渊旁抱回山中,只怕我早已沦为那蛇虫蚁兽的果腹之物!如今师叔尚且能偷空来看我,我却无法去看师叔!”
阎四方慢慢将临渊的脑袋放到自己肩上,像哄孩子似的轻声道:“雾隐山山主虽医术精湛,但定的山规却不近人情,以后你若想你师叔了,咱就去雾隐山看看!什么破山规?咱们打进去让那山主老儿好好改改!”
“嗯。”临渊被阎四方逗得瞬间破涕为笑。
看着临渊那冒出的两个鼻涕泡,阎四方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宠溺的便要上前帮他擦拭。
“我自己来!”临渊夺过方帕胡乱地擦着鼻涕眼泪,而后将方帕折了折又递给了阎四方。
“这个~你留着吧!送你了!”阎四方看着那方帕上的鼻涕眼泪,颇有些嫌弃的说道。
正在二人相互逗弄之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二位!圣上有请!”
“圣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是,现在六殿下已在宫内,正等您二位过去,马车已经备好,二位请!”那侍卫恭敬道。
“等我们?侍卫大哥可知这圣上让我们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阎四方拱手问道。
“这圣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能随意揣测?您二位去了就知道了!”那侍卫面无表情,阎四方一时也看不出喜怒,只得忐忑地拉起临渊上了马车。
进宫路上,阎四方看到临渊紧裹的手掌和衣服下隐隐透着的血迹,担忧问道:
“你的伤”
“没事儿,就是一些皮肉伤!”临渊扯了扯衣衫遮住血迹,笑道。
阎四方见临渊有意遮掩,一把捏住林渊手臂,发觉他的内息很不寻常,厉声道:“什么皮肉伤?内息如此乱怎么可能只有皮肉伤?”
临渊自知瞒不过眼前这个专业‘游医’,于是心虚的闭上嘴,任凭阎四方捏着自己手臂摆弄,“你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脉象如此奇怪?似是中毒之症”
临渊嘟囔道:“吃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药,脉象能不怪么?”
“什么?”临渊嘟囔的声音很小,但阎四方还是听到了,于是一脸严肃的问道:“你都吃什么药了?快说!”
“也没什么!我能记得名字的只有三步醉和储玄丹。”在阎四方很严肃的注视下,临渊低着脑袋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喃喃道。
阎四方听后,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剧毒的毒药!”
“那个小疯子说我吃了这个储玄丹身体便会砰的一下炸开,都过了这么久,这不也没事儿么?!看来这储玄丹也就是个唬人的玩意儿!”临渊将手臂撤回,拍了拍阎四方肩膀安慰道:“放心了!我命大,死不了的!”
阎四方生气的抖了抖肩上那只手,担忧的在自己衣襟里找来找去,终于摸到一个瓷瓶,霎时露出一丝笑意。当抬头看到临渊身上的伤和那没心没肺、不以为然的憨笑,顿时又心中泛起一抹怒气,气冲冲的从瓷瓶里倒出一枚丹药,也不管对面憨笑那人是否愿意,一下将药丸弹入临渊口中,接着数枚金针齐发,分别刺入临渊周身穴位之后又瞬间拔了出来,带出来一缕缕墨黑色的毒液,顺着金针的针尖逐渐滴落,阎四方随意捏起一枚仍带着毒液的银针,又迅速的刺入了自己的手臂。
“咳咳~咳咳,你疯了?你干什么??”临渊看着阎四方将针刺入自己手臂,刚要出手阻拦,只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顺着自身经脉来回游走,那感觉既痛又痒,瞬间有些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眼前一阵眩晕,临渊只觉对面这人定是疯了!嘴里不断嘟囔着‘疯子!’然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车子已到宫门前,阎四方正艰难地一只手将丝布缠在自己的手腕儿上进行包扎,此时临渊只觉得自己嘴里一阵血腥,喉头发黏,刚要起身,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刚做了什么?”临渊问的有些无力,撑着身子坐起,一把抓住阎四方的手臂,正好握住阎四方刚包扎好的伤口,阎四方疼的出了声。
“嘶~没什么!就是喂你喝了点血!”阎四方看着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又被临渊捏的渗出了一丝血迹,不禁皱了皱眉。
“你个疯子!!”临渊只觉得口中腥甜,胃里一阵翻腾,无奈这几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的血可解百毒,虽然我不知你确切中的是什么毒,但是刚刚我用金针将你身体里的毒素引入我的体内,我却没有中毒,那证明我的血对你身上的毒有些作用,现在圣上又不知因何事急着召见我们,为保万一,你这毒必须得解!”阎四方将手腕上的棉布重新解开,又找了一块干净的重新扎好,笑吟吟的看着正在生气,趴在车窗旁不断干呕的临渊。
“疯子!老阎你个疯子!”临渊虽感激阎四方为自己解毒,但是这‘饲血解毒’之法着实让人一时难以接受,一边干呕一边骂道,“以后解毒能不能换个法子?若是中毒者上千,你岂不是要把自己的血放干?”
阎四方听后微微一笑,起身跳下马车,抽出腰间的折扇,潇洒地挥了挥,道,“走了!圣上与六殿下还在等着呢!”
临渊随意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扶着一旁太监慢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此时眼前仍有些犯晕,但是内息相比之前却稳了许多,看着阎四方逐渐走远,甩了甩发懵的脑袋,快步跟了上去。
————皇宫————
阎四方与临渊自入宫门后,领路的人便换成了一个内廷太监,一路上大家都很默契,谁也不吱声,就这样默默地跟随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寝殿,朱红的大门旁两排侍卫笔直的立着,庭院里很是整洁,几个侍女低着头站在两旁,看到来人后纷纷行礼,随后便跟着进了内门,里面似乎是有人患病,正‘咳咳’的咳个不停。
“阎医师和临渊公子到了!”那太监捏着嗓子轻声禀告。
“让他们进来吧!”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随即又是几声咳嗽。
这还是临渊第一次面圣,不禁有些紧张,紧紧地跟在阎四方身后,小眼睛滴溜溜的乱瞅。
“乡野游医阎四方拜见”阎四方刚要拉着临渊跪下,纱帐里手一摆,指着阎四方道:“俗礼免了,你且上前来。”
前几日,皇帝病重,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幸得阎四方以金针和丹药没日没夜的在床榻前守了三日,才将这条老命从阎王那里生生搏回,现在皇帝对这阎医师的医术那是极其信任。
临渊担忧的扯了扯阎四方衣襟,阎四方拍了拍临渊的手,似是安慰。
阎四方走进纱帐内,看到圣上倚在床榻之上,面容倦怠,脸色蜡黄,嘴角似是还有一丝血迹,于是紧张地问道:“圣上,您这是?”
“哎!老了!丝毫生不得气,也急不得!”说罢又咳咳的咳了起来。
阎四方见状急忙从怀中掏出针囊,取出两枚金针捏住皇帝手臂找准穴位便刺了下去,接着起身上前扶起皇帝身子使其后仰,轻推后背慢慢理气。
等过了好一会儿,见不再咳嗽,阎四方又从怀中掏出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入皇帝口中,一旁的太监也赶紧端来水碗递给皇帝,皇帝此时已然感觉胸中舒爽很多,接过水碗慢慢将口中药丸咽下,缓了口气躺在床榻之上。
“阎医师,圣上这?”一旁的太监看着主子躺下,于是担忧的问道。
“圣上无碍!不要打扰,歇息片刻即可!”阎四方慢慢收回金针,退到纱帐之外,拉起临渊来到门外,此时六王正焦急的站在那里,看到二人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如何?”
“殿下不必心忧,圣上已无大碍!”阎四方恭敬地回道。
六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舒了口气,凭着栏杆看向远处,眼中泛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