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灭门案之谜（中）
待方家老大回府后，处理好受伤的手臂，又带着一众护卫再次折回这破庙之时，此处已然不见半个人影。破庙中堆起的柴火此时仍在噼噼啪啪的烧着，那破败不堪的院落中，只听得夜风将破败的庙门吹得吱吱直响，树枝上的夜莺瞪着两个明晃晃的大眼睛，咕咕咕的嘲笑着院中的众人，月光倾泻在方家老大的脸上，直映衬得那愤怒的脸庞此时无比惨白，在这不知名的夜莺的讥笑下，显得尤为渗人。
“真是岂有此理！”方家老大气愤的一拳捶向院内石桌，那本就破败的石桌瞬间四散开来，碎了一地，吓得一旁的护卫纷纷后退，大气也不敢出。
“大老爷，小的听您说是一个手持飞剑的江湖客救了那梅娘，斗胆问下，那江湖客手中的飞剑可是剑尾有细细锁链相连，隐藏于袖中？”一旁的护卫中走出一个胆大之人，战战兢兢地问道。
“对！就是他！你认得此人？”方家老大听到旁人所说，瞬间欣喜，转身一手抓住那护卫手臂，兴奋的问道。
“据小的所知，这天下能使得如此精巧的飞剑之人不过一人！”那护卫忍着手臂上被自家老爷捏的生疼，说道。
“谁？快说！”方家老大迫切的问道。
“周云卿！”那护卫肯定的答道。
“不可能！周云卿一族五年前就已然被灭，此事当年轰动朝野，听说是周云卿机缘巧合下识破了隐藏在朝中的敌国奸细身份，而后与之奋战，无奈功夫不济被那奸细所杀，那奸细为了掩藏朝中其余之人身份，竟残忍地屠杀了周家一百三十余口！圣上知晓此事后，大怒！彻查朝野中隐藏的奸细，一时朝局动荡不安！当年不少仁人志士自发去周府瞻仰周云卿义士遗容，当年我敬佩周云卿卫国之举，也去过他的灵堂！怎么可能还尚在人间？”一旁的另一护卫上前一步出声道。
“周云卿是死了，可是他的一双儿女尸身至今没有找到！”方家老大面前的护卫说道。
“当年那奸细可是在周家放了一把火！若不是有人及时将周云卿尸身扛出周家，周家一族定会全部烧的渣都不剩，还有什么尸身可言？”另一护卫答道。
“可坊间传闻，周云卿临死前拼着一口气将自己一双儿女送至周府密道，二人这才逃出生天！无奈，这周家被大火侵蚀之后，残枝破瓦，什么也没有剩下，究竟有没有密道也是不得而知了。”
听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方家老大陷入了沉思：“莫不是这周家兄妹真的尚在人间？不行！不论是临渊宝剑还是这周家兄妹，都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大老爷？大老爷？”一旁的护卫见自家老爷沉思，不禁开口道：“小的知这使飞剑之人身在何处！”
“何处？”方家老大听到护卫如此说，不禁急道：“在哪儿？快说！”
“慕白山庄！”那护卫言辞间颇有些得意，道。
方家老大听后沉思片刻，想起多年前，自家老二似是曾与这慕白山庄的司空庄主打过一些交道，隐约听他提起过这司空庄主似是对宝物之类的东西颇有兴致，于是心中有了一计，顿时欣喜不已，道：“好！慕白山庄！哈哈好！”
一众护卫看着眼前自家老爷莫名奇妙的开怀大笑，心中满是疑虑，但又想到这大老爷那超乎常人的阴险手段后不禁头皮有些发麻，猜想，大概这大老爷心中又憋着怎样的阴狠之计，于是纷纷闭了嘴，再无一人出声。
要知道，上一次看到大老爷如此开怀大笑还是三年前，那得罪了三爷的一家老小纷纷横死溪边，说是那家老小遇到了贼人抢劫才遭横祸，但府中却传是这大老爷连环之计，才害的那家老小就此命丧黄泉！
对于这个传闻，目前有两个版本，一是虽然那家老小不知怎的得罪了三爷，其中一人还被三爷的鞭子狠狠教训了一番，但大老爷宅心仁厚，不仅没有与这家老小计较，反而取了府中些许银钱，亲自上门致歉，还将价值连城的环佩赠与那人，对那人只说这玉不值分文，是自己从庙中求得，以护佑平安之用，只愿求得那人原谅！那人满含热泪的信了！回府后，坊间，不知何人却将方大老爷为求原谅把一枚价值连城的家传宝玉赠与那家老小之事传开，最后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自从方家大老爷将家传宝玉赠与那人一事传开后，便有贼人惦记上了这块价值连城的‘宝玉’！
一日清晨，外出捡柴的一个小儿第一个发现了横尸溪边的这家老小的尸首，便吓得屁滚尿流的向官府报了案。经官府仵作勘验，这家人均是被一刀致命，凶器便是尸身旁的一把砍柴刀，而后几日又在山林中发现几具匪徒的尸身，经勘验乃是互殴致死，大老爷赠与那家老小的‘宝玉’就赫然在这几个匪徒尸身旁放着！
而事实上，那玉确实是块再寻常不过的玉石，也确实是方家大老爷从庙中所求，庙祝可为其作证。此事大家一致认为是有人以讹传讹，将此事误传，又恰逢那山匪不识货，错将普通玉石当成宝玉而夺宝杀人，随后又分赃不均，互殴致死，才闹了这一场乌龙！
于是，官府断定这就是一起山匪夺宝杀人，而后分赃不均，起了内讧，互殴致死的案件！如此，便算是结了案。
此事之后，那方家大老爷于心不忍，为这死去的一家老小设了坟冢，立了碑，也得了一个方大善人的称号。至此，此事算是完结。
这个传闻的第二个版本便是，那家得罪三爷的一家老小，在方大老爷上门道歉之时，仍出言不逊，惹恼了大老爷，大老爷在外佯作不在意，回府后便借宝玉之名，悄悄派人将此宝玉价值连城之事故意渲染，散布出去，而后引来附近山匪，使得一家老小惨死溪边。有人说，这家老小其实并不是被那山匪所杀，当时山匪只是夺了玉，并未伤人，而是方大老爷待山匪走后，手持柴刀亲手杀了这一家老小，当然这也仅是猜想，即便是要杀人，这方大老爷也断然不会自己动手，随便差一个下人便也就是了。也有人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山匪，都是那方家大老爷杀人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当然这个说法也是无从考证。至于那山匪分赃不均，互殴而死，更是无稽之谈，几个人一起打架，怎么就那么巧，恰好你打死了我，我也打死了你？分明是先将这几人打死，或是设计令这几人互殴，而后再全部打死。当然官府的那些老爷们，都是为财办事，只要钱到位，还有什么故事不能编的？
于是乎，世间各处的压力就这样造就了这么一场结局！只是可怜了那家老小，躺在杀死自己的仇人所立坟冢之内，无丝毫反抗之力，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这事之后，再也没有谁敢随意招惹这方家之人，也再也没人敢在坊间肆意议这方家之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互相笑着打着招呼，看着朝阳升起，夕阳落下，躺在卧榻之上，轻抚自己胸口，庆幸着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慕白山庄————
“哥，你为何将辛苦得来的临渊宝剑送给那个人？”周欣满脸嫌弃的说道。一想起这司空白，周欣心中满是恶寒，那人初见面时，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便不停地游走于周欣与梅娘周身，若不是一旁的周艾找寻借口及时将那人拉走，恐怕周欣与梅娘二人都要被这厮意淫了不知多少遍！
“我的命是他救的，我答应过帮他做事！”一旁的周艾淡淡的说道。
“他？救了你？”周欣不可置信的说道。刚刚看那司空白，约摸着也就是个会三脚猫功夫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有本事救人？
“是！他救了我！”周艾缓缓说道，“当年我们二人于林间狩猎时不慎走散，我寻你时不小心落入了捕兽陷阱，被夹断了双腿！”周艾就那么平常的语气叙述着，好似故事里断腿的人是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接着说道：“我熬不住断腿之痛，当时昏了过去。待我清醒之时，林间一只猛兽正在撕咬我的手臂，我还未寻到你，还不想死，于是便奋力抽出飞剑杀了那只猛兽！”
“哥”一旁的周欣已然满脸泪痕，一把抱住了眼前之人，抽了抽鼻子，眼含热泪，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又如何逃脱的？你的腿？”周欣说着说着泪水一颗一颗滴落在手背上，颤抖着双手摸着周艾的膝盖，抽噎道。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之时，司空白恰巧从此处经过，将我从捕兽陷阱中拖出，随后将我带到了慕白山庄。是他命人为我接上了断掉的双腿，还为我治伤，提供了这一片栖息之地。”周艾语气稍稍有些颤抖，随即便恢复了往常。
“怪不得，那年你消失了许久，而后回家之后又频频外出，原来，你是来这慕白山庄了！”周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思索着说道：“那你当时为何不将此事说出来？爹娘若是知道这司空白对你有如此救命之恩，定会携大礼登门拜谢！”一想到死去的爹娘，周欣的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而且我们当年从大火中逃出来之时，你为何宁愿带我沿街乞讨也不带我上慕白山庄求助？”
周艾看着眼前的妹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许久才道：“这些年我以这飞剑之技私下里为司空白铲除了不少异己，其间有多少好人死于我这剑下，已经不可置数，我也曾多次于死亡边缘徘徊。相较于他当年的相救之恩，这恩也应该算是报完了！那年我们从大火中逃出来之后，本想着去慕白山庄求助，但此事牵扯甚广，我不想因此再欠他一个恩情。”
说罢，顿了顿，接着道：“若不是若不是再次与你失散，一时无依，我是断然不会再回这慕白山庄！”周艾说着，拉起妹妹的手，道：“我求助司空白去寻你，等我找到你时，你已被梅娘赎身，并且有了归宿，我当时很是替你开心！但是近日，我得到消息，那人竟负了你，要将你卖去，于是便日夜兼程寻你，等找到那人之时，他正拿着用你换来的银钱在赌坊挥霍！我一时气愤，便杀了他！而后，在破庙终于找到了你！”
“你求助司空白寻我，条件便是替他夺这临渊宝剑？”周欣看着眼前的哥哥，疑惑的问道。
“嗯。”周艾眼神颇有些闪烁，不再看向妹妹，想到若是妹妹看到自己身上因试药留下的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定然会十分害怕，也不会再待在这慕白山庄之中，目前为止，也就慕白山庄最为安全，有自己的守护，司空白不敢动妹妹分毫。
“他寻着宝剑干什么？这慕白山庄家大业大的，难不成还觊觎这一把宝剑？”周欣没有注意到哥哥的异常，撇着嘴疑惑地自说自道。
“不知，兴许是与那百年前的宝藏有关！”周艾看着妹妹自顾自的自说自道，不禁回道。
“宝藏？”周欣听到宝藏二字，眼神顿时都清澈了许多，兴奋的来在哥哥面前，急急地问道：“什么宝藏？怎么回事？你快些说说！”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这剑本无名无姓，是皇室先祖之物，本由历代君王代代传承。不知怎的，落入了一名为临渊的少年手中，少年将自己名字刻在剑上，自此此剑便被世人称作临渊剑。”周艾简短的说着，周欣听完一脸的不满，道：“就这？”
“就这。”周艾答道。
“那你说什么宝藏？”周欣白了哥哥一眼，不满的问道。
“”周艾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梅娘的声音。
“传说皇室先祖百年前偶然间获得一巨石，经鉴定后才知，那块巨石竟是一块天外陨铁！于是，命能工巧匠连夜打了一个能容下万物的巨大宝箱和巨大石锁，将与巨石一同落下的数以万计色彩斑斓的宝石收入其中，埋在了这皇城之中。在打造宝箱之时，剩下来的一块陨铁边角，被先祖制成了宝剑，就是这把临渊剑！据传说中所言，这天外来物乃是天上一仙人失手打落了炼丹神器而不小心将其遗落人间，因此，又有传言说，与这宝石一同被收入的还有不少可延年益寿的仙人丹药！但这鬼神之说定然有人不信，于是，就有人将当今圣上的一个秘密给说了出来。”梅娘绘声绘色的说着，犹如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只听得那周欣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什么秘密？”周欣认真的听着，不禁问道，就连一旁的周艾也是一副听得如痴如醉、深陷其中的样子。
“那人自称曾在太医院就过职，亲自为当年还是六殿下的圣上诊过脉，据脉象所看，应是先天心疾，若按常理，恐难以成年！”媚娘直说的是口干舌燥，一旁的周艾已经斟好了一杯茶水，见梅娘停顿，便递了过去。
“对啊！这个传闻我也听过，不过因是皇室中的秘闻，真假难辨，一般百姓也就私下说说，谁也不敢妄言。”周欣思忖片刻，道：“可当今圣上已然早过而立，这传闻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不对！”梅娘将茶水一口饮下，捏着手中的茶盏摩挲着，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摇了摇头，道：“多年前，那府邸还是六王府时，确实常年大量购置一些用于治疗心疾的名贵药材，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因为”梅娘说着，眼神中顿时有些忧伤，沉声片刻后说道：“因为我父亲生前便是从事药材生意，自我记事起，总见父亲为六王府送药，我也曾好奇问过父亲，六殿下得了什么病？怎么需要吃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药？每当这时，父亲总是摇摇头，满是神伤的模样，最后我问的多了，才告诉我，殿下患的乃是心疾！随着用药量越来越大，恐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说罢，似是想起了父亲那慈爱的模样，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呼吸声也微微有些颤抖。
一旁的周欣见梅娘想念已故之人，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不禁一时共情，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周艾看着面前纷纷红了眼眶的二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出声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道：“然后呢？难不成传言是真的？”
“十之八九！”周欣抹了一把眼泪，肯定的说道：“若依梅姐姐所说，那时的六殿下便已是人命危浅，那为何还能活过而立，至今仍旧康在？”
“宝箱，仙丹！”周艾简短的答道。
“嗯，应是如此，所以当年的六殿下才有机会登临大宝，成了如今的圣上！这仙人的丹药还真神奇！竟有起死回生之效！”周欣见梅娘此时停顿下来，似乎还沉浸在对亡父的沉沉思念当中，于是拍了拍梅娘手臂，似是安慰，将其从思忆中拉了回来，出声问道：“可这临渊剑与宝藏又有什么关系？”
“传闻这临渊剑剑柄上镶有数百枚宝石，那宝石均为世间无二的稀世珍宝！此剑削铁如泥、价值连城！”说着，顿了顿，梅娘看到周欣对这宝藏故事那一脸痴迷的样子，不禁提高嗓音，故意调侃道：“这临渊剑本就举世无双，江湖中人纷纷争而夺之！但它与这宝藏究竟有何关系？这其中还得细细说来！”说罢，将手中的绢帕啪的往一旁桌上一拍，接着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