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尤忆梦初醒
扑鼻的恶臭直呛得人无法呼吸,忍住这刺鼻的恶臭‘咳咳’的呛咳了几声,又带出来喉间的一股燥血,顺着嘴角浸湿了胸前。吃力地抬起头,睁开眼睛后惊奇的发现,眼前不再朦胧,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所有的事物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动了动发麻的手脚,却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铁链锁了起来,先前的锁链好歹还能自由活动,现在倒好,手脚均被束缚在一面巨大的石墙上,脚下仅有三寸可供站立,狭窄的路两边全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透过屋顶缝隙的光冒着缕缕寒气。
还没有来的及享受双眼复明带来的喜悦,就被这眼前的一切深深的打击到了潭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到:“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你招惹的人可不少啊!”冷冷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一个衣着鲜亮的中年人,手持一柄长剑,腰间别了几个造型别致的暗器,这暗器与身上衣服的纹路恰好合在一起,不靠近些仔细去看,一般人根本无法辨别。
看着眼前人的面容,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是和之前清泠渊时那黑影不同,这人的感觉是熟悉而恐怖!让人不自觉的望而生畏!
“真的是你!”眼前的中年人眼里既是惊喜又是担忧,看着那被‘挂’在墙上满眼迷茫的人,愣了一愣,试探的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你谁啊?怎么一个两个都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墙上被挂的那人不耐烦的愤愤道,“你们脑子没什么毛病吧?有事能不能明说?莫名其妙地把我抓起来绑成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那中年人听后先是一愣,后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到墙上那人耳朵里,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笑声过后,中年人接过旁边仆从呈上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冲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道:“你们这是从哪儿抓来的这么一个好笑的家伙?”说罢又哈哈大笑而去。
门口的守卫也是被问的一头雾水,求助般的眼神看向一旁冷峻的人:“头儿,这里面的人可是那个鼎鼎有名的玉面阎罗抓来的,传闻只要他想抓的人绝没有一个能逃脱的,他也能抓错人么?”
那被问的人也是一脸的迷茫与不解,忙快步跟上刚刚的仆从,从袖口塞了一块银钱,讪讪地问到:“小人不解,望大人明示!”只见那仆从收了银钱,塞入自己袖中,悄咪咪的说:“不解,继续关着就是了!咱们做下人的要学会听候命令。”
那人似是得了令,顿时喜笑颜开,回到门口喝令手下加强守护。而门内墙上被‘挂’起的那人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愤愤地拉扯着手上的锁链,整个屋里都回荡着铁链的哗哗声。
当晚,大门再次被打开,随即进来两排模样俊俏、衣着华丽的女子,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件衣物。一个头发花白、身形妖娆的老头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从一个侍女手中拿过一个镶满宝石的玉壶,泛着光的眼睛看得墙上的人直打冷颤,用那翘着兰花指的手倒了满满一杯酒,从面前不足三寸宽的狭路上慢慢的扭了过来,当走到墙上‘挂’的人面前时,那一脸的香粉呛的人直打喷嚏。
“喝了这杯酒,老奴便差人放你下来!”那阴阳怪气的老头看的只让人反胃,墙上的人不屈的别过头,不去看那个粉面的眼睛。
“这酒可是老奴珍藏了十年的老酒,里面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呢!”说罢便向那人嘴角凑去,有种不喝就灌的作态。
墙上那人强忍着恶心,看着已经压到嘴角的酒杯,一狠心将杯中酒全喝进了嘴里,老头见这人如此识趣,不免又嘤嘤笑起来,这一笑墙上的人再也忍不住,噗的一下嘴里的酒全吐到了那老头的脸上,脸上的粉顿时像决了堤的洪水纷涌而下,那老头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脚尖轻点便又回到了门口,强忍着愤怒将脸上的酒用粉巾擦下,看着墙上那人,这老头不恼不怒,仍旧笑眯眯的擦拭着手指上的残酒,突然老头以迅雷之势从指尖发出一根纤细的银针,直直的飞向墙上那人的脖颈,被‘挂’在墙上那正在对着粉面老头哈哈大笑的人不及躲闪,便昏死了过去。
“哼!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将手中粉帕随手一扔,扭着身子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把他放下来洗干净,穿戴整齐后送出去。”
一旁侍女纷纷领了令,将门口的石像一转,便看到水面波涛汹涌,一块完整的地面出现在眼前,墙上那人手脚的锁链纷纷收入墙中,两旁的侍女随即迅速接住刚刚墙上‘挂’着的那人,门外几个侍女抬着一桶冒着热气的洗澡水放在了屋子中央,门口的侍女将大门一关,便纷纷围上去各自忙碌起来。
“老奴已差人将一切安置妥当,主子说他既已失忆,醒了又独自逃了,那就顺着他,给他个平凡的身份,安安稳稳的把后半生过好。也许对他来讲忘记过去便是最好的开始!”说话的正是刚刚的粉面老头,眼前之人一身黑衣,戴着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具,也不出声,只点了点头,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哎!”那粉面老头捏着绢丝手帕,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望着远处的山月,不知又忆起了哪些往事,泪水再一次溢出眼眶。
等到再次醒来之时,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麻,使不上一丝力气。抬眼望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华丽的床、帐,鼻腔里那股恶臭似乎还在,只是被这屋里的熏香掩盖了不少。床边一个妇人正慈祥的看着床上的人,看到那缓缓睁开的双眼,不禁又惊又喜,语气急切的吩咐一旁的侍女:“少爷醒了!快叫老爷过来!”
那侍女应了一声便急急地向门外跑去,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
“渊儿,你醒了?”那中年男人忍着眼里的泪水,急切的关怀道。
“你是?”现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好像刚刚被洪水冲刷过一样,什么也没有留下。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支撑起身子倚在床沿上,呆呆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和这陌生的家人。
看着床上发呆的人,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老爷,渊儿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我去准备膳食,你好好陪陪他。”妇人起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喃喃的往门外走去。
那一晚,中年男人嘟嘟囔囔的说了很多,时而哭泣,时而喜悦,床上之人却一个字也没有记住,只记得饭菜很香,酒很好喝,周围的熏香很是醉人,浑身上下无比的舒展,恩爱的父亲母亲,被所有人关怀疼爱的感觉,好似是自己上一世所梦寐以求而从未得到的东西。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月余,沉浸在洋溢的幸福之中,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每日只能望着窗外的大树发呆,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就像他们说的,真的只是骑马时马惊倒地摔伤了头部,从而忘记了很多事情。可他们说的是真的么?每每想要想起些什么时都会头痛欲裂,近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