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拉扯的开始(二)
南方此刻眼帘低垂,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还是不能摆脱对自己大哥的恐惧,从小到大,南来对他只有照顾,即使当年他夺权,南方也只是嘱咐他,凡事小心。
他兄弟二人身为路路通嫡系,从小便以这权谋之术进行培养,可人天赋各异,南方并不擅长此道,但南来却在此中天赋惊人,懒散非常的南来,不喜修行却十分喜欢这类算计之事,当年的家主亦对他这个大哥青睐有加,没待南来成年,路路通大部分事情便全由南来一人决断,家主当年到处宣扬,“得此子主事,乃路路通之幸,乃岐黄之幸。”
事实也像大家想象的那样,路路通在南来的运作下,一天天的强盛,岐黄在云墨甚至整个榕川的威名越来越盛,而南来等人亦相继长大成人,可南方却发现,他这个大哥越发的疲惫,虽然不喜修行,但岐黄山门乃是巨大的洞天福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大哥像常人官员那般酒囊饭袋的样子。
南方曾多次询问这个对自己最好的大哥,为何总是如此疲惫,不修边幅,难道只有权谋是好,修行便不重要了吗?
当时南方自以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也教训自家这个优秀的大哥一次,谁知,大哥闻言,竟高兴的与他把酒言欢,眉眼之中只有欣喜,魔怔了一般,反复的说着,“嘿,我家南来也长大了,有气度,不错,不错,哈哈哈!”
南方虽然与南来乃是同胞兄弟,但不知为何心智上却成熟十分缓慢,他不明白自家大哥为何如此高兴,但大哥高兴,他便高兴,一边劝着大哥好好修行,一边暗地里偷偷学着之前他不屑一顾的权谋之术,想要有一天能站在大哥身边,直到有一天。
那天老家主还是消逝了,路路通自古便不擅修行,不到至人之境,寿命难以为继,即使岐黄丹药通玄,但天命难违,而老家主被送到路路通祖祭之处的第二天,路路通大殿,偏殿等等嫡系居住区火光燃天,南方那时恰好被自家大哥安顿的酒军府,嘱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告诉自己好好在酒军府办事,不要回家。
可那火光实在太盛,竟然让南方在梦中惊醒,他不顾酒军府颜面上的阻拦,飞奔回路路通,他害怕极了,害怕自家大哥修为太低,万一死在火海之中,路路通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南方本想让酒军府相熟之人一同前去帮忙,可他不知为何,酒军府的人神色异常,不但不答应,甚至连回应都没有,事急从权,南方顾不了其他,只要能救出大哥,拼死又何妨,那一刻他七情已满,以惊怒入化身,达至人之境。
当南方越过了火光阻碍,来到路路通大殿之前,他……不动了。
南来锦绣繁杂的衣袍之上满是血迹,来手中提着大刀,周边站了不少同族,可不同是,有些人是站着,有些人竟是跪着,那众多跪在南来一旁的人中,有不少都路路通的嫡系,有南方的族叔,兄弟,甚至是侄儿。
南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的大哥,双眸之中清透与方才无异,还有还森然的语气。
南方想要阻止,想要开口说什么,可不管嘴张的如何大,就是不曾吐出一个字。
一刀接着一刀,一个接着一个,后面站着的族人竟然熟视无睹,南来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直到他的最后一个族叔发现了南来。
“南方!”那个族叔跪倒在地,微微抬起的头,目光之中尽是不可思议,突然他狂放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南来,南来,兄弟相残,兄弟相残,哈哈哈!”
南方已然看到了南来,虽然表情微动,手中却不曾停下,一刀,最后一个跪倒之人,再也没能起身。
南方昏过去了,他还没救出自己大哥,他还没告诉大哥他已经是至人修为,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夜火光不知为何,岐黄上下从未有人提起,也是那天之后,路路通越发的繁荣,草药种植,成方的销售,像是流水一般,从北方的极寒云墨,一直流淌到榕川中央。
也是从那天起,南方,南来这两兄弟,再也没有把酒言欢,南方等着南来的解释,可南来却不再想提及此事,此后,南方学着大哥,在路路通中搅风搅雨,而南来也都由着他,毫不在意。
那日后,这兄弟二人,最开心的,也是唯一一次开心的,便是南苏的出生,那天南来似乎又看到了曾经的那个活泼,充满阳光的胞弟。
“大哥,让我起名字,叫‘苏’,就叫南苏,我早就想好这侄女的名字,我就知道,大哥生的一定是女孩儿,毕竟你一直都不喜欢男孩儿,哈哈——”笑声嘎然而止,南方终究是不能做到不留痕迹,看着南来怀中的南苏,本要触碰的手就这样僵在那里,不知如何自处。
片刻后,南方抱拳一拜,留下准备了多年的生辰之礼,便再也没有踏入过大哥的居所,即使后来的篡权,也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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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老此言真是折煞我岐黄,我等不过也是墨守之人罢了,没有皋陶这般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与担当。”南来随便回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此时,大殿之上,岐黄明面上的蕗草掌门终于开口,可却不是对着白长老,而是对着酒军府。
“傲天,此事你如何考虑?”蕗草掌门轻声问道。
“全凭掌门做主,酒军府上上下下唯掌门是从!”龙傲天起身正色一拜,其后的若干酒军府侍从亦是如此。
“那么,若我岐黄有心为榕川百姓守护这份安定,白长老又有何建议。”蕗草掌门语声温和,可在玉泉耳中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蕗草师叔竟会如此讲话,女人真是可怕,之前却未曾见过,看来这白长老想要讨到便宜也不是容易,”玉泉心中思绪飞扬,“啧啧啧,不知道师父日子过得如何,蕗草师叔哟,看来所有漂亮女人,切开来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