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由于以桃子为主的众人一齐推举，最终这接风晚宴重任还是落在了红景和他师傅身上。
听蕗草掌门说，师傅小时候就展现出了庖厨方面的天赋，任何材料只要经其料理，不但天然灵气保存完好，还美味非常。以岐山这片“穷山恶水”，自然生长的花果肉食大多坚韧粗糙，但即使如此，师傅依旧能做得让人垂涎欲滴，据说当年师爷爷就是看中师傅这份天赋，才收了这唯一的弟子。厨房那边自有红景师徒二人照料，暂且不表，目光转回木屋之中。
“咳咳。”空青已经不记得这是师爷爷第几次轻轻咳嗽，现在回想起来，怪不得师傅甘之如饴的去了厨房。
师爷爷的木屋不大，但也是做了些区分，不似师傅那般简陋。
此时的众人依次坐在远离卧房的议事之处，师爷爷坐在上位面色不甚自然，而在其侧的蕗草掌门始终笑盈盈的看着向自己这边。
大师兄觉得对蕗草掌门的称呼，应该体现出亲切又不失敬重，但思来想去还是“掌门”最为合适，但师爷爷却严词拒绝，要求一众人等只要还认他这个师爷爷，就听话叫“师奶奶”。而一旁的蕗草掌门只是嗔怪的看了一眼师爷爷，此事也就随他了。
师奶奶银丝高卷，容颜清丽，若是除去了眼神中的沧桑深邃，便与那新进的温婉贵妇无异。
位于左手边首位的乃是一巨汉，身着青黑色劲装，坐在那里就如同岐山附近的山石一般，二师兄在其身侧竟显得有些弱小。此人便是二师兄的父亲——龙傲天，也是岐黄武力集中部分的主事者。此中之人古早以涤荡污浊为信念，自称“大黄将军府”，此后繁衍变迁，最终更名为“酒军府”。此府之人虽身在岐黄，但对医术草药之流知之甚少，全凭《岐黄经》及一干技法，乃是岐黄战力修为平均最高的部分。
再一旁，悠闲瘫坐，不住抿着茶水的是一锦绣华服的中年大叔，空青从未想过，修行之人竟会有如此形象。这位大叔须发斑白失于打理，略微突起的小腹和不甚紧实上臂，实在难以想象有修为在身，若说此人最令人注意的除了那一身绣着金线的长袍之外，就是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此人正是二师姐南苏的父亲——南来。
二师姐在一旁不断变化眼神示意二师兄，但二师兄毫无所觉。大师兄对面便是南来，空青则站在大师兄身旁，此刻看着二师姐逐渐变化的表情，已经为二师兄想出了百十种请罪的方案。
坐在大师兄身旁的玉朼师叔最是自然，连端起茶杯的动作看起来都那么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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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左边首位的山石最先忍受不了，一掌拍在边桌之上，站起来对着玉朼师叔吼道：“玉朼，从你进门老夫等了你快一刻了，连句解释都没有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好，自皋陶势起，修行之人哪还像以前那般安全自在，而且玉朼所行之事，与皋陶本就是不死不休啊，要求别这么高好吗。”不等玉朼回话，南来便说道。
“呵！我哪有你这般闲适，‘路路通’上下都交给南方打理，”龙傲天讥讽道，“别在哪天午夜梦回之时，你那胞弟正拿着血淋淋的刀站在你床榻边上，哼！”
“你这莽夫，现在还没认主，就知道为主子狂吠，端的是条忠犬。”二师姐的父亲南来，真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怪不得二师姐也深谙此道，当真是一句话引爆全场。
“老小子，你再说一遍！”龙傲天声音再次拔高，震得在场之人耳中嗡嗡作响。
“再说一遍？”南来嘴角上挑，面上说不出的不屑，“皋陶许诺酒军府的事，岐黄上下有谁不知，就连那些‘木工’‘农夫’都当作谈资，你会不会意动，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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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和木工是怎么回事，大师兄，岐黄山门中也有常人居住？”空青低声问道。
“非也，两位师叔所言，是岐黄两个不同的，嗯…算是不同的派系吧，就像二师兄父亲所主的‘酒军府’，二师姐父女二人所属的‘路路通’一样，‘农夫’和‘木工’是对喜好种植草药，喜好千机木的同门师兄弟的戏称，做不得真。”大师兄解释道。
空青微微点头，饶有兴致的继续看戏，本还想着伸手要几个灵气豆，却发现师姐仍在厨房，也不知这几条鱼为何做的这般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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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能不意动，我怎么敢不意动，我岐黄本是天下第一大派，”龙傲天听南来所言，不知怎么气息竟弱了几分，缓缓说道“可如今龟缩于此，任由皋陶起势，对榕川之外强敌的蓄力反扑毫不在意，我酒军府本主岐黄杀伐，若不痛舍其旧，难道真等着十几年后被蚕食，被灭门？南来你说，我怎能不意动！”
南来不再言语，甚至不再看向众人，而是低下头默默的喝茶。玉朼师叔此时却紧皱眉头，向着师奶奶抱拳道，“蕗草师叔，如今岐黄……”玉朼师叔并未问的具体，而是等待着师奶奶的回应。
“岐黄依旧岐黄，但只是对我们来讲。”师奶奶性子沉静，语气始终温温柔柔的，“你师傅身陨后，你即远走，当时傲天与南来与我商议，以酒军府与路路通合力，辅独椹上位，可谁知他如此不堪大任。”师奶奶没来由的瞪了师爷爷一眼，但师爷爷佯装不知。
“之后，玉泉因得了你留下的传承不得不远走，好在酒军府与路路通始终支持，我才登上了掌门之位，大概是稳住了事态。”师奶奶叹了口气，“可好景不长，很快南来被其胞弟南方夺权，自此岐黄对外的一切都在南方的掌握之中，虽明面上会向我请示，但仅此而已，若是说对岐黄的掌控，南方才是真正的掌门。”
“蕗草掌门，我……”龙傲天突然插话，但师奶奶只是摆摆手，继续说道，“傲天你不必多言，当日你力排众议辅助我上位，在你们酒军府内的种种我自是清楚，除我之外历代掌门虽保守但修为、凝聚力必是当世第一，可我却不如，主杀伐之位的酒军府的确不适合有我这样的掌门。不过，要说起来岐黄始终都是岐黄，掌门有无并不重要，历代维持掌控岐黄的，始终都是酒军府与路路通，”师奶奶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傲天，我只愿你酒军府，若有一日独立于岐黄，不要忘了香火之情。”
“我……”龙傲天听师奶奶所言，先是错愕，而后长叹一声，不再解释什么，只是拱手行礼，“酒军府定世代不忘！”
师奶奶摆摆手，继续对玉朼师叔说道，“而刚才南来说的木工一脉，早几年就自称‘公输’，据说，他们私下已经选定‘公输掌门’，而南来也曾代表岐黄前去恭贺过。至于农夫，他们认为岐黄本就包罗万象，相对于岐黄，那些农夫的性格更偏向青牛之人，更重视万法自然，自给自足，亦无所求，岐黄不乱就与他们无关。”师奶奶此时轻轻蹙眉，“麻烦的是，皋陶派驻在岐黄的长老，暗地里以岐黄为土壤，培植皋陶势力，实在可恨，但酒军府与路路通却有意配合，实在不是我能左右的。”
“皋陶不是经常有人来大门派交流吗，怎么会变成了派驻？”玉朼师叔问道。
“说是交流，但与派驻何异，岐山广袤，随处尽可修行，没有驱赶的理由，日日夜夜的与我岐黄之人交流，比我这掌门还要尽心尽力。”师奶奶叹息道。
“你二人为何要促成此事？”玉朼师叔语气未变，但目光渐凝，盯向了对面的山石与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