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路转藏锋
“适嗜欲于世俗之间。”南来忽然停下动作，与玉朼师叔对视，“还用我多解释吗。”
玉朼师叔收回目光，沉声说道，“自古以来岐黄去留随心，何苦惹这奸佞之名。”
“这块石头都懂的道理，你竟然不知，”南来转头看向屋外，似自语般说道，“我等修行之人自当避世，这是古训，可皋陶在出现最初，就大力执行着常人与修行之人的交会，各处监察在所辖之处，与常人帝王无异，以至于目前榕川各处均由修行之人执掌王权。这之后，你看到变化了吗？”南来自问自答，“常人集镇热闹非凡，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位高而权重，与清修相比你要选哪一个。你自然是不会犹豫，至人巅峰，动则移山填海，俗欲怎能入得了你的眼，可我们这些贤圣又能如何，既能继续修行，又能尽享常人几世的荣华，他们会不会心动。至人又如何，有了化身荣华岂不翻倍。”南来嗤笑一声。
龙傲天接过话来，“般若与皋陶同进同退，至于是否归顺皋陶，我却不知。青牛道士遍及榕川，虽各个修为高深，但在册千人且远世独居，唯有岐黄，山门绵延，地势险而易守，泱泱门众数万，紧邻云墨，以天下第一大派自居，以不凡自居，对常人只施恩惠，从无索取。皋陶要的是榕川的统一，留给岐黄的选择不多，时间更少，有二心的那些人，只是看不清未来，还在传世和守道之间徘徊，只要零星火苗，守道就成了殉道，酒军府的‘这个主’我做不了。”
龙傲天的话让在场众人震惊的无以复加，熟与不熟都不曾想过，这种体魄之人会有如此缜密深邃的眼光，尤其是南来。他第一次，看着龙傲天的目光中有了赞许。
“呼，玉朼，你想好之后，变化容貌身形前来，我把你安排在路路通之中，这岐黄日后如何，你还是自己看吧，蕗草师叔已经做了太多。南苏，你与龙川留下吧。”随后，南来与龙傲天拜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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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香四溢，含化一口，既有鱼肉的清嫩，又不见水中的腥气。桃子已在厨房偷吃过，此时正懒懒的趴在木屋之外，满足的舔着爪子。
木屋之内，一众人等围坐在桌前，除了先行离去的南来与龙傲天。
气氛稍有凝滞，大部分人都草草的吃完，无心享用红景师徒的手艺，除了……
“玉泉，你这个清蒸的，没有红景那个红烧的好，味道淡不说，肉质层次还单一，真是懈怠了，日后就在为师木屋，每在餐食上加量修行。”师爷爷道。
“师父，这次您可说的不对，自古以来清蒸要求的技巧都要高于红烧，而红烧的味道，肉质层次本就要强于清蒸，那您知道为什么还有清蒸的存在吗？”师傅自问自答道，“因唯有清蒸才能锁住食材的本味，越是新鲜的食材，清蒸越是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师姐，师爷爷和师父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这两个都很好吃啊，这是我抓上来那两条吗？”空青的吃相明显不如师傅和师爷爷，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一口接一口的夹鱼吃。
“哼！”师奶奶忍无可忍‘啪’的一声将筷子敲在桌上。
有趣的一幕出现了，祖孙三人同时静止了，独椹喉间微动，咽下了口中的一块鱼肉，随后玉泉暗暗咀嚼品尝着清蒸的最后香甜，空青最为出色，筷子上夹起带着汤汁的鱼肉，由于用力不均，一块块的跌落在地，疼的空青恨不得俯下身去，但在众人的目光震慑之下，终是长叹一声，放下了筷子。
师奶奶见这三人如同演练过一般，再怎么温和也气的火冒三丈，但不好与小辈发火，便瞪着师爷爷，训斥道，“你真是胸襟广阔，这岐黄养你是白养了，师兄若还在世，你早就被晾在山门之上了。岐黄都要散了，你还有心吃鱼。”
“只要山门还在，岐黄就还是岐黄，担心什么。”师爷爷放下碗筷，嘀咕一声，见师奶奶面色骤凝，连忙改口，“玉朼也回来了，有他和你一起操心，不妨事，不妨事。”
玉朼师叔瞥了一眼玉泉和师爷爷独椹，心中了然，“百般阻我离去，原来是师父身死后，岐黄变化如此之大。”
“蕗草师叔，您也不必太过担忧，您，南来，还有傲天在我看来都太过执着了，岐黄虽不似青牛那般无为，可修行人本就讲个天命，若皋陶起事势不可挡，随它去便是。依我看岐黄一定会散的，不信你问玉朼。”玉泉对蕗草掌门说道。
玉朼师叔又是一愣，腹诽道，“玉泉这厮，每次都是用不着他的时候，如此通透！”诧异之中见蕗草师叔已然看向自己，唯有回答，“唉，师叔，玉泉说的没错。”
“什么！玉朼，你可记得灵祭台里躺着谁的尸身？”师奶奶更为气恼，她怎么也没想到连玉朼也会如此消极对此。
“师叔莫急，且听我几句，”玉朼师叔仔细揣摩着，说道，“从传说来看岐黄本就是二者合一，若从史料记载来看，岐黄实在是融合了太多修行法门，以至于派系淋漓，区别甚大，因此修行之路亦是相差甚远。而岐黄之乱更是出现过多次，因五行属性割据而战，因阴阳不和而战，究其所以，皆是因岐黄传承太过庞杂，单修其一便可穷尽一生。所以，我觉得岐黄散乱之象乃是自古有之，细想之下，这所谓的散与不散差别本不甚大，我不信傲天和南来想不到这点。”
“怎么说？”师奶奶面色好了些许。
“蕗草师叔临危受命，从未经营一方势力，不知其中诡秘，但傲天与南来不同，酒军府与路路通本质上是家族与师门交织的组织，这两人最终无论选择什么，但眼光却不会出错，那二人临走之前已经给了我们提示。”听玉朼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了兴趣。
玉朼指了指龙川和南苏，继续说道，“南来让南苏与龙川留在此处，便说明了态度。”
玉朼师叔见众人不解，便继续说道，“我与皋陶的关系，只要挑明便是不死不休，南苏留在此处，证明南来很确定皋陶与岐黄必有一战，有没有我这层关系，都不可避免。但路路通作为岐黄实际上的掌舵人，在此战之中扮演的角色尚不能确定。”
“玉朼的推测很有道理，”师爷爷独椹突然正色道，“当日，我记得蕗草你被推举为掌门之后，南来被夺权的太过迅速，没多久南苏就送到玉泉那边，现在看来，当时他可能就在计划什么。”
“哦？若还有此事，那路路通的态度与角色就更复杂了。”玉朼听闻却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讲？”师爷爷道。
“夺权的迅速，证明此事计划多时，南苏的离开，证明夺权之人已经动了杀心，可从南来的状态看来，对这些情况他早有准备，那就说明路路通内部纷争常有，说不定还不止一两个派系。”听了玉朼师叔的分析，众人心中一寒。
“路路通着实复杂不好判断，但酒军府那里却很清楚，他们一定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