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不用愧疚
正当我思虑间,周柠招呼着我过来端盘子,我应了一声,从沙发上起来走向厨房,和周柠一起把四五个盘子端到了餐桌上。
看着周柠下厨的饭菜,我不禁夸赞道:“没想到你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干啥啥都行,厉害。”
“别贫了,坐下来吃饭吧。”周柠解下围裙,把一碗装满饭的碗放在我面前。
我真的很享受和周柠相处,这种久违却又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周柠似乎比以前更加主动,也更加贴心。我回想起周柠在茶楼里跟我说的那句“你就当我愧疚,想补偿你点什么。”可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弥补以前对我的伤害,而不是出于内心对我的喜欢。
“你说那天晚上你在等唐涵?”周柠坐下来看着我问道。
“怎么说呢,有点复杂,不太好说。”
“没事,先吃饭。”
我和周柠两个人都没有再互相说些什么,很默契地保持沉默,吃完了这一顿午餐。这是真正意义上来说我和周柠第一次两个人跟大多数情侣一样,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单独吃饭,但此时此刻,我和她却只能算是相熟的朋友。
其实我很清楚我配不上周柠,她舞蹈十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妈妈是大学生,即便她的父亲没什么文化,只是一个小学毕业。反观我的家庭,我妈初中都没有毕业,而我爸也不过是中专生。
在当时的那个年代,大学生真的是很稀有,别说是大学生了,就是个大专生你出来到一个厂里找工作,人家都能给你安排管理层,更何况大学生。再看看周柠家的装饰,客厅的地砖用的是木板,墙上还挂着国画,家中整体的风格都是偏古风,有很重的文艺气息。我的家是三十几年前我的爷爷和奶奶自己借钱起的双层楼,里面只有基本的家具,别说装饰了。要不是后来我爸给家里装修过几次,估计家里二楼还有鸟窝。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周柠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我答应了唐涵下午两点在甜品店等她,她约了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刚才在甜品店?”
“不是,在你昨晚跟我说今天要来你家商量之前,唐涵就约我了。”
周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很认真的看着我问道:“你知道你现阶段最应该干什么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周柠,而是快速地吃完了碗里的饭才跟她说:“我才毕业,现在还没正式上班,那当然要先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你应该以事业为重。”说完周柠就收拾起碗筷,向厨房走去。
“要不要我来帮你,已经让你煮饭了,要不让我来洗碗。”
周柠没有回过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告诉我:“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吃完饭走一走,消化消化。”
在周柠洗碗的时候,我在她家的客厅里溜达,看着书架上摆满的课外书和以前用的资料,不禁感叹周柠以前学得真辛苦,估计家教也挺严的。
“你午休吗?”周柠洗完碗筷,抽了张面纸擦了擦手上的水。
“我随便,上大学就没怎么午休过了,中午都在玩。”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爸妈和我妹妹的房间你随便挑一个。”
我连忙摆了摆手,拒绝了周柠的提议:“不用了不用了,我睡沙发就挺好,你家这沙发也挺舒服。”
“也行,我给你拿个枕头,下午一点半喊你起来。”随即周柠就转身去了她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个枕头递给我。
“谢谢,麻烦你了。”
周柠顿了顿,随后眼神有点黯然,又笑了笑说:“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有点不习惯你对我这么好。”
周柠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失神地看着茶几上的茶具,最后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我先去睡了。”之后她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而我也拿起她给我的枕头开始睡起来。
……
“沈天,醒醒,时间到了。”
我挣扎地睁开眼睛,看见周柠正坐在我腿旁边泡着茶。我缓缓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我收起腿让周柠坐的空间可以大一点。
短暂调整了一会儿,我向周柠问道:“你家卫生间在哪?”
周柠放下茶具,指了指门口那间,提醒我:“里面没有你用的洗漱用品,但是洗漱台下面的柜子右边第二层有漱口水和湿巾纸,你先对付着用一下。”
我点了点头,向卫生间走去,在里面找到了周柠说的漱口水和湿巾纸,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番,出门准备去找唐涵。
“那我先走了,拜拜。”
“你身上还有钱吗?要不要我先预付你一点。”周柠从沙发上起身向我走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不用,我身上还有点,够用了。”
没想到周柠并没有理会我的拒绝,而是从口袋中拿出一沓钱放在我的手中。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一时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我的手心传来这一沓钱的触感,我真的很需要,但是我的自尊心告诉我,这只是周柠因为以前的愧疚想要弥补我而已。
我还是把钱还到了周柠的手里,周柠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我伸出手制止了她。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深爱过的女生,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我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想弥补以前的伤害,可是那些真的算不了什么,时间真的会冲淡很多东西,十年前我们第一次分手,七年半之前我们第二次分手,已经很久了,我的人生才不过两个十年,三个七年。今天我真的很开心,很高兴,因为我曾经深爱过的女孩也主动邀请我,主动跟我一起吃了我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单独的午餐。我和你搭班,我也和你一起做家教,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比以前我和你在一起有意义多了,但是我们现在毕竟只是朋友,还是做一些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周柠,我从不为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深爱你而后悔,也不为你狠心抛弃我选择前程而愤恨,也不为因和你分手后自甘堕落浪费青春年华而惋惜。今天你所做的一切已经够多了,从今往后,你不用愧疚。”
我控制住眼泪尽量不让它掉下来,可是不论自己如何控制,眼泪依旧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周柠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一沓钱,她的眼睛中也充满了泪水,周柠的肩膀不停地颤动着,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擦了擦脸上和眼睛中的泪水,努力地给周柠一个微笑,告诉她:“都过去了,我们都是要向前看的对吗?”
说完我转身打开了房门,又轻轻地带上,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我倚在周柠家的房门前,听到里面传来周柠的哭声,我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痛。
我不禁反问自己,为什么不接受周柠对我的好,明明这是自己最梦寐以求、从前触不可及的。大抵是自己的自尊心,是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周柠根本不爱我,只是出于自己的家教想给我一定程度的补偿罢了。
可是周柠又为什么会哭呢?她又为什么会问我算不算约会呢?又为什么会主动让我来她家呢?一个又一个疑问掠过我的脑海,我不愿再思索这些,我只希望周柠能够记住我最后的那一句话,希望她不用再对我心怀愧疚,那便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