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许家人
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内，许家老爷子一身墨色长衫，端坐在褐色单人沙发上，消瘦的脸颊上隐约可见一些怒色。
许青山和许清梦兄妹俩对坐在两侧的双人沙发上，前者一脸惶恐，后者一脸无所谓。
许墨站在他父亲许青山的下首，一脸的倔强。
“爷爷，既然要认祖归宗，何必挂在小姑的名下？”
放学时，校门口停着许家的专车，那时许墨才知道今晚的宴会主题。
他对那个小孩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她的母亲已经去世，许家再不收留她的话，她就会被送去福利院。
而许墨的父亲，林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居然为了那个小孩说要从此收心，只求给她一个名分。
高二暑假，许墨曾偷偷去见过那个小女孩，粉粉嫩嫩的，扎着可爱的丸子头，躲在父亲的怀里撒娇，那个女人就站在一旁，一脸的幸福。
他的父亲和母亲是联姻，没有感情很正常，所以，他从来不知道父亲也有那么柔情的一面。
母亲为此大闹了一场，却又只字不提离婚。
可父亲说那是他的初恋，是他此生唯一想娶的女人，只要母亲愿意，他可以放弃一切，只为给那个女人一个家。
母亲彻底的疯狂，不让父亲出门，哪怕去公司也要步步紧随。
再后来那女人突然病故，小女孩也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许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很复杂，所以从不抽烟的他，居然在学校外点了一支香烟。
“你母亲是什么性格你也知道，她现在只是不让她进你家户口本，其他都答应了，还要闹什么？”
许老爷子用力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凛冽的目光扫过许青山。
“那小姑呢？她的生活怎么办？”
许清梦是整个许家，对许墨最好的人，她只比许墨大了十岁，算是许老爷子老来得女，自然受宠的很。
虽然与齐家也是联姻，但许清梦觉得两人不合，也由着她离了婚。
可如果那小孩挂在了她名下，以后还怎么过她想要的生活？
许墨知道，许清梦最想要的就是洒脱肆意的活着。
“作为许家人，享受着许家的荣耀，自然要为许家做出些贡献的。”
许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挣下这份家业不易，也就养成了他的雷霆手段和说一不二的绝对话语权。
“小墨，不要顶撞爷爷。”
许清梦悠悠的开口，挡住了许墨想说的话。同时给他投去了警告的眼神。
既然一切都成了定局，又何必在这里弄的大家都不愉快呢？
“哥，宴会快开始了，你带着小墨先下去招呼客人，我去看看晓柔情况怎么样，晚点下去。”
许青山起身向许老爷子告退，拉着愤愤不平的许墨就先离开了。
许清梦起身时，老爷子轻叹了口气，饱经沧桑的声音问道。
“委屈吗？”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就像您说的，这是姓“许”要付出的代价。”
许清梦站起身来，直视着许老爷子的目光，轻蔑的回答道。
许老爷子单薄的身躯为之一振，他闭上眼，终究此事不能让所有人都圆满啊。
“……”
走到许老爷子身后时，许清梦还是有丝丝不忍，继续开口道。
“爸，小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他再大些就会懂的，您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是，如果以后他有了自己想要的人，请您看在今天这家人的付出上，网开一面。”
许清梦知道这件事谁也没有错，一个为了家族，一个为了婚姻，一个为了爱情，还有两个可怜的孩子。
……
下行的电梯中，许青山父子俩并排而站，许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拳头，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
“她就那么重要吗？”
这是第一次，许墨跟许青山谈及那个女人，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商量好，再告知他而已，可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他也想发表一下他的感触。
“你还小，等你有真正爱的人以后就会明白的，她从来不是什么第三者，那个孩子也是为了让她有所寄托才要的，却不想成了她的……”
许青山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了罕见的温情。
当年他和秦芳两情相悦，奈何门不当户不对，许家老爷子不顾他的反抗，硬是促成了他和郑佩妍的婚事。
婚后，许青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流连各大娱乐场所，以此来无声对抗。
机缘巧合之下，秦芳再次出现在许青山的生活中，许青山当时并不赞同，秦芳偷瞒着他怀上了孩子，直到孩子诞生，许青山才知道秦芳的身体出了问题，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秦芳的身体每况愈下。
而现在秦晓柔也成了许青山唯一的精神寄托。
“那母亲呢？”
许墨的声音有些些发颤，他不能理解父亲既然不爱却非要结婚的行为。
从许墨记事起，郑佩妍总是一个人在家，看似过着精致的生活，其实，只是一个等着被丈夫看到的可怜女人罢了。
许青山扭头看向许墨，温柔的目光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原来他的儿子已经长的这么高大帅气了，这么多年，对他，许青山心中终是有一丝亏欠的。
“人生总有很多情非得已，对你的母亲，我很抱歉，如今她愿意接纳晓柔，我也会遵守我的承诺，与她相敬如宾。”
许墨低垂下眼眸，是的，他没有听错，即使没有了那个女人，父亲也只能做到相敬如宾，而不是恩爱有加。
“叮……”
电梯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许青山收起脸上的真情，又换上了一张假面——客套的微笑。
许墨也如机器一般，跟在许青山的身后，周旋于各路宾客之间。
那一晚，许墨觉得心累无比，诺大的宴会厅中，杯朋满座，却无一人是真心。
也就是在那一晚，他突然想明白，他以后想要的，一定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只要是他认定的，只要对方一样的坚定，他绝不走他父亲的老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