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被救了
于漆黑之中,元玺掀开眼睑,长睫微颤。
原来当年竟是这么一回事。
他抬起眸子,一尺外青玉皖静静地看着他,清冷素净的脸上没有多大起伏,只是衣袖下的手悄悄握成拳。
把自己的秘密坦白,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事情。
“师尊……”元玺开口想说些什么,青玉皖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率先开口:“小玺,我之所以愿意把这些告诉你,是想让你少抱一些偏见,这世上并不是非白即黑。”
她苦口婆心地对他说了一通道理,明显有意避开与末燃之间的感情,元玺心中郁闷:“弟子谨遵师尊教导。”
小弟子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去,可能是在消化。
青玉皖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小玺没有揪着她追问她和末燃,她现在可解释不清。
元玺确实是在消化回忆,青玉皖传输记忆的法术是代入她的视角,也就是能感同身受的,所以他知道师尊在各门派掌门对真相藐视时的迷茫,在战场上对红莲教的歉意,明白师尊在知道自己亲手杀死自己最敬爱之人痛彻心扉的悲恸,更知晓在那些个当门主枯燥日子中,与末燃相处时的愉悦,和年少懵懂的悸动。
他不禁后怕,若末燃当初听师尊的话,放下仇恨,他们肯定能相敬如宾过完余生。
只是……以前他总是很执着师尊与末燃的过去,在上一世师尊离开穹极门后这便一直是他心病,可等真正知道了,又陡然明白,他们之间已经经历过这么多,即使他再嫉妒不甘,也都是发生过的事情,他不可能插进去扯断。
庆幸还有现在,师尊不会再走老路,他也知晓自己心意,能去把握未来。
想开之后,元玺喊道:“师尊。”
“嗯?”青玉皖一惊,手指蜷紧,小玺是又想问什么?
然而并不是,少年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然笑道:“过去很辛苦,以后我会一直伴在师尊身侧。”
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虽然没有一丝亮光,青玉皖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少年真诚的模样。
取下末燃送的玉手镯之后,她的手又恢复冰凉的状态,可少年的手,如他心般炽热、滚烫。
她怔怔盯了元玺俊颜半晌,突然触电似的伸回自己手。
然后冷淡地“嗯”了又“哦”了声。
元玺歪头,如此漆黑的环境,他无法像青玉皖那样清楚地视物,所有没看见她耳根发红,心底里还在疑惑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用了那狐妖教他的魅术,他这学了几天,难道还没学会?还是这魅术其实对师尊无效?
一隅之地中,心乱如麻的师尊,充满疑问的徒弟,两人间横躺着一个昏迷的于泷舞。
元玺没再说说话后,青玉皖就莫名感到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在更吹落的声音不久从外传来。
元玺激动地回声:“师兄,师兄这呢!”
战凤萧也来帮忙了,加上星如雨,三人很快就将他们救了出去。
因天色已晚,他们去了附近的驿站。
青玉皖赶紧洗漱,换下满是灰尘的衣裳。
将自己拾掇整洁后,才从房间走出。
下楼时瞥见窗边坐着饮茶的战凤萧,吩咐小二上些菜后就坐在战凤萧对面。
她知道他是在等她。
战凤萧给她倒了杯茶,推过去,“多谢你救泷舞一命。”
“应当,你我间何须如此客气?”刚好青玉皖口渴,一饮而尽。
战凤萧道:“既然你已和红莲教的人交上手,那林中尸体确定是红莲教所为?”
青玉皖点头,虽然她很不想红莲教和此事扯上关系,可事实就是如此。
战凤萧修指持杯,嘴角一扯:“这才太平几年,风雨又要来了。”
“这事你能晚点告诉肖笙冻吗?”肖笙冻野心大,不是一个好人,可对于战凤萧来说,肖笙冻于他有知遇之恩,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告诉肖笙冻,但青玉皖想拖延一点时间。
她想先调查清楚红莲教那边到底想干什么。
战凤萧犹豫片刻,终是答应了。
小二渐渐上菜,战凤萧凤眸一瞥,二楼的楼脚扫过一片熟悉的衣角。
他开口道:“你等一下。”
青玉皖刚拿起筷子,战凤萧就站起身,不会儿拉着于泷舞过来。
小姑娘圆溜的眼睛漾着水汽,有点打退堂鼓,可怜巴巴地看着战凤萧:“师尊……”
“既然来了,就不要畏缩。”战凤萧推了于泷舞一把,把她推到青玉皖面前来。
于泷舞紧抿着唇,扭捏地扯着衣裙,年纪跟星如雨差不多大小,也是受娇宠长大,青玉皖心生不忍:“战凤萧,你也不要太苛责了。”
“我就是太惯着她了,才将她养得如此愚……”
战凤萧话还未说完,于泷舞就喊道:“青门主,我对我的无知向你道歉,因为我的愚蠢,差点害你和元师弟受险,请你责罚我吧!”
小姑娘豁出去了,声音响亮,引来不少其他客人的注望。青玉皖尴尬地咳嗽两声:“你也是出自一片好心,不必如此自责。”
“青门主,真的很对不起,我下一次一定注意!”于泷舞两颗黑葡萄眼珠周围都泛红了,看起来是真的抱歉自责。
青玉皖宽慰一句:“能从中有所得就好。”
说真的,于泷舞的擅自行动一开始青玉皖是有点不悦,怀着让她长记性的念头放任她,可现在人家小姑娘如此真心实意,竟让她惭愧起。
青玉皖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好心道:“擦擦吧。”
小姑娘泪意来得快去的也快,接过帕子欣然道:“谢谢青门主!”
看着眼前挂起笑容的小姑娘,青玉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心软了,觑了眼战凤萧,他一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表情,想来平日于泷舞没少在他面前耍性子。
休整一晚,翌日青玉皖邀请战凤萧去穹极门商讨红莲教的事,战凤萧应下。
玉壶收到门主回来的消息,本是很开心的,亲自来门口接风,可谁知在青玉皖身边看到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原本的笑容都僵在脸上,旋即阴阳怪气道:“战宗主莫不是幼时没识过字?我们这门匾上写的可是‘穹极门’,不是‘清一宗’,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战凤萧在看到玉壶的那一刻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表情,紧拧眉头懒得搭理。
玉壶还想嘲他几句,青玉皖赶紧阻止她的做法:“够了,玉壶,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玉壶待人做事都很稳当,除了面对战凤萧,一见他就变成一个刺猬,非得刺他几针不可,不过她开口了,玉壶便没有再说,冷哼一声别过头。
于泷舞在后面悄悄拉住星如雨,小声道:“这么多年了,他俩一见还是这样啊。”
星如雨耸肩,随口打趣:“可能是上辈子修来的孽缘。”
她声音不大,前面的战凤萧和玉壶却一同回了头,冷冷地递来眼刀子,星如雨赶紧闭上嘴。
纵然玉壶千万般不愿不爽,作为商堂长老,她还是要安排好战凤萧和于泷舞的住处。
青玉皖把人交给她后,自己走上另一条路去找东丰,毕竟灵力突然无法调用这事非同小可。
“师尊,你是要去找东长老对吧?我同你一起。”
元玺在后追上来,青玉皖想拒绝的,不过他的眼神瞧着拒绝了还是会跟去,索性答应一路。
说起来,东丰也是穹极门的老人了,他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医学,在修真界医术也是数一数二,可面对青玉皖这情况,他欲言又止,看了又看。
元玺在一边比青玉皖还着急:“东长老可看出名堂了?”
灵力失控是献祭带来的副作用,可他也说不准会持续多久。
东丰满是疑窦,道:“我瞧门主金丹完好,静脉畅通,怎会出现灵力无法调用的情况?”
“前几天出现这样的状况,近几日没有了。”
“难道是狂鬄的毒在作祟?”东丰小声自语,思忖片刻,叮嘱道,“门主近日别外出了,待我查查书籍,若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我。”
“好。”
青玉皖见东丰准备去藏书阁查阅,突然想自己这样有可能是因为重生的缘故。东丰长老年长,看多的书要比她多得多,他有没有可能看过那本杂技里的重生一术?
想到有这个可能,青玉皖喊住了要踏出门的东丰。
“东长老,还有一事想向你请教,你有听过重生之术吗?”
此言一出,元玺呼吸一紧。
他死死盯着东丰,祈祷他并未看过那本杂记。
可事与愿违,东丰嘴里念了两遍“重生”,在浩海如烟的脑里过了圈,才悠悠道:“倒是在书上有所涉猎。”
“是吗?”青玉皖欣喜正要追上去,元玺却拉住她,“师尊怎么问起这个了?”
“路上听人提起,好奇。”
她随便扯了一个谎,元玺脸上表情很古怪,可青玉皖现在满心想向东丰打听重生,并未注意,掰开元玺的手,径直向东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