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没有戏份
“你们两个把门打开。”
在御史台的台狱中,面对御史大夫的要求,两个狱兵对视一眼,拒绝道:“御史大人,没有陛下的旨意,就算是您也不能让丞相离开。”
晓那仁厉声道:“本史并未说要丞相离开御史台,只是出牢上去坐坐而已。”
狱兵低头道:“恕属下不能。”
晓那仁怒道:“我父亲乃两朝元老,在里面被关了一晚上,若是因此染上风寒,你们可担当不起!”
“请御史大人不要让属下为难。”
见自己根本使唤不了他们,晓那仁来回踱步,肚子里一窝子的气。
昨夜他在承乾殿等了国君一晚上,终于熬到宴会结束,可散席后国君就立马去了贵妃寝殿,根本没有让他有单独见他的机会,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召见他,不想理会这件事。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国君要把自己父亲关进御史台,且还有意避之。
当然,最疑惑的还是为什么伢南会有使者来参加此次的连明之宴?
伢南可不在邀请之列!
要知道,伢南一直骚扰含月边境,即使已被含月的军队打败,但曾经所做过的烧杀淫掠简直罄竹难书,提起就让人咬牙切齿,国君为何还要背着他们邀请?
太拎不清了!
国君就应该听取他和父亲的意见,在边境修筑长城,抵御伢南,如果可以,应该彻底剿灭伢南,以防后患!
晓那仁越想越气,最后道:“那本史总可以进去吧?”
这个狱兵同意了,打开牢门放晓那仁进去。
晓那仁往里面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拉住一个狱兵,吩咐他去带床被子和吃食后才进去找到关自己父亲的那间牢。
彼时,他的父亲哆哆嗦嗦地缩在墙角,已经七旬的他在这个阴冷的地方待了一晚上,身子骨肯定是遭不住的。
他心痛得很,隔着牢门喊道:“父亲。”
晓丞相冷得睡不着觉,听到声音忽地抬起头,见着儿子的第一眼就急冲冲地起身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阙在可还好?”
阙在是贵妃的名,晓那仁想起自己这个与他关系紧张的妹妹,嘲道:“她有陛下护着能有什么事?”
晓丞相紧皱眉头,正要说不要这么阴阳怪气,晓那仁先一步开口:“父亲,昨晚上你到底和伢南的野蛮人发生什么了?为何他突然向你行刺?”
说起这个,晓丞相也是怒气横生,道:“昨晚上我在去承乾殿的路上撞上他,因为邀请名单是我与陛下讨论拟的,我很清楚并没有邀请伢南的人,所以当时便让侍卫赶他出宫。”
“结果因我不懂伢南语,他也不懂中原话,身边没有翻译,看起来像吵架。”晓丞相一脸不屑,“若不是陛下过来拦着,我看他早就对我出手了,根本等不到阙在来为我挡刀。果然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毫无教养。”
“那陛下为何要关父亲?”晓那仁满腔愤懑。
晓丞相顿了顿,沉默半晌才回答道:“陛下不想得罪伢南人。”
他虽一直主张攻打伢南,但其实身为两朝元老的他也知道这很困难。
修筑长城需要人力、财力,进攻伢南需要壮丁、粮草、武器,这无形之中会加重百姓的压力,而且战争一旦发起,势必就会有无数像他这样的父亲失去自己的孩子。
他承认发起战争是有私心,他恨伢南人杀死了自己的大儿子,可是伢南人天性好战,怎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彻底臣服于含月?
既然早晚会再次开战,何不在对方养精蓄锐之前趁国力鼎盛,粮草充足拼上一把?
国君到底不够远谋深略,只想到眼前的国泰民安,想要展现自己容纳百川的胸怀,却忘了身为国君,最先考虑的永远都是让自己的百姓不受到外来侵犯。
“得罪又如何?”晓那仁还是太年轻,经历得太少,想的方面没有自己父亲那么多,他只知道伢南罪行累累,杀了自己大哥便主张开战,“难道我们泱泱含月会怕他们一边野小国?”
晓丞相想说几句开导自己的孩子,让他也别太激进,突然吹来一阵凉风,吹得他把话卡在喉咙直咳嗽。
晓那仁看在眼里,想去拍父亲的背却又隔着一层木栏,最后皱眉道:“我还是要去找国君说清楚,再怎么谦让伢南,也不能再继续让父亲你待在牢里。”
从台狱中出来他就叫人备好马车,可进宫之后却得知国君已经就寝的消息,晓那仁扑了个空,无法只能回来。
到了晚上,他再次准备进宫,刚走到大门就有一人喊住了他。
少年身姿笔挺,长腿一迈,径直向他走来。
“御史可是要进宫,不妨捎上我?”元玺双眸明亮,露出两个酒窝,显得异常俊秀,“关于月京城内的妖,我有了些眉目,需要同师尊商量。”
晓那仁欣喜道:“可是找到妖了?”
“并未。”元玺惭愧地摇头,“可能还需要几日。”
“如此,那小仙尊便同我一起吧。”
御史台离皇宫不远,一刻钟便到了。
城门外,马夫拉住缰绳,双手颤抖,哆嗦道:“大、大人,死、死人了!”
“死人?”晓那仁掀开帘子,“发生何事,大惊小……”
那个“怪”字被他止于喉咙,整个人一瞬间像被雷劈了般。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元玺嗅到一丝血腥的气味,探出头来。
只见城墙耸入黑空,月光下刀戟散地,守门的士兵倒在血泊中。
晓那仁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脸惊恐地踏过横七竖八的尸体,去拍打宫门。
“里面有人吗?我是晓那仁,究竟发生何事?快开门!”
无人应答,元玺走过来还看见门的里面,流出血流。
可以猜到,门里面是同样的境地。
晓那仁不由后脊发凉。
含月皇宫戒备森严,士兵也是其中拔萃,是哪来的刺客,还是是妖?
元玺问:“你还想要进去吗?”
晓那仁咽了口口水,道:“当然,小仙尊可有法子?”
元玺颔首,拉过他肩膀拖到背上,随后脚轻轻一蹬,颇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架势,直接踩上竖立的城墙。
飓风刷刷地刮在脸上,等晓那仁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城楼上了。
但来不及赞叹元玺飞檐走壁的奇功,他又被眼前的画面给震得浑身战栗。
只见城楼上血流成河,长戟佩剑横七竖八,原本站得笔直、身穿银铠的侍卫歪头倒在地上,脖子上流的血汇合成流,流淌在他们脚下。
即使刚才在城墙下已有猜测,但晓那仁还是吓得倒退一步,结果踩上一具尸体的手,差点把他吓得魂归大地,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
就在如此惊悚血腥的画面下,眼前这个穿紫衣、束马尾的少年却毫无慌乱,平时看着顽皮捣蛋的一个人现在竟能面色平稳地去查看尸体。
元玺扒开侍卫脖颈的衣服,脖子处平滑的伤痕让他眸心一闪,道:“是一剑封喉。”
“到底是谁干的?”这些可都是含月国的精兵,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杀死了?
“有人谋反?!”晓那仁脑子里闪过好几个手握兵力的武将,甚至想到是不是德妃没落的母家重新崛起了。
元玺长腿一迈,穿过几具横躺的尸体。
晓那仁一个人站着发慌,见过对方刚才的飞檐走壁后顿时对他极其依赖,赶紧跟上,道:“小仙尊,你要去哪儿?”
元玺抓起一人的后衣领,道:“别装死,我刚才看见你动手指了。”
晓那仁汗颜,天这么黑,又隔这么远,动根手指头也能看见吗?
被揭穿,那人也不装死了,忙不迭跪下求饶:“二位饶命啊,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婴儿,全家人都盼我这点俸禄生活……”
“王侍卫?”
王侍卫抬起头,看清脸后也很惊讶:“御史大人?”
晓那仁道:“王侍卫,这位是请来除妖的仙尊,你无需害怕。”
听到这么说,王侍卫眼中的害怕才得以稍稍退去,战栗地起身。
元玺表情随和:“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侍卫想到不久前的屠杀,又不禁牙齿打颤,劫后余生的后怕还心有余悸。
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把事情尽量讲清楚。
“一个时辰前,宫门前就来了一男一女,属下在城墙上看见他们与李将军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就发生了争执,男的拔剑杀了李将军,紧接着就在宫门前大开杀戒。”
晓那仁听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道:“你是说,眼前这些尸体,都是两个人干的?”
“不、不止眼前……”王侍卫回想起来就浑身战栗,那种宛如砧板鱼肉的毫无招架之力,真真是太恐怖了!
“他们杀了李将军后就关上了宫门。男的守在宫门,来一个人杀一个人,女的则去了其他宫门,他们想彻底关闭宫门封闭皇宫!”
“为何要封闭皇宫?”晓那仁偏头,疑惑不解。
元玺问:“他们可有什么特征?”
王侍卫想了想,道:“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拿的剑,而女的是身红衣,手挥着鞭子。”
晓那仁道:“小师尊,是妖吗?”
“不知。”元玺眺望远方金灿灿的宫殿,目光深沉,“或许进了皇宫,就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