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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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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莎莎睡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只躺在沙漠上濒临死亡的鱼。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后背对着自己的彷丞。

    这张床挺大的,他却扒在床边睡,两个人之间空的能再躺下一个人。

    她愣了一会儿,昨晚的某些记忆片段接连找了回来。

    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她爬起来喝光,又光着脚跑了出去。

    彷丞也醒了,跟着她一起出来。

    客厅里的人捧着杯子,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咕咚咕咚的又在喝水。

    印象里好像听秦晶提过一句,说她很怕干燥。

    也许应该给她准备一个加湿器。

    彷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低头笑了一下,走过去问她:“睡醒了吗?”

    或莎莎转过头眨了眨眼,又倒了一杯水,努力的咕咚咕咚。

    彷丞注意到了她身上的t恤。

    那明显不是她的风格,更像是马晴的,心里顿时冒出一股酸气,不想再去延展更多细节。

    他提醒她:“你的衣服和东西,是不是都在马晴家里?”

    或莎莎想了想,点点头,转头看着他,“我都收在她房间里了。你们昨晚没找到吗?”

    彷丞嗯了一声就沉默了。

    他担心这个话说出来她不会信。

    没想到或莎莎只是轻轻笑着说了句,“那大概是掉进床缝里了。”再也没有了后文。

    彷丞有点惊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借着喝水悄悄地偷看或莎莎,被她发现了,下一个问题果然就跟着来了:“我手机呢?”

    “没找到。”

    彷丞快速的答了一句,然后就是战术性喝水。

    他又开始无法控制的紧张。

    可是,现在再去考虑把醉酒的女生带回家这种事情好不好,似乎已经有点太晚了。

    “我想洗个澡。”或莎莎还是没生气,只是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袖子。

    昨晚明明洗过澡了,但就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酒味。

    昨天真的喝太多了。

    彷丞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忽然想起昨晚她披的床单。

    不是说怕热么?

    “你脚好了吗?”他低头去看她的脚踝。

    昨晚他就注意到了,胶布的边缘处能看到没有遮住的很大一片淤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点狰狞。

    “怎么会这么严重。”他实在忍不住,探下身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早已经习惯了身上各种淤青的或莎莎,抬起脚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灵活,刚试着转了下脚踝,就踩着地毯差点滑倒,猛地拉住了彷丞的手臂。

    彷丞伸手去捞她,手里的杯子就直接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全都泼向了或莎莎的后背。

    她发出一声轻呼,两个人就一起倒向了沙发。

    彷丞看着怀里人痛苦的表情,根本没敢有任何暧昧的想法,赶紧扶着她起来。

    或莎莎揉了下背后被沙发边缘硌到的地方,痛得只想哭。

    “彷丞你是跟我有仇吗?”

    她抱怨了一句,扯了扯被水黏在背上的衣服,突然发现彷丞盯着自己胸口,连忙往前拉了下,直接抱起了手臂。

    “嗯。我能洗个澡吗?”她试图用问题掩过尴尬。

    彷丞已经不敢再看她了。

    他发誓自己刚才不是故意的。但是那举动也真的太像个色狼了。

    关上门之前,或莎莎想了想,“那个,能借我件衣服吗?”

    彷丞垂头丧气的点头。

    他回到房间里随手拿了件t恤给她。“毛巾牙刷柜子里都有新的。沐浴露那些,你应该都认识。有事就叫我。”

    卫生间的门直接关上了。

    彷丞回去房间里捡起了地上的床单,回到客厅里,他看着沙发那里的狼藉磨了磨牙。

    还好沙发毯没湿。

    他清理好,把马晴的床单一起扔进了洗衣机。

    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感觉血液一瞬间就冲上了脑门儿。

    “彷丞?”或莎莎在叫他。

    这么快就洗好了?他赶紧走到卫生间门口。

    “给我换件衣服。”

    “为什么?”他没明白怎么回事。

    门打开了一条缝,热腾腾的水汽带着沐浴露的香气直接冲了出来,或莎莎在门缝里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换件深色的。”

    彷丞瞥了眼她身上的白t,心里的疑问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或莎莎叹了口气,表情有点无奈,“白色,太透了。”

    短短五个字,让门外的彷丞突然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一瞬间就跑了。

    新衣服下一秒就到。

    可是,门缝中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是有点不满意。

    彷丞还在犹豫,衣服就被拿走了。

    或莎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有点没话说。

    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膀上,没有发圈也没有发夹,那也只能这样了。

    彷丞见到穿着两层衣服的或莎莎时,就知道自己一定又犯什么蠢了。

    他有点尴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刚才只是想到白色软透就选了个布料厚一点,硬一点的黑衬衫而已。

    可她为什么要穿两件呢?

    跟昨晚包床单的原因一样?

    或莎莎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问他:“你有打给马晴他们吗?”

    彷丞停下了脚步,积极的回答,以示清白。“打过了。没接。”

    “现在几点了?”

    “不到十点。”

    “那就再等等吧。”或莎莎打量了一下周围,有点惊讶,“你们家没有电视啊?”

    “之前的房东拿走了。你想看电视?”彷丞反应了过来,从房间里拿出了电脑。

    “密码是什么?”或莎莎再次叫住他。

    彷丞拿走电脑,操作了几下后递给她,“拼音莎莎,不分大小写。”

    或莎莎惊讶的看着他,接过的时候忽然打了个喷嚏。

    彷丞看了下空调,迟疑了一下,又递出了手机,“要吃点什么,自己点?”

    “你们家里有什么?”刚才洗澡就已经有了心慌的感觉,所以她只是快速的冲了一下。

    或莎莎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彷丞很坦诚。

    他跟刘邦住进来也没多久。梆子经常不在。这个地方对他们两个而言就像是个固定的旅店,所以家里真的没什么东西。

    或莎莎翻着外卖,伸手去拉他,“你再等我一下。”

    彷丞听话的站住了,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努力克制住去碰她的想法,耐心的提醒着:“你要吃什么直接点就好了。我先去洗个澡。”

    “我怎么买单啊?”或莎莎瞥他一眼。

    “你不是知道密码吗?”彷丞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密码?”或莎莎一副无语的样子,像是在心里骂他胡说八道。

    这句话让彷丞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只是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而已。

    胸口有什么正在直线坠落。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

    当或莎莎意识到对方有点安静,抬起头看了一眼。

    彷丞站在那里盯着她,好像是又不高兴了。

    这颗少年树都长大了,怎么还是情绪起伏不定的。

    她快速选好把手机还回去,“这样就好了。谢谢。”

    彷丞什么也没说,付完款就走。

    或莎莎在他身后问了句:“你不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

    卫生间的门直接关上了。

    或莎莎一脸懵。

    生气了?

    总不会是生她的气吧?

    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翻了个白眼。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彷丞一洗完澡就进了房间。外卖都到了还不见他出来。

    或莎莎直接过去叫人,发现他就坐在床边发呆。

    “你怎么了?”她弯下腰去看着他。

    湿着头发的他好像一只在外面淋了雨的小狗。

    或莎莎笑着抬起手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想要触摸他,愣住的同时发觉心里有什么疯狂的生长起来,让她有点慌了。

    彷丞的眼睛有点失神,看到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了句:“怎么了?”

    被自己吓到的或莎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连忙用一句话掩饰过自己的慌乱,“嗯,出去吃点东西吗?”

    注意到她后退的动作,彷丞垂下了眼没有说话。

    “快点出来吃东西,我等着你。”

    没得到回应的或莎莎丢下话就走了,没看到在她转过身的时候,身后伸出了一只想要抓住她的手。

    彷丞放下了抓空了的手,长长的舒了口气

    都已经四年了,他又在想什么。

    如果没有这次的重逢,他的人生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还是说,即便再来一次,所有的结果都注定还是一样的。

    他起身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或莎莎正在从袋子里往外拿吃的,手里拆着一只三明治的包装,看见他出来就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点的都是我喜欢的。”

    彷丞嗯了一声,桌上是两只三明治和两杯咖啡。

    想到她刚才还在打喷嚏,他又问:“要不要再吃点别的,热的?”

    “不用,不想吃味道太重的。”或莎莎说着弯了弯眼睛,“有点奇怪是吗?你如果不喜欢这个可以再叫别的。”

    已经可以分辨出她各种社交表情的彷丞,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再对着这张笑脸,随意心动。

    等她走了,这些所有的悸动,应该也都会慢慢的随着时间淡去吧。

    反正,人生的四年还会有很多个。

    “不用了。这个就行。”他淡淡的回应了一句,直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口味可以吗?”或莎莎问他。

    看着面前递过来的三明治,彷丞莫名想起了第一次去她家里的情景。

    她大概也已经不记得了吧。

    他本想要自嘲的笑笑,结果心里的委屈却突然奔涌而出。

    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天真,还以为她是因为生自己的气才离开的。也许关于他的事情,她都根本不记得。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的记忆。他就只是只是个彻彻底底的,只会单相思的笨蛋而已。

    伤心夹杂着莫名的愤怒。彷丞没有接她递过来的东西,而是故意的旧事重提,“所以我们当时在你家里吃炸鸡,你生气了吗?”

    一直拿着三明治的或莎莎已经不耐烦了,用手肘碰了碰他,直接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彷丞突然很想要伸手去抱她,却又克制住了,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平静,“那个味道很大啊。”

    或莎莎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他。

    彷丞微微扯动嘴角,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就只想要听答案,而且这件事很重要。

    或莎莎实在是不忍心敷衍这双好看的眼睛,仔细想了想,又问了句:“那非子吃的螺蛳粉呢?”

    “他是非子。我们只是陌生人。”彷丞说着就垂下了眼。

    情绪被他刻意的遮掉了,语气却还是暴露出了他的心情。

    或莎莎看着彷丞,不太能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奇怪。她忍着疑惑又认真的回答了一回:“你们不是也请我一起吃了么?”

    彷丞忽然笑了,却还是没有看她,说出的话有几分阴阳怪气在里面:“你对事情的评判标准真的很奇怪。”

    “你才奇怪,你最奇怪!神经病啊!”或莎莎直接把三明治丢进他怀里,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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