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梦与现实，孰能分清
“快请进来！把本王最好的茶叶备着！”
汉王正襟危坐，等待姚广孝进来。
很快，王管家恭恭敬敬的领着身穿黑色袈裟的姚广孝进来。
姚广孝对着汉王行一佛礼。
“汉王爷。”
汉王亲自上前扶起姚广孝，脸上都是热情。
“你可算来了，本王正好找你有事！”
姚广孝看着汉王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态度，并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昨夜贫僧算了算时辰，今日汉王爷会有事找贫僧，本想在鸡鸣寺中等候。但是又听闻汉王爷负伤，贫僧还是自己来汉王府，以免王爷负伤劳顿。”
汉王听完，眉梢微妙一挑。
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但是这世上有些东西又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
姚广孝能在朱棣还是燕王时，就说要送朱棣一顶白帽。
而后朱棣果然坐上了皇位，那就说明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眼前这人还是有点东西的，先试探试探。
“来，你先坐着。”
招呼姚广孝坐下后，朱棣亲自给姚广孝倒上一杯八分满的热茶。
“道衍主持神机妙算，上次是本王失礼了！本王在此赔个不是。”
姚广孝面色带着温和的笑意，手指轻扣茶桌。
“天道使然。上回，是天道不让贫僧把话说完，如今时机已然成熟。”
汉王放下茶壶，面上认真。
“道衍主持，外面都传闻说你知古今。那上次你说本王会葬身皇城，这结局可更改否？”
姚广孝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这个贫僧不知。”
汉王的眼中出现一抹失望。
“但是，”姚广孝话锋一转，“汉王殿下上回是误会贫僧的意思了。”
“上回贫僧说王爷会葬身皇城，这里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人所杀，寿数不到便死。另一种，是寿终正寝，在这皇城寿终正寝。”
姚广孝话音一落，汉王呆愣得一动不动，若是凑近些看，会看到他因情绪放大的瞳孔。
皇城……寿终正寝……
汉王的脑子快速转动，上一次自己是没有深想，若是按照姚广孝的说法。
自己在皇城寿终正寝只有两种可能。
一来，是像赵王一样，被圈禁。
二来，是坐上那个皇位，最后老死。
难怪上一次说自己要就藩，姚广孝说自己必然不得偿所愿。
原来是这个意思。
汉王悟了，想起自己之前的绝望，心中只是觉得有苦难言。
这个秃驴上次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说一半留一半的，鬼才听得懂哦！
还有就是自己为什么不多去想想这个死秃驴说得话！
让自己受了那么久的精神折磨！
不过，他为什么屡次登门汉王府？
难道……
“汉王爷，贫僧要送你一顶白帽子，不知你接还是不接？”
汉王：……
汉王吞了吞口水，“道衍你不是应当站在太子一边的吗？你是他的少师。”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早就遁入空门，情分什么，都是浮云。只是佛要贫僧为天下人行善，贫僧便就站在王爷这边。”
汉王半信半疑。
随即姚广孝又说道：“不知汉王将来若是登上了那个位子，是会手染血亲之血还是以善待之？”
汉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
“本王不同意你说的，本王无意那个位子，谈何染血血亲？”
汉王对姚广孝半信半疑，他便是觉得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
姚广孝笑了笑，“汉王，你是汉王，也不是汉王。”
姚广孝此话一出，汉王手中的茶杯被捏碎。
“我不知你从哪来，但你不是他。”
汉王听完后，突然开始大笑，桌上是碎裂的茶杯，汉王的笑声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夸张。
“老秃驴，你可知？周公梦蝶，黄粱一梦？”
姚广孝的眼神直直的、带着考究的看着汉王，仿佛要把他看透，“自然知晓。汉王爷难道也如此？”
“本王在上次回京时，被靖难遗孤刺杀，宫里的太医说，本王已是绝脉。”
“在那时，本王半梦半醒间，看见了五百余年后的世界。”
“本王梦见自己在五百年后，习书至二十余岁，还未娶妻生子，本王梦见自己雄心壮志参加吏员考试选拔只为报恩于国，服务于民。”
“梦见这个世界飞速发展，人能坐那天上巨鸟日行千里，甚至人能飞出天外，那个地方叫宇宙。”
“梦见了大明的未来……”
“太多了太多了，本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姚广孝的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汉王，想要极力的分辨汉王的嘴中，哪些是假话哪些是真话。
但是他一无所获。
“你一定觉得本王得了那癔症，又或者痴人说梦。”
姚广孝脸上又挂上那淡淡的笑意，“一花一木一世界，三千世界，谁又说得准呢。既然天道让王爷做了这个梦，那便一定有它的寓意。”
“就像天道让贫僧在王爷身上看到明朝延续千年的希望，看到天下大同的希望，更看到弥补遗憾的希望。”
此时屋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汉王鬓角的碎发吹到眉眼间，却也挡不住那认真的神态。
“千年？”
“本王可没有这个本事，在那个未来世界，能好好活着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如今，这仿佛成为一种奢侈。”
“在那个未来的世界，本王雄心壮志，想将自己的才华全部发挥作用。”
“在此处，本王虽有些孤独，但第一愿望却是好好活着，而不是造福天下 。”
“那一梦，也许是真实，也许只是一个梦。本王有些分辨不清了。”
姚广孝这时才知道自己要做的第一步，是解开汉王的心结。
姚广孝将自己的佛珠放在桌上，“那、王爷，您在梦里，看到自己的结局否？”
汉王听到这里，便笑起来。
“死和尚，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姚广孝依然目光柔和和看着汉王，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汉王大吼一声，“来人！上酒！”
可是迟迟不见人来，汉王疑惑起身，往门外一看。
竟然倒下了一片下人，里面包括王管家。
汉王转头，“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