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长宴尽恰闻惊雷恨
那天,当岳离华回到茶座,堂綦便问:“怎么样?那唱曲的先生可有古怪?”
有啊!大大的有。特别是那厮胆敢用单刀的名讳传话,不过这些话是无从同堂綦说起,岳离华也只得回了堂綦句“没什么。”而后坐在一旁,气自己轻了敌没能抓住人。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尹堂綦眉头紧锁突然问道,“你们这队的秘密任务究竟是什么?”
秘密任务?连个不知道怎么混上来的曲艺先生都能知晓,算哪门子的秘密任务。岳离华心中暗骂,何况,自己又没有帮南烨保守秘密的义务,于是她对尹堂綦道,“去取一个只能用烛龙之鳞承载的泉水。”
岳离华只是随口一说,全未在意,可她余光瞥见,尹堂綦的表情,先是惊愕失色,舌挢不下,后是赫然而怒,横眉切齿。
一向还算平和的尹堂綦居然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着实令岳离华一惊,连忙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难道是生气我把秘密任务随口透露出去?可问题明明是是你问的啊。而且临出海的前一天,你尹堂綦明明就知道这次航行跟烛龙之鳞有关,真就不知道任务细节?西越太子在这船上,统帅让保护他,我也说了啊。他生得哪门子的气?
正当岳离华思索要不要先认个错时,她发现尹堂綦正非常认真地看着她,开口道:“以后你再接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任务,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语气很是愤怒
原来他竟是因为没有告知他绝密任务的内容而生气,这倒是令岳离华甚感意外。这任务内容你应该也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岳离华提出叫堂綦去附耳阁休息却被他拒绝了,依堂綦所说,下层甲板每日晨起都会有领班清点人数,岳离华也不好挽留,只抓着他的胳膊撒娇,要他再多陪自己一会儿,在甲板上看看星星。
“我真的该回甲板下休息了,三天后,如果还是没有风浪,你再来甲板下接我好不好?”
岳离华喜出望外,本也没想让堂綦陪自己看星星,只想先提个不太好答应的要求给他拒绝,再提出要他下次休班还到甲板上来,堂綦出于愧疚应承下来的可能性更高。那成想人家自己提出下次到甲板上来了。
风浪?既然堂綦愿意到甲板上面来玩,那种东西怎么会有。岳离华自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这次她将□□安置在天字甲板自己的船舱内,仍以元灵之体,领着堂綦按原路返回,其间路上该给有可能看见堂綦的修士下的药粉,自然一点也不会少。
确认看护过堂綦安然睡下,岳离华独自返回天字甲板,途径地字甲板的楼梯,一声嘶吼唐突地飘进了她的耳朵,想不听都不行。
“我真是一分钟都忍不了,我要报仇,让他为我死去的家人陪葬……”
那声音似是宋丹阳。
岳离华想着去看看宋丹阳的情况,寻着声音,却发现丹阳人并不在自己的亢字船舱里,而且在另一侧段师兄的毕字舱室。
岳离华现在舱门外听了一会儿,听不见段师兄说话,但从宋丹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的话语声来看,明显是在与人交谈。并且宋丹阳说话渐渐变得不那么激动,似乎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
说来也真是奇了,段师兄那古怪的性格,宋丹阳居然真的同他投缘。
既然宋丹阳的情绪已然平复,岳离华觉得,自己到也没有进段师兄房间的必要,况且前几日段师兄对自己似乎有气,还是别进去触这个霉头为好。再者说,宋丹阳也不见得真有什么事,以他的性格,听闻了谁家的不平之事义愤填膺,也是有可能的。发泄发泄也就过去了。况且深更半夜去打扰两个男孩子,总觉得也不太合适。
如此,岳离华在心里默念三遍我没听见,说服自己离开了舱门,往天字甲板去休息了,只期待三天后堂綦再次轮休。
可约定之日,岳离华却被禁令关在了船舱里。
这天清晨,一位高个狸猫面修士,提着一把头巾来叫了尹如烟的房门。
“为了抵御即将到达目的地的风沙,统帅特意为诸位准备了头巾,请诸位佩好。”
岳离华上下打量这同僚,手里提着一把红色头巾,独独递给了自己一条黄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给我个黄的是什么意思,队长标啊。”
那狸猫面修士答道:“你是我们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得天独厚。”
这烂理由,谁信谁是二百五。可那修士说得淡然,又没有什么能反驳的地方,岳离华只得留了个心眼,只将那头巾系在了脖子上。见那修士也没有纠正,想来头巾戴在脖子上也并无不妥。
待岳离华将脖子上的头巾整理完毕那修士又道:“配合安全检查,所有修士待在自己的船舱里不要走动,一会儿我要给尹姑娘的舱门落锁。”
“唉,等等……”
那修士话音未落,径直退出了舱门外,不等岳离华追出去,那修士已经将舱门推回,任凭岳离华在船舱内呼喊,那修士像没听见一样,硬生生地推紧舱门锁上了。
听那脚步走远,岳离华明白,这算是按命令行事,无论她再怎样做都没有用。
黄头巾的事令人不安,安全检查更令人心忧。负责这船航行的设施都在舵室以下。尹堂綦所在的甲板下层,才应该是安全检查的重点。就算是担心有人放火,把人关起来,不加监视,随便哪个修火法的修士,只要有心,引把火也是分分钟的事。锁天字甲板的人,说不过去啊。
岳离华打定主意,通过元神出窍先出去侦查一圈。
她在榻上摆个打盹的姿势,元灵则夺窗而出,绕着天字甲板的女墙飞了半圈回到天字甲板的甬道上。见那高个狸猫面修士还在挨个船舱叫门通知。
岳离华溜到那修士身后,见他每个船舱都通知了相同的事,通知过的船舱也是各个都被锁得结实。除了给尹如烟的是黄头巾,其他修士是红头巾外并无分别。好像一切都平顺的进行着。
可是,为什么感觉……船上那么静。
而且楼船居然在海面上抛锚了,安全检查需要停止航行?不可思议。
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保险起见,岳离华决定,先收罗起冷望舒给她带在身上的传送符准备随时跑路,按照出来时的路线,顺窗返回,哪料想元神差点被一海鸟撞个正着。这要是没闪过去,元神非被它撞散了不可。
那鸟飞得执着,直奔岳离华船舱的窗户一头扎去。就停在那窗筐上不停拍打翅膀,想都不用想,这头鸟定是何萍萍了。
“往雀室那边闪开点别乱扇臂膀,给我让个道。”岳离华腹语传音,不给何萍萍指明方向,她闪错了地方,就真把自己给撞散了。
岳离华顺着萍萍给她空出来的窗缝,溜进船舱,何萍萍紧随其后,瘫坐在船舱的地板上化回了人形。
“不好了,昨夜那些平日里负责送餐和洒扫的那些修士,给每间船舱都送了篆香,说是驱除虫蚁老鼠,顺带安神的。厚德他嫌弃那香质量不好,就同送香的修士说我们舱里没有虫蚁老鼠,不需要。那修士也执意要给,说是木制的楼船,定期要熏香维护,防止白蚁蛀船叫我们务必收下点了。
既然是人家防白蚁的,我就顺手给点了。我觉得那香也就是普通的檀香,只是燃得很慢,燃了不一会儿,人就飘飘欲仙的,安神的效果也很好。可厚德说那香有古怪,随手就给掐了。而后……
深夜里那些修士带了面巾推门检查,厚德怕那些修士再叫咱们燃香,顺手掐了香尾巴燃了,那香尾巴晕人得很,厚德叫我闭气了也很难捱。估计是觅香,后来厚德又烧了好些空符纸,干茶叶。做出香篆燃尽的假象。才躲过那些修士的检查。”
“香掐得好。然后呢,那群南烨修士没检查你们中没中迷香?宋丹阳呢?”
“是有检查过的,我和厚德装晕浑过去了,后来厚德觉得事情不对劲,让我去找宋丹阳问个消息,我去到宋丹阳的船舱,人不在,等了很久也没回来。我再回附耳阁找厚德拿主意,附耳阁就被锁了,船舱里也无人应门。怎么办?”
“下层黄字甲板,也落锁了?”
“就是啊。”,
岳离华闭目仔细查探了一番船上熟悉的灵源,宋丹阳同段师兄在一处,应当无虞,冷望舒敛去气息,正在船舱里游荡,身旁并无其他灵力源,该是自行侦查呢,用不着挂怀。倒是堂綦那边有些奇怪。
岳离华探查遍了整个楼船,也没察觉到堂綦的灵力,而且似乎这船上的灵力源少了许多。
难道船上有人被杀?
岳离华结束探查睁眼,眼看面前的何萍萍急得就快要哭出来了。强做镇定拍了拍何萍萍的肩膀安慰道:“宋丹阳没事,至于厚德他人更机灵,符篆出神入化,世界上没有哪把锁头能关得住他。倒是我们,得加紧行动了。”
说着,岳离华在自己的肉身旁画了阵法和传送刻印。只要有人触及便会发出炫目的强光和震耳的钟鸣,以做预警。
而岳离华的元灵,则是捏了个厚德画给她的传送符,放在了法阵旁。这是一步险棋,+只要有人触碰了肉身附近的法阵,立刻发动传送符应对。到那时,不论是将肉身传送到元灵上,还是将元灵传送回肉身,分别不大,因为一旦走到要用这传送符的地步,无论怎么样,一场恶战都无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