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汇报

    如溟来到王后殿外时，已经是深夜亥时。

    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中，微凉的风吹着他身上单薄的研药馆制服。

    他跪在广阔殿前的石板路上，等候宫女前去禀报公主。

    其实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来了。

    傍晚的时候来过一趟，宫女们回复说公主就寝了，他就没有打扰，默默地回研药馆去了。

    他一方面是来汇报研药工作的进展，另一方面是来看望曦梦。

    今天第一次来的时候听说公主晚膳也没有吃，一个人待在殿内休息，他担心她是不是心疾没有好全，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不适。

    整个灵鹿国，他熟悉和信任的人只有曦梦。

    所以他时时刻刻不在心底挂念着她。

    就算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许拥有了一切，什么都不缺，但他还是想为她尽一份绵薄之力。

    曦梦在母后的床上，抱着被子睡了两个时辰。

    她刚睁开惺忪的双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缓神。

    听宫人说是药师如溟来了，她想他必然是有什么要事，便宣他进殿。

    曦梦揉了揉酸肿的眼睛，洗了脸，将头发重新梳理好。

    如溟小心翼翼地进殿，低头打量了遍殿内，对公主跪拜行礼。

    “起来吧。”曦梦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有什么事？坐着说吧。”

    “公主殿下，研药馆原先研究的治疗癔症的镇定药剂，我以前读到过还有用于催眠的作用，需要搭配夷月族的草药神梦丝，我在想要不要同时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催眠？催眠可不是简单的医术。”

    曦梦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研究的镇定药剂还能用于催眠。催眠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能用于治病自然是最好，若是被歹人用于控制他人心术，可就会酿成灾祸。

    如溟补充道：“我也只是在药书上读到过，具体的药效并不清楚，所以想研究看看。”

    “催眠的研究需要谨小慎微，而且涉及到夷月族的神梦丝，你先不要声张，”曦梦想了想，答应的同时嘱咐他，“你拿到我的春华殿来研究吧。”

    如溟对研究药物一向热心，高兴地回答：“遵命，公主殿下。”

    曦梦想起他刚到王宫，告诉他：“春华殿是我平时读书练字用来消磨时间的地方。你要是不认识路，等下回去的时候，让站在门外的宫女带你走一遍。”

    如溟恭敬地应下。

    曦梦看着他，忽然心生感慨。

    他来到王宫才不过几个时辰，却一改之前在青岚山的模样，有了研药馆臣子的感觉。

    用黑缨把头发整齐地束起，一身浅灰色的药官制服，腰间扎着一条暗红色白玉腰带。跪拜行礼的姿势也已经标准熟练，大概是和同僚们学的。

    他已经成为了研药馆的一员。

    不再是初遇时那个身着蓝布青衫，背着竹篓，手持镰刀，由汗水浸湿额前发丝的山野药师了。

    自然也不会再称呼她为小梦姐姐。

    “如溟，还有什么事吗？”

    他犹豫着，还是问出了自己惦记的事：“公主殿下身体还好吗？听宫人们说，今晚都没有用膳，是不是心疾未愈……”

    “不是，不是。我只是……”曦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

    如溟以为她说不清楚症状，下意识地伸出手来。

    之前在青岚山的小木屋里，他就是这样替她把脉的。

    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是尊贵的公主，这样自顾自地要把脉着实是冒犯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

    曦梦看出了他的想法，这一瞬间终于感觉他又像是回到了以前。

    回到了一开始那个平等相处、热心助人的药师朋友。

    她大方地伸出手腕，放到他的手下。

    如溟触碰到曦梦，这一刻他明白她始终没有改变。

    她还是他一如既往的朋友，并没有变成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君主。

    他淡淡地会心一笑，仔细地给她把脉。

    脉象平稳，气息协调，周身通畅，应是健康的体魄。

    “公主心疾已经彻底痊愈，不必再担心。”他再次确信地告诉曦梦。

    曦梦点点头，安慰他说：“我身体很好，不必担心。”

    “那是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忧虑？”如溟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一丝愁容。

    “我忧虑的事，明日你来春华殿，我再告诉你。”曦梦先潦草地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