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夺命毒计
时间:10月3日上午11点 地点:省委小会议室
人员:省委书记赵新国、省长伍中原、省公安厅王启明厅长、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秦光总队长、省委办公厅刘明副秘书长、汉南市市委书记陈建国、市公安局局长刘国红。
会场庄严肃穆,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会议上刘国红分别详细汇报了“629”“925”“102”三起案件的具体情况和警方目前掌握的线索及侦破进展,并根据多年从事公安工作经验,分析了三起案件存在着内在联系的可能性,指出三起案件中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线索关系,最后刘国红委婉地指出,第一起案件是有人为了权力之争和攫取民营企业资产而精心布局,设计陷害的一起案件,案件目前已知的侦破结果可能并非就是事实真相,也就是说可能是一起冤假错案,而第二起和第三起案件很可能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愤然采取的极端报复行为。
刘国红案情汇报简明扼要,言简意赅,让省委、省政府两位主要领导听后清楚明了,而把汇报重点放在了他个人对案情的深入分析上,其用意和良苦用心显而易见。
果然,省委、省政府两位主要领导听出刘国红的弦外之音,两人颔首相视。
刘国红汇报完毕,紧接着陈建国作了发言,他的发言很短,与案情无关,其实就是自我检讨,他满脸歉意地说道:“赵书记,伍省长,我这次是负荆请罪来的,组织和两位领导将我下派到汉南市,是对我的高度信任,但我陈建国辜负你们了,汉南市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多的事,我这个市委书记是负有重大责任的,在此,我向两位领导表个态,无论组织上怎么处理我,我都接受,决无任何怨言!”说着,陈建国站起身子,双眼中饱含着热泪,向与会的省上领导深深地鞠了个躬。
赵书记见状向陈建国挥了挥手,说道:“坐吧,坐吧,先不要扯那么远去,今天是研究案子的会议,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说着侧过头,对坐在旁边的伍中原省长说道:“中原,你先说吧。”
伍省长呷了口水,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陈建国和刘国红严肃地说道:“刚才听了国红同志的案情汇报,深感震惊,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案件,社会影响之广、之坏,可以说已经严重影响到汉南市的社会经济发展,严重影响到汉南市甚至是我省的形象,这么多年来在我省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无出其右,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组织力量,全力尽快将所有犯罪嫌疑人缉捕归案,才能够查清案件真相,我们的原则是决不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
伍省长顿了顿,双眼看向刘国红,说道:“国红局长是多年的老同志了,你刚才的话,我可听出来了,话中有话啊,而且沛公之意,意有所指啊,至于是否是权力之争,是否是想豪夺民营企业资产,这是要有真凭实据的,这就是我的意见。”
“王厅长、秦总队长,你们可都是老公安,老刑侦了,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你们也说说。”赵新国扫了两人一眼说道。
秦光看了看王启明,说道:“那我先说几句吧,说得不够的地方,请王厅长补充吧。”
秦光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听了国红局长对案情的汇报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629”案件的侦办结果有问题,凌风集团的何凌风年轻有为,拥有亿万家产,会因为老婆过往的情史就冒然雇凶杀人?这个作案动机显然难以服众,也不符合常理,如果结合国红局长的分析,那么一切就符合逻辑了,我来还原假设一下整个过程,有人设下个局,制造了“629”案件,并在现场留下线索,使“629”案件看似情杀,以此将警方的侦破方向引向何凌风,最后杀人凶手落网后,供出何凌风,以此将何凌风的雇凶杀人罪名坐实,而要设下这个局,又要有能力实施这个局的人,一定是个有相当势力和权力的人,而这个案件的关键就是这个杀人凶手,至于“925”“102”两个案件是“629”案件的衍生案件这种说法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抓到“629”案件的杀人凶手!这个案子只要抓不到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一个死结,就无法形成有效的证据链,现在只有打开这个死结,才能一窥“629”案件的真相,这是我的意见和建议。”
秦光不愧是省刑侦总队总队长,只凭着刘国红的案情简要介绍,便作出了合情合理的推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这种推理才是最符合逻辑的一种推理,这与刘国红的说法却是不谋而合的。
秦光发言完毕后,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省公安厅王启明厅长。
王启明见状,也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赞同秦光总队长的意见,“629”案件刚才秦光总队长已经说得很多了,我就不说了,我刚才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如果“925”“102”两个案件是“629”案件的衍生案件,那么为什么会衍生出这两个案件?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不计后果的极端的情况,那就是满腔的仇恨和绝望,这后面的两起案件,我推测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人,嗯,国红,“629”案件的凶手叫什么来着?哦,叫霍雷,这个霍雷应该强烈地意识到,他的存在对某些人存在着严重的威胁,有人千方百计要杀人灭口,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至于何凌风嘛,这个何凌风啊,是个人才,可惜不走正道,唉,可惜了,其实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许多成功者都是有原罪的,一些人会及时洗白上岸,但何凌风在事业有成之后,仍然暗中贩卖毒品,为害社会,国红,你局一年多前牺牲的王支队长一直在查找何凌风贩毒证据,据传闻就是死于何凌风手下之手,前段时间,听说何凌风贩毒团伙的重要成员,叫傅小杰的也已招供,据说何凌风贩毒之事已有确凿证据,联想到这些,何凌风现在已无回头这路了,所以他也有可能走向极端。至于林杰嘛,我是很了解这个年轻人的,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和何凌风沆瀣一气的。”说着,他看着刘国红,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会不会有人想砍掉你的左膀右臂啊!”说这话,他是想说给在座的各位领导听的,刘国红当然明白,也报以微笑,趁势说道:“也许吧,汉南市情况复杂啊!”
其实汉南市官场的复杂程度,赵新国书记、伍中原省长又何尝不知呢,否则也不会派陈建国去坐镇汉南市了,汉南市是全省的经济强市,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尽管陈建国使出了雷霆之力,也无法彻底改变汉南市错综复杂的政治生态,只不过使得各方势力得到暂时的平衡而已。
与会的各位领导都已相继发言,阐述了各自的意见和看法,省委书记赵新国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和分析,我心里也一直在琢磨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案件?如果大家的分析是事实,那么我认为发生这种案件的根本原因是人的贪婪和私欲,一旦权力和贪婪私欲相结合,就会产生权力滥用和腐败,所以这个案件警醒了我,在用人上,人的品德应该放在第一位,而能力应该放在第二位,而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有效地制约权力,监督权力,让权力为国家服务,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为个人服务,为小团体服务,这是一个我们应该认真深思和反思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反腐都只能在路上,这其实并不是我们想得到的结果,好了,刚才是我个人由感而发的一些看法,言归正传,我也讲讲这三起案件吧,我首先给这三起案件定个调:人命关天,骇人听闻,无法无天,务必严惩!此案一经查实,无论涉及到谁,无论多么高的职位,决不姑息,严惩不贷,下面我再说3点意见:一、汉南市公安局必须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加大对相关犯罪嫌疑人的缉捕力度,尽快抓到犯罪嫌疑人;二、省公安厅组成专案组,由秦总队长亲自带队,全力支持汉南市公安局侦破此案;三、一经查实,无论涉及到谁,省厅专案组可以自行决定抓捕,无须请示报告。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快破案,消除影响!”
此次会议是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召开的,但是晚上邱家旺就得到了消息,参加会议的就那么几个人,是谁泄露了消息,又是谁将消息泄露给邱家旺?各位书友心中自然明了,这也充分说明了权力场上千丝万缕,错综复杂关系的可怕!
当邱家旺得知省公安厅秦总队长将带领专案组查办此案时,心中十分惶恐不安,他感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重感、压抑感!宦海沉浮二十年,虽历经风浪,但都有惊无险,唯有这一次他感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刘国红回到汉南市后,立即召开会议,亲自安排部署,这一次不能再将一切全部撂给沈建国了,他要亲自指挥,靠前指挥,尽快抓到关键人物----霍雷。
邱家旺也在积极行动,他要抢在省厅专案组到来之前,抢在刘国红之前抓到霍雷,并让他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渡过这一危机。
又有消息传来,省厅专案组将于后天来到汉南市,掐指一算,仅仅只有一天时间,在过去的多少天时间里,都无法找到霍雷,而现在却要在24小时之内找到霍雷并顺利除掉他,这简直就是一个比登天还难的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又别无他法,也许在这24小时之内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呢?一切都看天意吧!
邱家旺将沈建国叫来,告诉他这些不利的消息,并要求他在24小时之内全力出击,务必找到并除掉霍雷。
邱家旺的命令使得沈建国目瞪口呆,直冒冷汗,这个不着边际的命令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在他的眼里这不是一个命令,而是一张可怕的催命符啊!
但是他绝不敢反驳,更不敢拒绝,在绝对权力面前他无法选择,没有资格选择,只能服从。
在王军被杀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妙计,但这个妙计他并无法控制,更无法主导,他只能像个孤守着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入瓮”,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猎物并未出现,何时会出现?他无从得知,但他坚信猎物一定会出现,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但是邱家旺的命令没有给他时间,他的内心痛苦地哀嚎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人事难为,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沈建国精疲力竭,浑身无力,沮丧地回到城东郊外农家小院,抽了一通闷烟,舒缓下内心的不安,也不洗漱,和衣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许久,许久,他起了床,走到屋外小院,披着皎洁无瑕的月光,在默默地思忖着,不时还看了看紧挨着他居住小屋旁的两间屋子,里面毫无声息,想来人已入睡。
自从沈建国住进了这里,这两间小屋也同时秘密住进了四个汉子,这四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洪金发,洪爷的得力手下,这四个汉子吃喝拉撒全在屋里,任何人不得离开小屋,每日三餐,生活用品均由沈建国提供,为的就是合力帮助他抓到“猎物”。
沈建国更是格外小心,不但将两间小屋遮得严实,出入小屋送餐和生活用品时更是选择时间,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里面有人。
平日里下班后,他则一反往日吃喝玩乐的常态,准时回到这里,故意一个人时常在小院内散步溜达,为的就是让“猎物”发现他,并掌握他的生活规律,就这样到目前已坚持了一个多星期,因为他坚信,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这一天他终日无所事事,一无所获,他已接到正式通知,明天省公安厅专案组就将来到汉南市,他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他一整天在默默祈祷着能够安然渡过这一劫数,祈祷着他苦苦等待的“猎物”会奇迹般的出现!
夜幕很快降临,今晚天气突变,月沉星落,四周黑沉如墨,死一般寂静,九点不到,辛勤劳作一天的村民们已进入梦乡,偶闻村头一两声犬吠,才让人觉察到这里仍有一丝生的气息!
沈建国突然而至的第六感觉告诉他,今晚也许就是他日夜期待的那个夜晚,也许就是“奇迹”出现的那个夜晚,他叮嘱藏在侧屋的四个汉子,今晚不许睡觉,有大事要办。
他则一人关了灯,躺在床上,手中擦拭把玩着一把乌黑锃亮的“五四”式手枪,子弹已上了膛,随时待发,他笃定今晚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他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
等待是一种难耐的煎熬,一秒,一秒,又一秒,今晚的时间仿佛凝滞了似的,像蜗牛般爬行着,好慢,好慢,令人心焦,令人不安!
终于,沈建国腕上表中的指针指到了午夜十二点,这是一个敏感的时间点,许多罪恶都在这个时间点上,借着黑夜的掩护,干着无耻的勾当。
屋外传来了阵阵“哗哗”的声响,那是风吹树梢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雨点拍打地面的声响,夜更静了,连偶尔犬吠之声也已消声匿迹。
沈建国躺在床上,紧握手枪,打起精神,双眼在黑暗中盯着斑驳的木门,心脏“咚咚”直跳,忐忑难安。
十二点半了,还无任何动静,难道这种预感并不准确?正在懊恼间,屋外风雨声中隐隐传来由远及近的摩托声响,不很真切,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沈建国即紧张又兴奋,急忙竖起耳朵,仔细静听着,没错,是摩托声,来了,应该是来了,该来的一定会来,他急忙翻身下床,在墙壁上“咚咚咚”地用力敲了几下,隔壁也传来了几声“咚咚”的回应声,这是沈建国和洪金发四个手下约定好的暗号。
听到回声之后,沈建国赶紧又躺到床上假寐,这时那隐隐的摩托声响已然消失,听到的依然是屋外的风雨之声,沈建国聚精会神,听着屋外的动静,好一会儿,屋外并无异响,沈建国不禁着急起来,难道不是,难道是错觉?
正踌躇间,忽然沈建国听到木门栓轻轻移动所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心中一凛,紧张万分,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手枪,双眼紧紧盯着木门,生死之间,你死我活,生命悬于一线,这是他有生一来历经的最为危险的一刻!
木门无声无息,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门口无声地走进屋内,像个来自地狱的鬼魅。
沈建国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似的,他极力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生怕惊动黑影,功亏一篑。
那黑影缓缓走到床边,突然寒光一闪,那黑影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正欲刺向床上的沈建国,就在这生死俄顷之间,电光石火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那黑影惨叫一声,佝偻起身子,猛一转身,飞快地向屋外冲去。
沈建国大叫一声:“抓住他,抓住他!”又是一枪,但未击中黑影,在墙上闪过一道火光。
那黑影夺路而逃,屋外小院中四个大汉拿着铁棍正站在那儿,拦住去路,那黑影挥舞着手中利刃,向前闯去,只听得一阵劈里啪啦铁棍打在身上发出的响声和金铁交鸣之声,想是那黑影已中了许多棍棒,但那黑影并未倒下,高大的身躯一阵摇晃,像只受伤的猛兽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四个大汉见黑影如此威猛,竟然心怯,向旁闪去,只这一刹那间,被这黑影冲出了小院。
沈建国见四个大汉竟然未能挡住那黑影,心中大急,对着前方又是两枪,追到小院门口,见那黑影已骑上摩托,疯也似的向黑暗中疾驰而去,瞬乎间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没了踪影。
沈建国忙回到小院中,开上车带着四个大汉,向黑影去处追去。
天一个劲地下着雨,像是一张大幕般笼罩着大地,四周迷濛不清,沈建国对这小村庄并不熟悉,此刻天地混沌,哪辨得出东西南北?
车子像只无头苍蝇,乱闯一通后,一无所获,沈建国悻悻地开着车回到小院,气急败坏地对着那四个大汉嘶吼怒骂了一阵,将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回到屋内,沈建国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心想霍雷已中了他一枪,又被那几个大汉乱打了几棍,想来不死也得重伤,心中也就稍安了一些,他决定天亮之后再去搜寻一番,保不定在哪个角落旮旯里就能发现霍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