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夜缉凶
时间：1995年7月29日深夜12点
地点：汉南市城南开发区
这天星月无光，暗夜深沉，天空中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堆积在汉南市夜空，压得人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此刻，乌云密布下的汉南市城南开发区即将开发拆迁，当地所有住户都已搬到别处居住，这里已是一片黑暗死寂，了无生的气息。
城南开发区是解放初期兴建的居民聚集区，历经数十年的风吹雨打，已是残破不堪，其间危房众多，道路狭窄，小弄小巷纵横交错，地形复杂。
就在这黑暗死寂之地，几个敏捷矫健身影匆匆奔走在这坑洼不平的小巷中，各位书友，你道他们是谁？他们正是林杰、吴成、王辉、陶小钢、李民等“629”专案组成员。
原来在昨天深夜，林杰的暗线猴子的一个小兄弟在经过与城南开发区相临的一个地方时，从一家简陋的按摩店内急匆匆地窜出一年轻男子，差点与猴子的小兄弟撞个满怀，小兄弟刚想臭骂他几句，那人已快步离开，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猴子的小兄弟猛然脑袋灵光一闪，感觉此人有点像猴子和他们说过的霍雷，当时猴子有将霍雷的照片给他们看过，所以有些印象，恰好这位小兄弟身上带着个傻瓜相机，他赶紧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男子匆匆的背影，虽然时值深夜，借着路灯，那男子的背影还是拍得清晰的，紧接着这位小兄弟远远地跟随着那男子，摸清了男子的住处竟然是在城南开发区内已无人居住的一栋小楼内。
第二天一大早，小兄弟就将此情况告诉猴子，并将洗好的照片交给猴子，猴子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赶到林杰住处，林杰接过照片，仔细辨认着，从背影来看的确很像是霍雷，事不宜迟，未等上班，立即带着吴成，穿着便衣，驱车赶往城南开发区，小心翼翼地确定了猴子小兄弟所说的那栋小楼的具体位置，而后又折返回那家按摩店，经向店中卖淫女调查了解，林杰基本上确定该男子就是追捕多日的犯罪嫌疑人霍雷，于是才有了今天晚上的秘密抓捕行动。
城南开发区地形复杂，面积广阔，四周无人，的确是个隐匿藏身的好地方。根据猴子小兄弟提供的信息，霍雷应该是居住在小楼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内，林杰和专案组一行5人分成两组，林杰带领吴成、陶小钢三人为一组，正面进入小楼二楼进行抓捕，王辉、李民两人绕到小楼后面守候，以防霍雷跳窗而逃。
这是一次抓捕霍雷的绝好机会，大家摩拳擦掌，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抓捕小组进入了临战状态，很快来到了小楼下，兵分两路，分头行动，王辉、李民两人按计划绕到了小楼后面，林杰、吴成、陶小钢三人矮着身子，悄无声息地向二楼行进。
霍雷年轻力壮，身手敏捷，又是穷凶极恶，泯灭人性之徒，为防止霍雷狗急跳墙，负隅顽抗，行动前林杰向局长刘国红申请了使用枪支，所以今晚5人都持枪行动，这在林杰和各专案组成员的刑侦生涯中还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三人悄然来到二楼最后一间房门前，林杰用手轻推房门，房门纹丝不动，显然里面反锁着，林杰等人心中暗喜，房门里面反锁，说明屋内肯定有人。
林杰做了个破门而入的手势，吴成、陶小钢会意，两人同时抬起一只脚，猛然向房门踹去，房门本就破旧，哪经得起两人脚力？
房门应声倒下，三人冲进室内，只见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左右东西，吴成赶紧打开手电筒，看清了他们正位于客厅之中，左右侧面各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大门敞开着，另一个房门紧闭着，林杰手势一指，三人迅速向房门紧闭的屋子靠拢，接着又是一声踹门声，三人几乎是同时冲了进去，屋内有一床铺，林杰举着手枪，大喝一声：“不许动，警察！”，同时吴成将手电筒向床上照去，床上空空如也，并无一人，“不好！”林杰喊了一声，三人同时又冲出房门，向另一间屋子疾冲而去，当三人刚冲到门口时，只见一个黑影已从窗上跳了下去。
王辉、李民两人正埋伏在窗下的路旁，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台上跳下，两人冲上前去，跑在前面的李民，未等那黑影落地，对着黑影就是一记直拳，打在黑影肋下，那黑影“哎哟”一声，直飞出两米开外，黑影并未受到重创，依然动作敏捷，爬起身子，迅速向路口方向冲去。
此时林杰、吴成、陶小钢三人也已陆续从窗台跳下，五人紧追不舍，追到一岔路口，林杰一边追一边和紧随身后的王辉、李民说道：“你们两人从这包抄过去。”两人应了声，随即跑进了岔路。
那黑影虽然受到李民一击，但并未受到重创，依然夺路狂奔，林杰等人始终与黑影之间保持着十多米左右的距离，林杰本想开枪将其击伤，但又怕在运动之中开枪，拿捏不准，万一有个闪失，击中其要害致其死亡，将会产生严重后果，非不得已，并不选择开枪。
几人你追我赶，急促的脚步声在黑暗的小路上回荡，打破了这深夜的宁静。
就在林杰几人与那黑影之间逐渐缩短距离之时，又出现一个三岔路口，令林杰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耀眼的光束，从另一岔路陡然冲出一辆摩托车，一个戴着头盔的男子冲着那黑影招了招手，那黑影一个健步跃上摩托车后座，摩托车随即加大马力向另一路口冲去。
“不好！霍雷有人接应！”林杰立即拔出手枪，“砰砰砰”连开三枪，只见摩托车晃了几晃，并未停下，依然像只疯狂的野兽，咆哮着向前冲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股浓重的黑烟和呛人的汽油味。这时王辉、李民从另一岔口包抄过来，五人眼睁睁地望着摩托车驶去的方向，跺脚叹气！
专案组成员回到刑侦支队会议室时已近凌晨2点，大家辛苦半宿，眼见霍雷将成瓮中之鳖，想不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将霍雷从眼皮底下悍然救走，这不仅仅是功亏一篑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此次打草惊蛇，今后霍雷将会藏得更深，这将对案件的侦破十分不利！
五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沉默不语，个个低着头，抽着闷烟，心情郁闷沮丧之极，无以复加，虽然已是凌晨时分，个个却毫无睡意，心中不甘之情溢于言表！
林杰缓缓抬起头来，鹰隼般凌厉的眼神扫视着专案组众人，良久严厉地说道：“说，是谁走漏了今晚行动的消息？”
众人心中一懔，8双眼睛不由自主齐刷刷地看向林杰，见无人回答，林杰脸色难看之极，提高了声音说道：“怎么？没人敢承认！”
平时林杰虽身为支队长，但没有任何官架子，与同事们打成一片，在支队里办事公允，凡事身先士卒，深得同事们拥戴，专案组众人从没见过林杰今晚如此难看的脸色，如此生气的口吻。
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沉默，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会议室里烟雾蒸腾，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此刻，林杰心中思绪万千，波涛汹涌，他绝不会相信他眼前的4位好兄弟、好同事会是通风报信的内奸，但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又将如何解释呢？
这个解救霍雷的人是谁？他又是如何得知今晚专案组行动的消息的？
这个解救霍雷的人的出现，使得案件陡然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林杰思前想后，始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的行动是他亲自布署的，为了保密起见，他在下午临下班前半小时才将专案组4人招集到办公室，会议只召开了聊聊几分钟，就是和4人说明今晚十一点在支队集中，具体什么行动他都未说清，怎么就会走漏风声呢？
这次行动知道的人只有眼前这4个专案组成员和刘国红局长，林杰跟随刘国红多年，深知他正直无私，不可能是内奸，那么这个走漏风声之人应该就在眼前这4个专案组成员之中！
会是谁呢？林杰又将凌厉的双眼扫视着眼前众人，众人平静如常，没有任何异样表情。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参加今晚行动的4人中有人在不经意中告诉了其他人，导致行动消息泄露？是的，应该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才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林杰缓了缓紧绷着的脸庞，眼色也平和了许多，他为刚才自己的过于直率，对战友们不信任的想法，心中感到有些歉意，说道：“各位兄弟，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激动，我们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我了解你们，你们都是正直的，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给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但是，嗯，我要你们现在好好想一想，你们几位在今天下午离开我办公室以后，有没有在不经意中遇到过谁，告诉过谁，嗯，大家认真想一想吧！”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都做沉思状，突然，吴成站起身来，涨红着脸，看着林杰，嘟嘟哝哝地说道：“林支，可能是我走漏了风声，你处分我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林杰更是心中一震，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吴成满脸愧疚地说道：“林支，今天下午离开你的办公室后，我直接去了趟卫生间，在卫生间我遇到了王副支队长，他问了我一句：最近忙吗？我当时随口应了句：还好吧，今晚还要加班呢，我想会不会这是这句话坏了事，但又想回来，王副支队长也是我们支队的领导啊，他应该不可能是内奸吧！”
王副支队长，王军，30出头，从公安学校毕业后即分配到汉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从事刑侦工作已近十年，在支队中也算是个老公安了，但此人为人圆滑，心术不正，善于奉迎拍马，巴结领导，在工作中也是吊儿啷当，因而局长刘国红对他颇有看法，但他背有靠山，据说在提拔为副支队长时，刘国红坚决反对，但市里领导亲自出面为其游说，有传言说，市里领导和刘国红进行了一场交易，就是林杰提拔为支队长，王军提拔为副支队长，否则两人都不予以提拔，权衡之下，刘国红也很是无奈，只得同意这个他并不满意的方案，此后，刘国红曾私下告诫林杰，要小心王军后面使坏、插刀！王军当上副支队长后，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沈建国走得很近。
林杰蹙紧了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虽然林杰对王军并无好感，但是毕竟同事多年，他真不想王军会有什么问题，但从王军和吴成看似简短而随意的问答中，的确可以推断出专案组今晚有行动。
林杰沉吟片刻，又看了看大家说道：“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没有可能在不经意间走漏风声呢？”
王辉、李民、陶小钢三人想了想，都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好吧，今晚的小会大家务必要绝对保密，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会吧！”说着站起身子，走到吴成身旁，拍了拍吴成宽厚的肩膀。
吴成心里难受极了，不敢正视林杰，低着头嘟哝道：“林支，我要求你处分我！”
林杰又拍了拍吴成，安慰道：“处分不处分以后再说吧，你也不要太难受，是不是王军有问题现在还无法确定。”说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要想太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心里话，林杰真不希望任何一个同志会有问题，但是往往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却很骨感，甚至很扎心！
回到家中，林杰洗漱一番，上床想休息一会，躺上床后，翻来覆去，满脑子尽是今晚的各种情景，根本无法入睡，索性起床来到阳台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苍茫大地，暗夜沉沉，笼罩四野，像块巨石般压在林杰的心头，他深深地呼了口气，眼前浮现着王军那有些桀骜不驯的面容！
今晚那个救走霍雷的黑衣人会是王军吗？细细回想起来，虽然那黑衣人头戴头盔，骑在车上，又是身处深夜，无法看得真切，但是细一思量，那黑衣人陡然出现的一刹那，的确感觉有些眼熟！林杰心里再一次感到纷乱如麻！
话说那黑衣人救走霍雷，并安顿好霍雷后，立即马不停蹄赶到一别墅内，别墅主人正在二楼主卧室里拥着一美妇酣然入睡，听到电话声响个不停，急不耐烦地推开美妇，接起电话，一听，心中吃了一惊，连忙起身，穿上衣服，下了楼梯，开了门，将黑衣人迎进客厅。
“大哥，你赶紧和老大说说，叫他赶紧让林杰滚蛋吧，霍雷这小子本就是个喜欢寻花问柳之徒，你让他终日躲在屋内，不见女人，他哪受得了啊，再不行动，迟早是要被林杰给逮住的！到那时就前功尽弃了！”那黑衣人将今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又嘟囔着有些不满地发着牢骚。
“嗯，这我知道，你别急嘛，一个月时间已到，老大自有安排，明天我再提醒提醒老大一下，毕竟他事情繁忙，有时说不定也会忘记的。”别墅主人宽慰着黑衣人：“嗯，今晚你可谓劳苦功高，我要让老大好好地奖赏你！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大家都要谨慎点，不要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
两人又短暂地说了几句，黑衣人走出别墅，消失在浓浓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