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矮人族9
在金丝雀走出牢笼的那一刻起，注定会展翅翱翔成为一道风景。
假期过后就是训练，各班组织，统一前往骑士团本部。
雪莉第二次来这里，相比前两天，在大门缓缓打开时的视野终究更为广阔，甚至能清楚地感觉自己离某种未来更进一步。骑士学院走的侧门，正门则是招来的新兵。四下张望，她视线定在人群中的一位女生身上，总觉得对方的背影有些眼熟。
“雪莉！发什么呆呢！赶紧跟上，一会儿要点名了。”修亚伯回身过来叫她。
“哦。”雪莉收回视线，自己认识的人不多，想不起来肯定是真没见过。
对了，算算日子，二哥的骑士之剑应该已经到了吧？
跟上队伍，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流程：排队听演讲，听完发统一训练服装，随后解散回宿舍收拾。
雪莉拎着手里的男女同款的宽大训练服，软绵绵的甚至有点难以言喻的手感让她顿时感觉不太好，在听到晚饭前就要换好衣服提前准备训练时更是眼前一黑。
修亚伯的表情也很精彩，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算家里没落也没穿过这种衣服啊。”说着转头，见到雪莉表情后的字眼卡在嗓子里，最后汇成一句弱弱的：“你还好吗？”
雪莉对着衣服翻了个白眼，一副丧气的要死的样子，整个人浑浑噩噩，“我就要折在这了，修亚伯你一定要！带着我这一份！走下去！”
“你你你，我我我。”修亚伯的再多话，都在那在深冬还能感觉到非同一般的手感的衣服下给摁灭了。
整个广场的气氛都开始萎靡，台上的教官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又成功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雪莉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捏着衣服的手在颤抖，根本无法想象这件衣服在不久前是哪个人穿着后又没洗，最后叠在一大包衣服中间混杂了无数味道，最后发到了自己手中。她甚至已经开始想着能不能连夜求助外援整一套新的，再给骑士团拨个款什么的。
台上教官讲了什么她一句没听，内心被掰扯成了两半，一半唱着放弃吧，一半鼓励着：想想埃伯特！你拥有他求之不得的机会和天赋！
两方拉扯，最终理智获胜。
晚上第一次手洗衣服，笨手笨脚的扑了一桶水。雪莉茫然地看着水池里的衣服，伸手拧了一把衣摆上的水。温热的水渐渐凉了，四周空旷，没有多余的女生，她咬住嘴唇，把那点委屈憋进了眼里。
女生宿舍的小楼空空荡荡，雪莉拿着衣服走出去，被扑面的冷风吹的一个激灵，她抬头，看见了被灯光掩盖在黑夜下的浅淡的星星。隔壁小楼灯光亮了一排，男生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从那边传到了这边。
哒哒。
鞋子踩在地上，雪莉往毛领子的衣服里缩了缩，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丢到嘴里，轻轻地呼出一口奶味儿的叹息，“哈，真冷啊。”
“嘿！——”
雪莉抬头，看见修亚伯正勾肩搭背着两个男生扒在窗台上打招呼，“雪莉！快走快走，冻死啦！”
“走了！”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雪莉快步回屋，好在屋里的环境还可以，温热的壁炉烧热了房间，她把衣服靠着壁炉不远处挂着，抬手把身上半湿了的衣服也脱了，麻溜地进了被窝。
吵闹逐渐平息，屋外的灯光也黑了，冰冷的风声钻不进温暖的小屋，雪莉一个人，在无尽的，与往日也差不了多少的漫长黑夜中陷入梦乡。
衣服还没干透，第一天，她穿着半干不干的衣服走出房间。
骑士团的训练艰苦极了，雪莉几次想跑，几次给自己做心理调节自我攻略了。早上天不亮就起，跟着众人一起跑步绕圈，几圈下来，冷风直接把人冻醒，随后一碗热汤再一次提供了能量。
出乎意料的是，在训练后的没两天，雪莉在一次集训的队伍中发现了隐藏在人群角落处的某位黑发王子。
她有些惊喜地频频回头确认，惹得身旁的修亚伯本就在发散的思维开始跳跃，他小声的问，“你在看什么呢？”
雪莉趁着教官的讲话时间，再一次回头确认。恰巧这时，埃伯特似有所察，双目对视，灰色的眼睛柔和了一瞬，又瞬间瞟开。
雪莉本能地缩回脑袋，还没来得及失落，余光就看见了教官准备走下台子抓人的场面，不由地悄悄在心中呼出一口气，这是提示啊！是埃伯特隐晦的提示！
雪莉微张着嘴，不动声色地对有点站不住的修亚伯道，“好好站着。”
修亚伯一头雾水，本来就站的笔直，只好也不瞎看了。
“你，很好。”
雪莉目视前方，听见了后排教官不知夸赞了谁，脚步声往前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雪莉有些欣喜，对方在解散后的第一时间就像自己招手，打招呼去旁边不显眼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摸口袋，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包着糖纸的糖块给他。
埃伯特摆摆手，垂眼看了看，粉红色的草莓图形的糖纸，是草莓味儿的。
雪莉遗憾的把糖收回，剥开塞进嘴里，顺手把糖纸塞回口袋。草莓味充斥着大脑，她看着四处找地方瘫倒休息的人，冬日的太阳勉强提供了点温度，不算太厚的衣服吸收了热量，在凌冽的冷风中又温暖了许多。
“学院没课了。”埃伯特说，“正好赶过来和你们一起训练。”
雪莉噢了一声，她看着远处的树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之前你问我的问题，你有想好怎么做了吗。”
“什么？”雪莉愣了一下，一瞬间没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随后才恍然大悟，“之前啊。现在已经在向目标走了。”说着，微微笑到。
她靠着栏杆，抬脚从一颗在冬日里仍然顽强生存的草叶上踢过，对方柔韧了身子，被碰的栽在地上，“其实我早就有决定了。”这句话说的很轻，不知道是在对自己的信念的坚定，还是在对自己的鼓励。
“你有想法就好。”埃伯特道，灰色的眼里有着太阳的光芒，“其实最怕的就是没有目标。”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雪莉忽然好奇，对方冷冷淡淡，但一看就是个有计划目标的人，而且在做的每一步都在向他的计划前进。
“我的目标。”埃伯特顿了一瞬，他问，“雪莉，你觉得人族真的不能同时拥有两种天赋吗？”
“不会啊。”雪莉理所应当地秒答，在看清埃伯特的认真后，她又忽然觉得自己回答的太轻浮了。她咬着下唇思考了一瞬，“魔法天赋与生俱来，但是从教廷每年都花大量的人脉精力去找有没有意外觉醒的人来看，虽然水晶球会检测天赋，但它不是绝对的。”
雪莉有些紧张，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面前没表现好的紧张，“就像你们学院今年的新生维尔和艾德琳一样，我记得她们好像是在半路被教廷的人拦下来的。”
埃伯特蹙眉。
雪莉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所以，天赋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人为判定的，在某一方面表现更为突出，就被判定为什么天赋。我一直在想，女生骑士天赋少，是因为女生的身体本来就比男生弱些。”
“但是，像我却没法去学习魔法，而你没有骑士天赋的修复能力。”她说着，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所以天赋到底是什么？大哥会魔法，但二哥和我是骑士天赋。”
“不需要去考虑这些，它存在就是它的意义。”埃伯特说，“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雪莉靠着栏杆的身子下来站直，“努力是可以改变一切的。”
“我的目标是——每个人都拥有选择的机会。”
……
埃伯特想了很久，他操控着手中的金属来回变幻形状已经发了很久的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家族都是骑士天赋，唯独他是魔法天赋，说强是强，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就像人族到底怎么分类出那么多种的天赋一样。
天族拥有光明之力，魔族则是黑暗的死气，矮人族的锻造已经是一种天赋了，更别说人鱼族的水元素，龙族……
等下，龙族好像也是分了好几种元素的，那这种是以各体为单位的种族究竟凭什么会拥有这么多的技能？
人族的天赋五花八门，刨除天赋，就连个体差异都非常明显。
在他迷茫了一段时间后，果断地利用学员的身份和骑士团打好关系，他家族都是骑士天赋，他应该也会有那么一些天赋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试验机会。
如果人要因为先天天赋被分级，后天努力加倍也追及不上，那在这庞大的人口基数下，这就会演变成只有天赋的人才会一直站在高位，那没有天赋的人就要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吗？
不可能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选择自己的天赋？
毕竟，能战胜强者的人类，从来都不是靠自己天赋胜利的。
埃伯特在很早以前的犹豫、猜测，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升华。
女生穿的很薄，身形也很单薄，她看上去比前段时间还要瘦，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还有一点点的害羞腼腆。
埃伯特也曾远远的的看到过她一眼，举止大方、举动优雅沉着，和人说话时表情很生动，脸颊微红，是一位被娇惯大的小公主，她也许什么都不会，但她又对任何事都很勇敢。她站在这个训练场上，磨碎了自己的魔法梦，为了一个目标，从笼子里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