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骑士学院11
事实上，雪莉也没想到布鲁克这么能憋。正常人在意识到自己干坏事即将暴露后定然会采取直接手段。起码雪莉会这样。
对方也许会有着内心对这二十多年来的感情而犹豫不决，可他分明知道，在踏出那一步后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雪莉这个刚出来的人都意识到这个真理了，她不相信睿智的大管家布鲁克意识不到问题所在。只能说感情蒙蔽了双眼，在与教廷交易的那一刻起，在雪莉整个成长中亦师亦友的布鲁克管家崩塌的猝不及防。
“不说废话……”布鲁克抬头怒目而视，“这是我的心理历程啊！我纠结彷徨！我也想过要不要找殿下、陛下帮忙！你们这种皇室贵族怎么会明白平民心中的苦！”
他整个人都颓下去了，“没用的，这个城堡只收留没有父母的人。”
“有的人生来就在天上，有的人却连父母都不曾拥有。”他呵呵笑道：“你看，我们这些人啊，连运气都差上一筹。”
雪莉沉默地听着他的自白，她一直以为布鲁克管家和她没什么差别，结果没想到连他也自卑到了骨子里。
“哈。”他嘲笑自己，“第一次是安妮。”
他的目光飘忽不定，最后朝着雪莉的方向定格，“安妮是个好孩子。她无意间撞见了我和那个□□的对话，只是那时候我们发现了她。”
“我们抓住她，威胁她，因为一个第一女仆消失在城堡这实在太惹眼了，我们就告诉她，我们的计划是给城堡下毒。”他死寂的眼里暗淡无光，绝望的几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但他说话却很有序，缓慢的、淡定的、甚至有逻辑的。
“其实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引导发生一些事，让所有人手忙脚乱。结果安妮来了。所以第一步的计划就从毒杀公主变成了绑架公主。我们对安妮说，如果她不按要求办事，公主就会死。”他咳了两下，“谁都知道我这身份干这件事会非常简单。”
“安妮让我们保证不会对公主做什么后，便一手策划绑架事宜。我们答应她，只要她把公主弄走，我们就不会再追后续。她是个忠心的女仆，她不希望公主有事，甚至准备了足够的资金、联系了马车，计划好了一切，目的地似乎是第五大陆，因为传闻第五大陆被称为美食之城。”
“这只需要演一场戏，她来救你，告诉你城堡出现了意外，陛下吩咐她赶忙带你走，你从此就可以无忧了。她会保障你的生活，让你不会感觉到差异太大。”布鲁克沉闷道，“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这已经晚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有一就有二，第二次。”他没了生气，死死的看着雪莉，“被殿下发现了，所以我在这。”
雪莉被他没有生机的表情给看的毛骨悚然，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又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怕了，便又往前倾了倾挺直腰杆。
“我交代完了。”他闭眼，“随你们处置吧。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但你们确实胜利了。”
“交代完了？”优泽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第一个问题，和你交接的□□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第二个问题，布鲁克，你真的……算了。”优泽张张嘴，对这个同样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不知该怎么诉说，“事到如今，这也没什么好问的。”
“如果这二十几年的感情对你来说真的有意义，你就不会做任何对皇室不利的事，你会相信我们，我们会谈判、交涉，或是采取一定的武力手段，教廷的人会因此付出代价。”优泽放下摁着眉心的手，高高俯视道，“在你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选择答应对方的那一刻起，你就没了资格。”
“这次雪莉没出事！还成功地拆穿了你！再等几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做法陪葬！”优瑞气死了，他猛地拍桌起身，又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把气往哪儿撒，只好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布鲁克闭着嘴，对所有的指责都无动于衷。
雪莉看着对方胳膊上的那圈纱布浸染了深色的红，想起了上次的绑架犯说的话，“人与人之间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什么？”优瑞回头。
“人和人本来就不公平。”雪莉说，”上次我是这么回答那个绑架犯的。”
雪莉的双手握着杯子，“这个世界永远不会达到绝对的公平，有人会赚钱，所以他成为了贵族，但不是说平民就不配有钱或活着，这个世界是由平民组成的基石。它不平等，你不去想着怎么才能公平平等，怎么解决问题，却还想让这个国家走向灭亡。”
“这段话我说了第二遍了，就连刚出来见识过世界的我都知道，我不信你不知道。”雪莉道。
“如果你成功了，皇室一团乱麻，你觉得会发生什么。”雪莉说，“教廷会上来鸠占鹊巢，贵族也会上来踩上两脚，真正惨的是你自诩悲哀的平民，你为他们打抱不平，却仍然要上去踩他们一脚，你骨子里还是认为比他们高人一等，如果国家内乱，无数人死去，那你就是罪魁祸首，那么，亲爱的布鲁克，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动手。”
布鲁克的眸光闪了闪，倔强地跪在地上，只是腰垮了。
“国家乱了，对谁有好处呢？”雪莉状似无意间的询问。
印象中，大管家布鲁克向来都是斯文的，他十几岁时碾压绝大多数人成为了城堡里的一位仆人，又在多年的兢兢业业中飞速晋升，他比很多人都更擅长察言观色，也被培养的比绝大多数贵族还要斯文有礼。
他甚至比很多人要聪明好学，如果不是这样，父王绝不会将他提拔。
那个只存在在雪莉记忆里的布鲁克最终被空缺的童年给雕琢成如今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布鲁克撕掉了假面，自己将自己的傲骨剔下，多年来耳濡目染学的知识、礼仪、教养统统都被丢弃。他像是一个偷窃了别人的人生的贼，短短的大梦一场过去，再也没了后悔的机会。
雪夜大帝宣布了结果，在几日后，这位陪着他们二十多年的大管家布鲁克就再也没有存在痕迹了。
雪莉看着窗外格外蓝的天，天空一碧如洗，澄澈的像是容不下一丝污迹。
但谁都知道，狂风暴雨会来，暗沉阴霾中闪电会划破长空，闷声的雷声轰鸣，击打敲响开启沉重的篇章。
等一切尘埃落定，优泽简短的对妹妹将最近频繁开会的事宜将说明，他花了好长时间组织语言，期间欲言又止般看了雪夜大帝n回，最后在雪莉与优瑞急死的表情下，终是把事情简短说了。
大概意思是，雪夜大帝发现未来王妃在粉红海时跟人鱼跑了，谁都知道人鱼族与人族向来关系不好，毕竟一船的人和陪嫁都被人鱼给昧了，所以大家都猜测，王妃恐怕也是不情愿的被抓了。
所以准备在骑士学院或是魔法学院中组织一支队伍前往粉红海探查情况，魔法学院带着三十几位学生加导师，带着足够好的资源出发，结果谁也没想到导师里有人恶意带着这么一大批精锐学生去了禁区。
雪莉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她已经了解清楚的，只是大哥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捋顺了。
“后来经过学生举报，为首的是一位叫朱丽德的水元素亲和的导师，以及教廷的几位。”优泽喝了口茶，道。
“结合这次的事。”优瑞的眼神犀利起来。
教廷内部肯定有问题，他们甚至就是光明正大的在针对皇室！
“那你们组织那么多人去粉红海发现了什么？”雪莉问。
“没什么，他们先是落脚在龟岛，就是巨大乌龟常年不动形成的岛屿，后面还被人鱼抓了。”优泽说。
“那……？”
“损失不算惨重，这次正面与人鱼族打交道，还带回来了一些消息，不算太亏。”优泽结束话题，“好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这件事确实很严重。”
教廷有问题，他们单单知道，却没把这件事延伸。
“这件事我们有错。”优泽轻轻捏了一下雪莉的脸，“对不起雪莉。我们应该早点意识到教廷有问题的。”
雪莉稍稍偏头避开大哥的手，“不是早点意识到教廷有问题，他们可能很早就开始谋划了，只是最近才露出尾巴。大哥，你们应该把这些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因为我也是皇室的一份子。”
“对不起。”优瑞道歉的比优泽勤快，他反复几次，显然是被雪莉这几天的遭遇给吓怕了，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露出憨憨的笑容，“给你礼物。”
翠绿的宝石透光折射出斑斓的色彩，雪莉看着这块刚切割好的石头，实在没了脾气，“谢谢二哥。”
“只谢二哥？”优泽苦恼道，他从口袋里摸了摸，也摸出了个东西，这是一片镶嵌了各色碎宝石的金叶子，叶子的脉络逼真不已，反过来，雪莉看见了上面的扣子。
是一个胸针。
看背面那手艺，似乎是大哥自己亲自弄的。
“谢谢大哥！”
优泽终于如愿地捏到了妹妹的脸，余光看向雪夜大帝的方向，那臭老头频频转视线，明明在意的不行，却碍于面子死活不过来。
优泽叹了口气，他高喊了一声，“父王！”
雪夜大帝扭头怒目。
“我记得你也准备了礼物。”优泽道。
雪夜大帝翻了个白眼，丝毫不顾自己的国王形象，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卡纸递给雪莉。上面写着：雪莉公主的魔法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