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至高神殿
c9的应急系统启动，再一次将林漠裹进自己的茧中。
林漠前一秒发现突发的天气状况还在吐槽，下一秒就被c9强制保护，她没机会反抗也没想要反抗。
失去意识前一秒，她稍微有点疑惑。
自己这种毫无理智的信任，把自己的生命交托给机器人的行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她再次有意识时，还没来得及看到眼前是什么就突然醒悟，是因为c3。
与c3外形相似的c9天然让她降低了防备，与卫璿充满生活气息的各种吵闹争论，再到后来的出生入死，让她潜意识认定c9一定是安全的。
林漠不寒而栗。
c9原本是皇室事务管理处调校的产品，从她在永恒公司收集到的情报看，也许会有可以对抗“主脑”的技术手段。
否则“主脑”如果真的有什么企图的话，要控制c9而不让她发现实在易如反掌——不对，这个帝星唯一的智能中枢没有手，也不用反掌那么麻烦，它只需要一动念。
卫璿就是个例子。
普通的时候是个忠诚的伴侣机器人，“主脑”需要的时候，就立即变成了主脑的执行终端。
林漠脑中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她缓缓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上一次海上遇难的时候，她似乎在梦境里来到过这个地方。
这次是仙境里的白天，阳光明亮，面前是熟悉的巍峨宫殿，道路由鲜花铺就，踩上去并不会破坏柔嫩的花瓣，足底触感柔软如云，回首看来时路，足印根本就不存在。
极远处有仙乐飘飘而来，曲韵旷达流畅，瞬间涤清了一切不快。
上次来的时候还有c9陪着她，这次她举目环顾四周，没发现c9的痕迹，倒是猛一回头，发现巴掌大的蓝色小章鱼漂浮在空中。
它举了举触手打招呼，“欢迎来到至高神殿。”
林漠微有疑惑，不过眼前这一切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性，“原来你会说话啊。”
小章鱼似乎有点疑惑，挥舞了一下触手，“‘说话’是指用声带发出声波沟通吗？我不会的。”
它压根没有和林漠相认的意思。
林漠也不纠结这些细节，立即追问：“你说这是什么……至高神殿？”
小章鱼挥舞了一下触手，传递的情绪大概是不可思议，“你没有听过神殿，那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林漠摊了摊手，“我……醒来就到这里了，所以能送我走吗？”
小章鱼仿佛被噎了一下，触手挥舞翻卷，“人类能到神殿，必然有所求……你来了就要走，不怕余生后悔吗？”
林漠回想了一下，“那我的愿望，就是让我赶快回去吧。”
小章鱼似乎被气到了，转身飘走。
它的漂浮状态速度并不快，然而走了半晌没动静，才发现林漠已经往宫殿的反方向去了。它的触手立即伸长变大，猛地伸过去卷上了林漠的腰。
“人类，你惹火我了。”小章鱼高傲的宣判。
它只有巴掌大，突然伸出的触手变得巨大能将林漠提在半空，场面十分怪异，然而林漠似乎毫不在意。
林漠无声叹息，“别闹啦小蓝，送我回去吧，我饿死了还没吃上饭呢。”
“什么小蓝，不要乱起昵称！你要称我为神使！”小章鱼挥舞着触手往宫殿方向飘，这次速度快多了，眨眼前就到了宫殿门前。
“我好饿的，有吃的吗？”林漠小声问。
“没有！”小章鱼似乎有点生气，站在宫殿门口猛地往下一沉，带着林漠穿越了鲜花道路，直向下坠去。
动作快到林漠眼前只有绚丽的残影，随即停在了半空中。
距离地面只有两三米，下面是青黑色的不规则岩石，不远处还有暗赤色的岩浆在岩石间流动，热浪扑面，烟雾氤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举头看，天空已是暗灰色，隐约有黑色的云雾在流动，再细看才知道那云雾是黑色猛禽，偶尔一只猛地俯冲过来，被小章鱼抡起触手赶走了。
它恶狠狠地威胁，“我要是放手，你就可能要摔进岩浆里融化了，怕不怕？”
林漠微笑摇头，“你好凶，肯定不是我认识的小蓝。”
小章鱼另一只触手缠上了林漠的胳膊，做出想要撕掉她胳膊的模样，“我警告你，对神使大人我要尊敬，不要乱起外号！”
“听说章鱼的触手砍断是可以再长的？”
林漠另一只手飞快地闪出了“无形之刃”，一刀砍断了小章鱼的触手，她出手快，说话慢，断掉的触手瞬间在空中化成星光消失，一句话才说完。
小章鱼被砍断的触手瞬间又长了出来，它猛地一挥触手将她抡了几个大圈。
“你惹恼我了！”
这种力道巨大路线离奇的甩动连林漠也顶不住，趁着唯一能说话的机会赶紧求饶，“好嘛……我知道……错了，请神使大人放过我……”
小章鱼有了台阶，似乎略微有点满意，“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说明来意，本神使考虑要不要答应你，另一个选择是把你扔在地上，你爱死不死，老子不管了。”
“当然选一。”林漠赶紧挑唯一正确选项，“我就是一睁眼来到了神殿，我想……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小章鱼似乎不屑一顾，“这种小事情，你早点说，扭捏什么。”
林漠知道自己被删除了记忆，可是生活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她只是随便拣一个理由来搪塞这莫名其名的神使大人，没想到它说是“小事情”？
她微有疑惑想问，小章鱼其中一只触手伸过来在她头上抚摸了一记，另一只触手随意一划，就在空中打开了一扇门，拖着林漠跃入了门中。
门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眼前是一道幽深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左边全都是门，右边是宽大的窗户，明亮的阳光斜斜投射进来，将走廊分成了明暗两半。
小章鱼又恢复成了巴掌大的模样，带着林漠打开第一间前，它问：“你就没有什么疑问想问的吗？”
林漠正在感受脚踩实地的感觉，随意回答：“眼前这个世界按科学无法解释，明显是精神力构建的意识世界……看这复杂精细程度，这里的主人比我强一万万亿倍不止。我现在开始好奇能看到什么了……怎么可能连我被删除的记忆这种事都能解决？”
小章鱼感叹了一声，“蠢货，至高神无所不能。”
它赞颂着至高神的力量，猛地将林漠推进了第一扇门。
门后的场景仿佛是什么旧式星舰的底层甲板，无数人忙忙碌碌，周围的机甲位上全都停得是遍身硝烟痕迹的老式机甲，动力差、防御单薄、携带武器数量少且火力简单，对驾驶员的要求还高，如今在博物馆里都不多见了。
这场景是林漠终战计划之前，每天都会看到的场景，她觉得全身血液凝固了。
——这肯定是精神力构建出来的场景，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还原得这么精细，连匆匆跑过去的机甲维修师脸上的毛孔和青春痘都有。
周围人各忙各的，没人和林漠打招呼。
她不由自主地往一个角落里走去，那是人聚集最多的角落，不停地传来的加油的声音，原来是在聚众切磋。
聚众切磋是比较官方的说法，更贴切实际的称呼是全自由搏击，把对方打服为止。
林漠找外缝隙挤进去，发现在圈里正与人动手的，是她自己。
而且看起来她左支右绌，仿佛要输。
旁边已经有人开嘲讽，“小约翰，你这放水放成水星了啊……多挨几记上勾拳可赢不了小女生的芳心。”
“小甜甜放弃啦！这家伙体重几乎是你的两倍，你打不赢的……”
“小甜甜”这种要命的昵称还是她在军队服役前两年时的称呼，后来因为她不喜欢，渐渐没人叫了。
林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听见，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嗓子，“加油！”
场中战局突然扭转，身形利落的少女摆脱了敌人的追击，整个人从地面上倒翻上去，双腿绞死了对方的咽喉，狠狠一个地面摔击。
她赢了。
满场欢呼声中，林漠看到场中的自己冲过来，满头大汗头发凌乱脸颊微肿还有点青紫，眼睛亮晶晶的，向她摊开手掌，“拿来。”
林漠这才意识到不对，她现在的视线看着望着面前的十七岁少女，角度低垂向下的，应该至少比十七岁的自己高一头才对。
这是谁的视角？
林漠有点疑惑，这个视角的主人似乎与自己十分熟悉，从兜里摸了一块蓝晶矿石搁在林漠手掌心里。
这个蓝晶矿石似乎也很熟悉。
林漠拼命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看着十七岁的自己神采飞扬地挥了挥手，随着人流远去。
她想冲上去喊住自己问一问原因，又突然有点战栗，她想要寻找被删除的记忆，不应该是她的视角能看到的事情吗？
至高神的神力，总不能是读取了另一个人的记忆，来展示给她看？
这也太犯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