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只想休息
电话对面的星熊似乎还没有下班，背景音嘈杂纷乱，他听林漠想约时间参观，立即急切地问，“您现在能过来吗？”
现在？
林漠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这时间说晚不能算太晚，想到他开头那个敬语的“您”，她立即跳了起来。
“好的，我现在过去。”
她是在一线战斗锻炼出来的整装速度，飞速收拾完毕后，发现卫璿已经站到了门口，旁边c9比它手快一步按在开门按纽上。
“你俩在家，我去战场项目组那边。”
卫璿望着她不说话，c9甜笑着按了开门，“姐姐宵夜想吃什么啊？”
小章鱼在用精神力沟通的频道笑翻了天，林漠面无表情，“章鱼小丸子。”
c9向卫璿展示一个纯洁无辜的微笑，“姐姐要吃章鱼小丸子哦。”
林漠既忙着用精神力与小章鱼斗嘴，又近距离仔细观察了卫璿——原来他并不是完全没表情，只不过表示不高兴仅仅是眉尖微微一蹙，褶痕才生就灭，维持“什么也难不倒”的淡定形象。
果然以前都是被c3玩坏的表情和行为吧？
卫玉衡就该是这种高冷派的吧！
林漠心里刷了两条弹幕，向卫璿微微点头，闪身出门，c9仿佛偷腥得手的银渐层猫，精神抖擞地跟了出来。
“到项目组那边步行需要十五分钟，我也联络了通勤车……姐姐想了解项目的外部进展吗？今天晚上八点，新版本开始非正式宣传了呢。”
林漠平常的习惯是走路，卫璿从来都只是默默陪伴，c9这么周全大概是皇室事务管理处优秀的调校……她想到c3，深深呼吸了几次。
“我们散步过去……什么非正式宣传？”
“游戏版本上线前，会先期通过各种私人渠道放一些非官方剧透来了解玩家的倾向，以便做出调整，评论很有趣。”
林漠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会有什么评价，但是c9说“很有趣”，她忍不住想问，“说来听听？”
两人沿着园区宽阔的通行道路散步，c9没开投影屏幕，而是把一些有趣的点评读了出来，有些是关于新版本的猜测，有些是关于林漠的夸张想象，还有人就透露出来的信息里“林漠”两个字，广泛开展了关于战力评级的争论。
林漠听到了新名词，“评级？”
“战力评级嘛……‘永恒战场’上线至今，版本已经迭代多次，每次更新都会增加一至七名导师，目前已经有四十一位，导师们各有绝招，在玩家眼中就是强弱不一，所以私下会有评级。”
林漠点了点头，并没有再接话。
“姐姐不想知道自己被排在哪一级了吗？”c9甜笑提问。
“我对游戏没兴趣，扮演npc的是数据也不是我，评成s级我也不会上游戏的。”林漠侧首望了它一眼，“我绝对不会再去那个游戏。”
“好的，关于‘游戏’的话题已经删除。”c9立即顺从她的意愿表态，没有多问一个字。
空旷的园区道路上，只有柔和的灯光陪伴，静寂无声，林漠望着远处的办公楼认真地补充，“不管谁来忽悠，我都不会去那个游戏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c9并没有好奇心，它的笑容像面具一样完美，“我难以猜测。”
林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最近一次发现缺损是在离开游戏后，我指责某个嫌疑犯时，对方提供了线索，暗示我不是‘删除’。
“我猜是‘屏蔽’……最有可能是与精神力相关的‘屏蔽’，我的记忆不多了，不想再冒着失去的风险玩游戏。”
她在心底补充了一句话，即使那里面有我渴望见到的人。
特意与c9聊起这个话题，她是想试探，周围这些人引导她进入游戏的频率会不会降低，而想要她进入游戏的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星熊亲自站在楼前等林漠，表情仿佛打输了关键战役的将军，他看到林漠像绝境的战场看见援兵一般，就差没狂笑几声感叹吾命不该绝了。
“今天我们同事内部测试，发现有些参数问题很大，所以急需要你来支援。”
星熊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给林漠介绍项目情况，原来按第六实验室那边提供她本人真实数据，史书上有记载的一些任务完成难度太高。
这话既是暗示林漠身体基础数据一般，又是暗示史书有没有可能造假？
林漠从一堆废话中敏锐地挑出了“你”字，心中默默打了个问号。
“这……不是很简单吗？不管什么战争都不是我一个人打的啊，我有战友啊！”
星熊引导她往电梯间方向走，“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客观评估过自己任务的难度……等一等。”
电梯里的人按下了等候键。
林漠随着星熊进入电梯，先注意到星熊表情变得异常崇敬，才看到等候他们的人。
顶着一头乱糟糟地、颜色醒目的粉紫色短发，睡眼迷离，表情木然的白衣男子——白衣是常见的科研人员制服并不稀奇，奇怪的是他左胸前写了三个蓝星华夏字：“不开心”。
星熊猛地一鞠躬，他这两百来斤的大汉，若不是腹前圆肌阻碍，脑袋几乎要磕到自己膝盖上。
他磕磕绊绊地道歉：“白……白先生！今天真的对不起！我脑子抽了太鲁莽才说出那些……”
白先生按下了十五楼的按钮，声音似有若无，“正常探讨，不必在意……她是谁。”
星熊这才敢直起腰来，欲言又止，“她她她……就是新版本机甲女神的原型，林漠女士。”
白先生这似乎这会才想起来，“她救过我。”
星熊立即两眼放光，“对对对，就是遗产公证会那次，她救了公司几乎所有高管……”
“你的武器很有趣呢。”
白先生突然睁开左眼，暗金色的眸子仿佛可以迸射耀眼的激光，犀利刺目。
c9立即似有若无地将身体前引了一步，封锁白先生可能会攻击的角度。
林漠立即想起了，星熊及他的项目组对她特别好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曾经救过被誉为“永恒战场之父”的白先生。
她没有刻意记这些人的面貌和名字，一直以为白先生是一位年迈老人，没想到他年龄不算太老，还这么……品味特别。
电梯里的无形对峙直到十五楼，电梯门缓缓滑开，星熊抹了一把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白先生……我们到了……再……再见哈。”
还没等他示意林漠离开，白先生竟然先开了金口：“林女士，我想找你聊聊。”
电梯楼层面板显示，他要去的是三十楼。
林漠微笑着摊了摊手，“我先答应星熊的，有空再聊。”
星熊大概是拿出了毕生的勇敢挺起胸膛，按住了按钮阻止电梯门关上，示意林漠离开，“对哈，我们等着林女士开会，白先生要不要改天再约……”
他的意见实在不重要，林漠从他面前走过，白先生没有任何纠结，又恢复了没睡醒的状态，立即跟上林漠，声音慵懒模糊，“我没有恶意，就是单纯想聊一聊。”
弱小的二百斤大汉星熊，战战兢兢将两尊大佛请进了会客室，亲自端茶送水，退出去时还要林漠把c9打发出去。
白先生倚在椅背上仿佛要睡着，半晌后才缓缓问：“林女士在‘永恒战场’遇险，最终提升了脑域开发度，不想再尝试一下吗？”
脑域开发度每提升1都是一道天堑，人类历史上大于40的脑域开发度几乎没见记载，像林漠这样能达到30以上的，都是凤毛麟角。
——没有听说谁满足于自己的脑域开发度，哪怕是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会选择尝试。
林漠摇了摇头，“不想。”
白先生：“能问为什么吗？”
林漠：“我看到白先生衣服上的‘不开心’三个字，想到蓝星华夏国的一句古诗，叫做‘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我只是个三百年前就该死的战士，远行到现在已经很累了，只想休息。”
白先生沉默了很久，“如果林女士还想继续提升的话，请优先考虑我。”
“哦？”
“我听说林女士的事迹后，亲自按照你在游戏中的轨迹试了十二次，突然中断之后并没有任何提升……我猜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这个谜题太有趣了，只有你能解开。”
林漠微笑着起身，“好的我答应你。”
她猜到背后的人不会让她安宁休息，打算守株待兔等人找上门，没想到竟然是这位难以捉摸的怪人。
她出门时，白先生在她身后轻声说，“忘记自我介绍了，鄙人姓白，名郁，‘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的郁。”
林漠回眸微笑，“认识您很荣幸。”
她的华夏古诗词存货都是小队长闲暇时教的，生怕再多说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细，立即闪身逃离。
星熊与其团队成员看见她与白先生对谈之后毫发无伤，表情更加崇敬，立即组织开会讨论战役设计，有林漠这种实战型人才的引导，增加了无数支线情节与npc的想法。
一帮人到凌晨还兴奋得睡不着，甚至人有搬出来烧烤味的营养剂和啤酒准备加餐，卫璿掐准时机送章鱼小丸子过来时如降甘霖，群情沸腾，星熊甚至抱着它亲了一口。
卫璿始终注视着林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