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故地重游
第二天清晨，林漠就接到了王暻发来的消息，邀请她对机甲项目细节进行沟通。
林漠出门时还在想要打听怎么走到王暻所发来的地址，没想到王暻就在楼下等着。
他今天换了一身颇有夏日风情的花纹休闲西装，头发油亮，皮鞋锃亮，喷的香水是高级的复合自然香，从头到脚都透着“我精心装扮过”的气息。
王暻见她独自出来，笑容十分闪亮，“你的小男朋友呢？”
林漠耸耸肩，“不是我们进行细节沟通吗？需要他在场吗？”
王暻的表情微妙，“没关系，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单独谈。”
他立即呼叫了一辆园区内的通勤车，还连发了几条语音消息，关键词全都包含了“取消”或者“变更”。
“六月，我陪林漠女士参观一号项目，预计耗时较长，上午所有安排都请帮我取消掉。”
“叶蓉，10391项目你们继续，不用等，客人另有安排。”
……
林漠与他并肩坐在通勤车辆的后排，一心二用。一边默记他提到的人物与项目等信息，一边注目车外，默默与猎狮号歼星舰上巴塞尔给她的地图对照，在心内做了许多补充。
自动驾驶的通勤车在园区内弯弯曲走了半个多小时，按林漠的估算是20公里左右，终于到达了一幢不起眼的低层建筑物。
高度大概五十米左右，外部造型是奇异的多边形——这种不实用的风格在三十多年前流行过，内部却大有乾坤。
这一幢建筑物每一层，都是蓝星著名自然风景的模拟。
第一层，头顶上是以蓝星为支点可以看到无限星空，脚下是踩着青草地的实感，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巍峨山脉，西边天空全是瑰丽的晚霞。
“好美啊。”林漠忍不住发生感慨。
她没有见过蓝星，听战友普及过很多蓝星的知识，也看过无数蓝星的美好图片。那颗行星是人类的起源地，是一切的开始。
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有实际的展览厅，林漠特别感兴趣，她甚至都不想问王暻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到什么东西都想摸一摸，动一动。
一只尾巴尖上有点白色的狸花猫，“嗖”地一声从她脚边窜过去，跑了不远又扭过脑袋来看。
林漠忍不住想要赞扬，“这地方可真美好。”
王暻赶了一步，逮住狸花猫，拎过来交给林漠，“我们公司的优秀产品。”
“我也有一只……”林漠想到那只迪伦送的猫，她后来一直丢在角落里没开机，稍微有点后悔。
“这样的小宠物，我公司还研发了很多，我们上楼去看看。”王暻非常体贴地引导她往旁边的电椄。
“不是说今天上午商讨项目细节吗？”林漠想提醒他，不必为了礼貌而耽误会议时间。
王暻轻笑，“我们去看顶楼，你会喜欢的。”
他说错了。
顶楼是一个这个豪华住宅的完整复原，环境全部采用立体投影技术，看环境结构仍然是蓝星，豪华住宅依山傍水而建，不仅能听到溪水潺潺，还可以感受微风拂面，闻到清新靡丽的花香。
林漠心里“突”地跳错了一拍。
这个场景是谁给她描绘过，不过她想不起来了。
毕竟隔了三百多年。
王暻微笑，“来我们进去看看。”
林漠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不，我不舒服，不想去看。”
王暻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林女士想到了什么？”
林漠深深望了豪宅一眼，立即转身回去按电梯，她的声音有点生涩，“没什么。”
“这所宅子是卫玉衡故居，他热爱蓝星，原版在核心居住区东南区十一街区。”王暻微笑着跟上来，在她背后轻声问：“林女士还不想承认与他之间的关系吗？”
拿卫玉衡来试探林漠的，王暻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漠深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我是有印象，但更像是我在星网上找到卫玉衡的资料后衍生出来的东西，不是我本来应该有的记忆……你知道的，有些人会把假的情景、事件当真。”
电梯门打开，王暻的手掌突然握住了林漠的肩膀，他的手掌温度过低，隔着薄薄的外套也能让林漠哆嗦一下。
“林女士从来没当过逃兵吧，进去看看。”
林漠被“逃兵”两个字刺激到了，然而因为刺激而生的勇气也只支楞到她穿过宽阔的院落，绕过游泳池，进入辽阔的主厅。
如果举办婚礼的话，可以容纳五百到一千位宾客的宽阔大厅，主灯是古朴简约的枝形吊灯，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分枝，纪念蓝星公转时间。
林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也许是星网上看到的卫玉衡资料。
“女士您这边请。”王暻当先带她走入一楼比较私密的书房。
机器人仕女及时送上热菜和点心——遗憾的是，茶虽然能喝但质量真一般，点心是假的，本该千层奶油酥皮，用手指头戳是硬邦邦的。
王暻耸耸肩，摊手嘲笑，“一些节省成本的小设计。”
另一位管家模样的机器人棒冰桶进来，语气熟络仿佛向在主人介绍冰桶中的酒，“星历211年您从桑卡星带回来的玫瑰葡萄酒，口感正是最好的时候。”
侍女奉上造型古朴的钻石高脚酒杯，王暻亲自斟了半杯酒递给林漠。
“我谈重要合作时，喜欢带客人来这里……试试这款酒，据说是卫玉衡的最爱。”
林漠轻轻叹息，“古华夏语序中，玉衡和永恒，使用同样的首字母……所以答案其实呼之欲出，对吗？”
王暻轻笑，“当然，作为永恒公司的控股股东，他即使逝去多年，依然在我们心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在这里谈合作，我们都有在替他谈判的错觉。”
林漠持酒与他的酒杯碰了一记，发出清越的脆响，她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
这款酒入口偏甜，带有浓郁的蜜桃芬芳，回味才有一丝丝醇厚的酒香，仿佛与林漠记忆中有某款酒有点相似。
只是她记不清三百年前的事，也难以辨别是否真的一致。
王暻少不得也要陪她饮了这杯，只是林漠半杯酒落肚不动声色，他的两颊立即燃起两抹红云。
“林女士如果喜欢，稍后我给您的房间送两瓶。”
林漠把空杯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斟酒，“酒也喝了，大宅子也参观了，王首席想谈什么，可以说了。”
王暻举止优雅地为她斟了浅浅半杯，“关于机甲项目，需要你贡献所有经验，同时你也能得到……卫玉衡为首，四十一位机甲专家的经验。”
林漠点了点头，她忘不了永恒公司开出的薪水那一串零，“听起来很合理。”
她与王暻同时发出了两个字，“但是……”
与淑女抢话可不是绅士风度，王暻立即住口，示意请林漠先说。
林漠微笑，“我需要你说明项目时间。”
王暻点了点头，“了解，项目全部在虚拟空间进行，四十一位专家平均实际耗时六百个小时，但是实际上完成时间和耗时是两个概念，最短五小时就完成了项目所需，最长……十年。个人项目是否完成由系统决定，我们只是做一些数据整合整理。”
林漠点了点头，她轻轻啜着杯中酒，殷红如血的酒液将她的唇瓣沾染得晶莹嫣红，王暻忍不住想凑近一些，腕上终端弹出了一个信息。
警卫处总管发来的消息：c3不在房间里，去向不明。
王暻回复了一条文字信息，告知对方自己的定位，以及同行人。
林漠还想提问，王暻已经站起来，笑道：“不想试试星网虚拟空间上的机甲对战吗？”
不想。
林漠从有意识开始就摸真机甲，从来不喜欢虚拟训练软件，可是王暻又补充了一句，“关底boss是卫玉衡哦。”
书房的隔间打开，就是一间宽阔的休闲室，其中一侧新摆进了游戏舱，外观林漠颇为熟悉——就是c3某段时间沉迷的那种。
林漠这才想到c3沉迷的机甲游戏，大概就是永恒公司对外发售的，只是不知道和她将要面对的东西是否一致。
王暻帮她打开游戏舱顶盖，“我们公司新推出的机甲游戏‘永恒战场’，机甲教练的数据就用的是我们项目成果。银河帝国军事大学已经采用该游戏来训练新兵……你即将体验到的，就是这款游戏的炼狱版。”
游戏舱与休眠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林漠有点不想躺，她随口应了一句，“如果我通过不了呢？”
王暻的笑容让人想到斯文败类四个字，“那我们得重新考虑人选了。”
他目送林漠躺入游戏舱，透明的顶盖滑上，一连串提示字符在顶盖闪过，知道林漠已经完成注册，彻底进入了星网的虚拟空间。
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肆意欣赏着沉睡状态的林漠，一边用语音向警卫处下发搜查指令。
c3是他的老朋友了，在他极度渴望林漠的现在，还能让他分神去关注c3的动静，不得不说这位老朋友给他的心理阴影还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