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预谋屠杀
为了确保驾驶舱内人员正常存活，“鹰隼”的能源正在飞速流失，除了维持生命必要的功能之外全部关闭，只留了最低限度的光源，确保伸手能看见五指。
林漠瘫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盖文挂在座椅上毫无声息，罗曼漂亮的绿眼睛早就闭上了。
“希望现场确认的队伍里，能有个聪明人。”林漠挣扎着爬起来，看见盖文颓然靠在攻击手座椅上，忧伤长叹，摇摇晃晃去检查他的状况。
盖文突然惊醒，握住了她按及颈侧大动脉的手。
林漠：“你怎么样？我们成功了。”
盖文并不赞成她的说法，挣扎着解开安全装置，“这和直接死有什么分别？”
发现情况不妙，决定立即进行区域清洗很容易，随之而来的是自己必须牺牲也容易，可是林漠的决定，让盖文在最后六十秒没留机会遗言，而是配合她，耗尽了“鹰隼”百分之九十的能源干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蓄能满格的质子炮射中那个巨大的虫子，还要确保穿透虫子之后，落在盆地边缘山壁的某个岩石缝隙里，把山体向下开了个巨大的深洞。
第二件事，“鹰隼”退入山洞前，将库存的十余枚灼烧弹全丢出去。
第三件事，缩身在山洞内的“鹰隼”，用激光枪将洞口通道击碎，利用激光产生热量的特点与钢玉岩富含金属可延展的特性，从内部焊死。
从而形成一个完美的坟墓。
哦不，是烤炉，焖烧的那种。
周围岩石层最薄处也有十余米厚，足以抵挡聚能炮的穿透，质子弹击穿岩石产生的高温加上灼烧弹清扫空气，防止可能会漂浮进来的“龙蜒vi”繁殖卵，最后用激光枪焊死钢玉岩，不留缝隙。
完美的计划——就是没考虑人类在超过一百度的高温环境下怎么活的问题。
“聚能炮只攻击生物，肯定会有人来回收‘鹰隼’的，希望他们不要太蠢。”林漠抹了一把汗，甩脱了贴身的皮衣外套。
她里面是简单款的黑色紧身背心，曲线窈窕，线条漂亮的肩膀和手臂是漂亮诱人的浅麦色，盖文王子立即把头扭到一边去。
此时外温仍然有九十多度，能源所余无几，优先被系统放弃的是温度，从舒适的25度一路飙升到35度。
外面的磁力场屏蔽加上岩石层，罗曼似乎直接待机，林漠凑过去扒拉他的衣服。
盖文想不到她竟然敢如此大胆，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住手！”
林漠正在解罗曼军装外套的纽扣，手也没撒，只是回头来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盖文难以面对这样的画面——罗曼现在外形用的是yh-20，除了身高不同，发色与眼睛有区别之外，与盖文的外貌几乎一样。
光线昏暗暧昧，黑色军服衬着女孩侧颜和手臂，可以涂一幅命名为“诱惑”的画作。
盖文稍有错觉，仿佛他此时低头，就能看见她虔诚仰望的眸光。
林漠见他不说话，继续回头进行扒衣服大业。
“能源仅余百分之三了，系统优先确保供氧，所以环境温度降下来之后，舱内温度也会降——到时候说不定连光线都没有，我们得尽可能搜罗东西御寒。”
盖文立即明白了，不是女孩临时起意挑逗生事，而是战场经验让她尽量寻找生存措施。
他耳尖稍微有些发烫，还是过来接手了解开罗曼皮带的大业，脱男人裤子这种事，让女生做总归是不雅。
“这其实没意义对吧，能源耗尽，温度不管上升还是下降，氧气没了我们也出不去，都是死。”
“没死之前尽量保命嘛。”林漠随口应了一声，也没继续与他做同一件事，转头去寻找驾驶舱内储备的其他物资。
她万万没想到，身后的罗曼突然开口，“这样不好吧。”
现场如同坟墓一般静寂。
等林漠努力管理好表情扭过头，已经至少过去了两分钟，罗曼抓着盖文的手，盖文抓着罗曼的裤腰，仿佛两个突然停机的机器人在摆造型。
她不得不装傻打诨，企图帮盖文绕过这个社死现场，“罗曼？你没关机？快交代你的能量核怎么取出来，‘鹰隼’万一没能源了，我得征用你的。”
“我是你的老‘朋友’，你怎么比王子殿下还心狠，直接要我的命？”
林漠万想不到竟然是“主脑”，不知道是磁力场限制了它离开罗曼的身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它在盖文王子面前没有表明身份，她也没胆揭露，微怔之下过去拍拍它的臂膀。
“哦我亲爱的‘老朋友’这次请帮个忙，等我们出去赔你最好的能量核，另外再让小卫搞一顿烧烤专程请你怎么样？”
“我以为你们应该找我先录个遗言，等磁力场撤掉之后，也许我能帮你发出去。”
盖文王子撤回了他进行不轨行为的手，罗曼自己倒主动脱了余存的衣服，甚至还带点嘲讽意味地望了盖文一眼，“既然决定牺牲了，还挣扎什么？”
舱内的温度还在升高，也不知道是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还是能源枯竭的先兆。
林漠已经闷了一身汗，“牺牲什么，我们都还活着，扛过三天，磁力场一撤，说不定就能出去……”
“出不去了。”
一直保持军容整肃的盖文，抬手解开了风纪扣。
林漠立即认真起来，“突然出现这么多虫子有问题，针对殿下的吗？”
盖文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沉默不语。倒是“主脑”赞赏地点了点头，“聪明的女孩，继续。”
“从直播里看到的信息……最后说磁力场覆盖的区域有近三万平方公里，这么大面积……磁力场覆盖，还有饱和式区域清洗所用的聚能炮，都是准备好的吗？”
林漠醒来之后没有接触军事，只能凭经验乱猜。
盖文点了点头，“我将军权移交之后，一切已成定局。”
“主脑”在旁说风凉话，“你完全可以不移交，用‘鹰隼’直接杀出去……”
林漠：“会死很多无辜的人。”
两人一起望向她，“主脑”声音里的嘲讽仿佛有形有质的兵器，能切开她的脑袋，暴露出里面的善良与纯真。
“现在依然会死很多人……虫子不是一天长成的。”
“龙蜒vi”能长到那么巨大，恐怕要有几十年的经营，或者本来虫子就在那里，冻土和帝星双曜的辐射让它蛰伏，而有心人利用这个契机，谋划了一场谋杀。
或者比谋杀更可怖，是屠杀。
紧急状态启动，军权旁落，陛下最器重的儿子为了人民而牺牲，他甚至都没有出面发布讲话，此时情况未知。
盖文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其他城市说不定还会被故意散布“龙蜒vi”，毕竟一些贫民居住区根本没有天气理局，更别说空气管理系统了。
林漠想说如果没救盖文到“鹰隼”里就好了，这句话也卡在咽喉间。
“迷城”距离那只巨虫也很近，就算是战斗未开始之前就遇到巨虫，只怕处理稍有犹豫，就会牵连到不远处观战的军校生，以及赶来护卫的宪兵队。
这是针对盖文王子设计的，专属于他的死局。
林漠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所以你为什么要挑战‘鹰隼’？”
盖文懂她的意思，立即回答：“我担任帝国军事大学机甲系名誉教官，按惯例今天是我回学校打一场表演赛的……”
不用等其余两人追问，他立即补充：“时间是我今早定的，第一训练场也是临时决定的，因为你动了‘鹰隼’所以提前，但如果不是你，也会有其他机甲……说不定也是第一训练场。”
“别纠结了，出不去想也没用，出去之后，看谁得利再做决定吧。”
林漠立即放弃了思考，她现在已经热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匆忙找到急救包里的剪子，把自己闷热难忍的长裤改成短裤，终于释放出来的一双漂亮长腿，甚至还给驾驶舱里增加了些许反光度。
“人类真是麻烦。”
“主脑”望着又仿佛停机的盖文叹息，“又怕热，又怕冷，一会脱水，一会又要吃喝拉撒……”
盖文王子笔挺的军装已经被汗浸湿，他犹豫了刹那，解开了第二粒衣扣。
林漠忙完见他还这般矜持，抿着唇笑。
“为了节约体力和资源，稍后我们轮值，殿下不用担心我冒犯你。”
被人与机器人双重鄙夷的盖文王子殿下，终于抛弃了没必要的矜持，脱掉了军装外套。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体面还是要的。”
林漠不赞同，她起身去将驾驶舱内可用的物品都往罗曼处集中，随口回应，“在我的战斗经历里，最惨一次被困在开普勒b-39七天，那鬼地方氧气含量只有百分之十，有水没食物，温度零下七十度……”
林漠突然不说话了。
盖文正想问她后来情况，旁边的罗曼先开了口，“开普勒b-39，是你十七岁那年参加的蜉蝣之战吗？你的小队长和你一起渡过了难关，对吗？”
林漠回眸向他粲然一笑，“每次与强悍虫族的遭遇战、被失误丢在荒星、设备故障等等产生的绝境，队里都有他存在，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倒霉，怎么就没发现是他的问题？”
似乎无所不能的“主脑”，面对这个问题竟然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