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只差了坛毒酒
第228章 只差了坛毒酒
怪不得这棉豹从进来之后便一直恹恹的,原来是有这么层原因在里头。
也约莫是因为这个,棉豹才带着裂心水,却没有中裂心水的毒的。
姬无曲默了默,她拿出来一个坛子给季欢。
这个坛子是小丫头七夕临死前留下的,曾经装过毒酒的那个。
季欢也又勾出了一滴余酒,他先是如同拿鸡胃碎片那样悬浮持着,看了片刻,随后毫不介意地把那口酒吞下。
姬无曲略有无奈,她头一回看见这么辨毒的。
只听季欢道:“这东西只比普通的化骨粉少了些色味而已,算不得什么剧毒。”
姬无曲瞅了瞅一旁还存着人形的七夕尸体,只觉得这丫头死的……
她瞅了片刻,也只余叹息一声而已。
不算什么剧毒……那这丫头的死,其实只是云天仙要害她的一步棋路而已么。
果然,只听季欢道:“这酒里,还有一种东西。这东西算不上毒,却挺有意思的。”
姬无曲敛了眸子。可不是么,这东西有意思了。
她缓缓接道:“六足棉豹最爱吃的便是高山血兔,约莫,这酒里被添的料,与血兔有关罢。”
血兔珍稀,是六足棉豹最喜欢食用的东西,且食用一只血兔,能让六足棉豹有进阶的可能。
然而血兔生在高山之上,是大多数六足棉豹够不到的地方,对于它们来说难得的很。故而,每一只六足棉豹若是闻到血兔的气息,那绝对能杀红了眼。
季欢闻言,笑了笑,道:“无曲果然聪明。”
“的确,这里装的是血兔内丹做成的药粉。这药粉里掺了香料,因此于人修来说,很难闻到血兔内丹的气味。”
“而对于棉豹来说,这香料会把血兔气息放到极致,让它们垂涎不已。”说到这时,季欢顿了顿,脸眉微笑,道:“……而且,这种香料遇到鸡胃浸过的那种护尸草汁,会爆。”
姬无曲早知道酒里的毒跟六足棉豹自爆有关,却没成想中间经历了这么多曲折步骤。
这种手法……倒是似曾相识。
两百八十多年前,她曾深受其害,而且一直铭刻至今。
要不是晏菁菁死了,她都要怀疑这事儿是晏菁菁办的了。
兜大圈子,找一个你想不到的角度,曲折下手,使劲害人,真像是晏菁菁的手笔。
姬无曲她虽然仇人很多,血仇也不少,但是喜欢这么办事儿的倒是真没几个。
她记性不好,好多血仇她都记不清了,尤其是那种直肠子喜欢上来找死的。
但如晏菁菁这种又有文化又懂计谋的,她可忘不了。毕竟这种人忒狠,她怕死在人家手里。
排除了一圈之后,还是只剩了晏菁菁自己。
随后她又使劲想了想,忽然想起来她仿佛是忘了一个人。也就是晏菁菁她家崽子,姬毓姬大小姐。
晏菁菁死了,姬毓可没死。
如果说云天仙是被姬毓杀而代之的话,那是十分有可能的。
如果云天仙被调包了,那她小师姐应该能察觉出来气息变化才对。如果办掉包这事的人是姬毓,那就好说了。
姬毓有能改气息藏气息的物件。比如当年在赠经教,周若嫣就当了替死鬼了。
不过说实在的,姬毓在她印象里,其实比晏菁菁来说还是差些个火候的。
而且,她以为晏菁菁拼了命救下姬毓,后者逃生之后应该会隐姓埋名地去过安生日子。她还在想,大荒这么大,姬毓又有隐匿气息的东西,她想去杀人还要费一番劲。
这回……可能人家杀上门来了。
而且还是准备了这么些个心眼子过来的,颇有晏菁菁当年的风范。
古话有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是六足棉豹。
轻敌致命,说的是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挺不轻敌的了,却不料还是把姬毓看轻了。
……如果这些猜测是真的的话。
若掉包云天仙的是别人,又或者云天仙她根本就没被掉包,这些就都得另当别论了。
不论姬毓她有没有可能来这里办这些事,她都先把这个猜测记着,省得姬毓出现的时候被吓一跳。
反正,如今她那些猜测,却是都理清了。
这云天仙是先把鸡胃浸了护尸草的汁液,又塞进六足棉豹胃里的。
她又让小丫头带着一坛毒酒过来,小丫头喝了毒酒,便中毒身亡。七夕尸体上含了血兔内丹炼成的粉,吸引着六足棉豹食用。
尸体里含了一种香料,能灭了血兔内丹的气味,又能和护尸草汁液混合爆裂。
小师姐睡着的时候察觉到这畜生在祸害小丫头的尸体,便怒而欲杀之。
结果正赶上六足棉豹身体炸裂,她没把人看护好,小师姐便中了毒。
……这弯子绕的,心思缜密的,简直了。
只是云天仙千算万算,却不知她早服了解药。
姬无曲默叹一声。
她也是纳闷,怎么云天仙这么会算时间,正能逮住一个师父和季欢不在的时候下手。
当然这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们这边的情况正给云天仙提供了方便。
却也不排除她们这里有人给云天仙通风报信的可能。
小丫头七夕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是她还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姬无曲不由得又看了眼小丫头尸体。
……世上总有那么一类人,生不知为何而生,死也没得了好死。一生短暂,途中不曾享受过片刻安宁。懵懵懂懂地来,痛痛苦苦地过,稀里糊涂地便没了。
姬无曲默叹一声。
她曾也差点成为这类人,小丫头也差点成为她一样的人。
她们的命都不怎么样,又都曾有一个好好生活的机会……她们二人之间,不过只差了一坛毒酒而已。
姬无曲看了看她师父,忽然鼻子有些酸涩,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小丫头。亦或是,她为了多得的这几百年韶华而感激。
很幸运,她还活着。
姬无曲知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便压下了心头的情绪。
她看了看季欢,道:“云天仙她是如何知道小丫头一定会喝这坛酒……也或者说,云天仙,她怎么知道棉豹一定能吃到那种使它身体炸裂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