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异父异母的亲哥
这一路上顾槐安都很开心,那是对未来美好大学生活的期待。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顾槐安:“真的!我们马上去。”
“孟南柯,我哥要来,咱们去校门口接他。”
孟南柯:“好,怎么这么晚来?”
顾槐安:“他在躲我爸爸。”
孟南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顾槐安解释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不是我的亲哥哥,他姓傅,叫傅云希,我一直觉得他的名字很有苦情男主的风范,他的经历也不遑多让。”
“傅云希是在我六岁时被我爸接到家中,那年他九岁,我爸跟我说这是外国来的小哥哥,他还说这个小哥哥是外聘的小老师,负责教给我英语,我那时候傻呵呵的,一个劲的闹‘这不是外国人,我要的是外国人,那种头发卷卷的,有宝石的眼睛,有白雪公主那么白,这不是,我不要。’”
“那时候的傅云希脾气臭臭的,加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送到这个陌生地方,这里还有个叽叽喳喳小女孩。他不理我,我也不跟他说话,我们俩谁也看不上谁。”
“那段时间我爸我妈就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忙活,想尽一切办法去缓和我们的关系去让我们接受彼此,渐渐的我们开始交流,开始面对面吃饭,开始一起做司机的车去学校,开始维护对方,开始无话不说。”
“我一直很好奇他的身世,可是爸爸妈妈都不让我问,他们说问了哥哥会难过得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就会瘦,就会容易生病,就要吃很苦的药。”
“那时候我就觉得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我不想让哥哥面对那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我对此闭口不谈,即使我好奇的要命。”
“直到傅云希十二岁那年,那年我们一家人来到m国,爸爸牵着哥哥,妈妈牵着我,我牵着哥哥,我们来到花团锦簇的墓地。”
“小时候觉得那是花团锦簇因为真的有很多花,长大后依旧觉得那是花团锦簇,因为那天除了没有捧花的我们,所有人的花都是在庆祝墓碑上那对年轻夫妇的死亡。”
“黑压压的人群捧着鲜艳的花,死气沉沉下透着欢愉,很诡异的场景,我觉得我应该感到害怕,可是左边是哥哥冰凉颤抖的小手,右边是妈妈温暖柔软的大手,耳边时不时传来爸爸轻轻的说话声,他在安慰哥哥,于是我捏了捏哥哥的手尽全力用自己的小手去包裹他的小手。”
“再长大一点,我知道了,傅家是国内一个庞大的家族,可是树大招风,他们被许多叫的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家族排挤,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丢弃自己的国籍,背井离乡。”
“那一年,傅家各大元老相继离世,傅家的优秀继承人们死的死残的残,最后所有的重担落在傅家游手好闲的小儿子身上,也就是傅云希的父亲,傅野。”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让一个枯死的参天大树如回光返照一般迸发出大树身上仅存的生机然后给了敌人狠狠一击,然后敌人七零八落大树轰然倒塌,傅野葬礼上,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团结,自此之后他们就陷入了无尽的猜忌怀疑忿忿不平,最终悄无声息的缓慢凋零。”
“十一年过去了,事实证明傅叔叔的回击起了作用,这几年很多的家族企业都销声匿迹,无人提及,无人在意,无人惋惜。”
“傅叔叔和我爸爸在大学时是室友,两个人关系好算是世交,傅家竞争比较激烈,他们的继承人都是重点培养然后进过层层选拔选出最优秀的,那时候圈子里的人都说傅家的继位仪式都不能相信,要看谁的名字能签文件。”
”他们这些管理层面的弯弯绕我不懂,小时候偶然有机会参加过傅家的会议只觉得和我们家很不一样,那是一种压抑没有针尖对麦芒的尖锐环境,我觉得我爷爷召开会议的时候我不会有那种感觉。”
“唔,我记得那时候还有个很有意思的事,好像是他们要做一个什么决定是我爷爷提出来的,我爷爷就很支持,我爸和几个表家的兄弟就是反对方,后来有几人反水。”
“但我爸一直很坚持自己的立场,导致所有人都增加了很多工作,我爷爷就说最后再给他一个星期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在座的各位,要不然就照大多数人走,我爸爸拍桌而起说‘三天,只用三天。’我爸态度坚硬我爷爷真是拧不过说‘行有骨气,你要是说服我们,我跟你鞠躬道歉。’”
“三天的时间我爸不吃不喝,最后把我爷爷说服了,把在座的所有的说服了,我爷爷真的就要鞠躬道歉,很多人都拦也没拦住。”
“事后他们说我爸爸当时老得意了鼻孔都快上天了,回家后被我奶追着打,因为我爷爷告状了,哈哈哈哈,他们两经常在大会上唱反调,搞得鸡飞狗跳。”
“后来爷爷走了,爸爸好像变得沉稳了。”
“我后来明白了之所以傅家会是那样子的是因为太过庞大的家族就会便于亲人之间的温情被利益掩埋。”
“傅野是傅老先生最宠爱的小儿子和他其他兄弟也关系很好,他和傅阿姨是青梅竹马,后来家族出事,他们被安排到国外避难。”
“那时傅阿姨已经有身孕了,所以傅云希在国外出生,在国外长大,直到傅叔叔撒下的网开始收口,他把傅云希交给了我爸爸,他和傅阿姨死于车祸。”
“我只远远的看过他们的黑白照片,是有趣的叔叔和美丽的阿姨,很恩爱。”
“傅家倒了,他们就会停手了吗,当然不,人的贪念,可怕至极,他们开始盯上顾家,可是顾家太团结了,每一次都安然躲过,即便这样他们也不依不饶,防不胜防,一次危机我失去了爷爷。”
“在那之前我和傅云希上的都是贵族学校,我们会学很多东西,但我总是跟傅云希吐槽那的老师看人下菜碟,那些学生搞小团体,那个学校一堆破事,我意识到我不喜欢那里。”
“在那之后,我转学了,转到这所普普通通的学校,学着普普通通的东西,我没有一点遗憾或不舍,甚至还有一点开心,终于不用再假惺惺的陪着他们玩什么公主王子的戏码,明明画的很普通弹的很一般却被他们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明明都是人就好像他们比别人天生高一等。”
“傅云希继续留在那里,他很聪明也很努力,在那个人均精英的地方,他一直是领头羊,他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一度被封神,他都毕业那么长时间了,那个圈子还流传着他的传奇。”
“可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天才,他对自己的要求高到变态,在他十五岁时就让我爸带他参加各种活动,谈判,会议,几年之后,就成了他和我爸在会议桌上剑拔弩张,哈哈。”
顾槐安停下脚步和讲话的声音,定在那,看着远处路灯下的一个黑色身影。
再张嘴语气变了,透着悲伤,透着心疼。
“傅云希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顾家,他怕顾家像傅家一样,其实还有一点在爷爷过世的那段日子里,爸爸很不好过,他来不及悲伤,就被埋进成堆的工作里。”
“我和傅云希在门缝里偷偷看着他,他的手在拍着妈妈的肩,是在哄她睡觉,一个手扶着文件,他没有第三只手来擦眼泪,那么大个男人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啪嗒砸在文件上。我们两个推门而进,我给爸爸擦眼泪傅云希拿走爸爸手上的文件,大概从那时起,他更想替爸爸分担责任。”
“再后来傅云希遇到他爱的人,这个精英中的精英,一头奔向爱情,他先追的,可是那个人根本不喜欢他,后来那个人闹到我爸面前,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于是矛盾越来越大。”
“傅云希在心里觉得对不起他的爸爸,可能他也想放弃过爱情,一心为自己前二十年的目标继续努力,可能他也想过将自己前二十年的所有努力付之一炬,全心奔向自己的爱情。”
“可是他都试过两边都无法割舍,这个人陷入矛盾的沼泽,在无人问津处挣扎,就因为这个傻子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件事并不是对立的关系,他固执的觉得,爱他就对不起他的亲人。”
“没有人怪他,他后来自请去到国外,那里离他的爱人更近,却远离他的亲人,他开始躲着爸爸,也不去爷爷的墓前。”
“我曾试着解决他的矛盾,我发现这不是我能办到的,也许等到傅云希放弃爱他,或者他开始爱上傅云希,这场无厘头的闹剧才会结束。”
不等孟南柯给出什么反应,顾槐安就向那个身影走去:“哥,你怎么这个点来。”
傅云希:“我下了飞机就来了。爸妈呢?”
顾槐安:“早走了。”
傅云希:“哦。”
顾槐安:“那个我男朋友。”
傅云希走近一点,很用力的拍了拍孟南柯的肩膀:“好小子啊。”
孟南柯有点慌他真不觉得这是夸人的语气:“傅大哥。”
傅云希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走吧,我请客。”
顾槐安:“好啊,好啊,也别什么路边摊了,走下馆子去。”
傅云希很隐晦的把顾槐安从孟南柯身边拉开,:“走吧,你带路。”
孟南柯感觉到顾槐安离自己有点远下意识的伸手,顾槐安也是有点子肌肉记忆在身上,慢了两步牵上孟南柯的手。
傅云希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很碍眼,咂了下嘴:“啧,长辈在这呢牵什么手。”
孟南柯觉得他大舅爷很想让他把手撒开,但他不是很想撒,可是大舅爷也不能得罪,于是采用迂回战术,他用手指勾了勾顾槐安的手心,撒开了手。
顾槐安眨了眨眼表示收到然后说:“还长辈,行了,走吧,走吧,我要饿死了。”
走了没两步两个人又牵上了手。
酒足饭饱后。
傅云希拉着顾槐安一顿念叨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适量运动多给爸妈打电话要开开心心的:“你好好的,有事跟我说。我走了。”
顾槐安:“哥,你这就走啊,不回家看看爸。”
傅云希摆了摆手:“不了,还有工作呢。”
顾槐安:“好吧,他成想你的。”
傅云希的大手把顾槐安的头发揉的炸了毛:“嗯。乖,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