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亲自替官人纳妾
都行首是广云台的头号歌舞伎,能做到今天位置,也并不简单,光凭美貌是不够的,最懂察言观色,所以不用秦禹张口,她一眼就看出唐绾妤的身份,这样的美貌,单凭一身的男儿装是挡不住的。
这京中的高官贵人她从前都接待过,只有钟宴安对她颇为敬重,不曾将她当作消遣的玩物,与她品酒交心,所以都行首是爱慕钟宴安的,只看他有无此意。
钟宴安并未接都行首的话茬,而是伸手挡下她欲倒酒的酒壶,并未碰到她。都行首最会察言观色,立刻明白钟宴安的意思,识相的坐下。
唐绾妤看在眼里,他多日不回家,原来都是在这里饮酒作乐。
“怎么不说话?堂堂国公爷有公务忙在广云台也不稀奇,有什么不敢说的?”唐绾妤漆黑的眸子看着钟宴安。眼底的凉意和失落就快溢出来。
钟宴安姿态懒散随意,即使被问也毫无惧意,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娘子这身装扮,怕不是特意来抓我的吧?”
“你怕抓吗?”明显不怕,有家不回的男子,就连官家的旨意都敢搏,会怕她抓吗?
“那要看谁来抓……官家的话还是要怕的。”
摆明了就是不怕唐绾妤来抓。
“那我去敲登闻鼓,要官家来评评理……”
“那你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官家可不会管你这档子闲事。”
“……”
唐绾妤语噎,官家都管不了的就是无人能管了。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与关门内室里打情骂俏的好夫妻颇有相似之处。
正当唐绾妤胸中憋闷着一口气的时候,门口响起一道声音“三哥,后院的房间要不要留出来?”
留房间?
说的也是呢,这里是广云台,男人们解闷玩乐之地,怎么少的了榻上之事。
说话的不是旁人,是莫晓姚的青梅竹马周楚尧。
“好你个瘪三,留房间是吧?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莫晓姚就抬手要过去打她。
周楚尧见到莫晓姚立刻躲到钟宴安的身后。
“姚姚,你可看清了,这是国公爷,官家身前的红人,打坏了官家要怪罪的。”周楚尧拿钟宴安做挡箭牌,他怕莫晓姚。
“我管他什么红人绿人的。”
莫晓姚抬手就要打,唐绾妤扯着她的脖领将她拎回来道:“姚姚,这里这些人都是练家子,战场上一刀一个人头的,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我们。”
“对对对……”周楚尧连忙道。
莫晓姚觉得有道理,便收了手,好女不吃眼前亏。主要是她现在被唐绾妤拉着,动不了。
周楚尧忙拦着道:“就是,姐姐,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喝点酒,是吧姚姚?”
他跟着莫晓姚叫姐姐,心里的那点心思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
莫晓姚瞪着他,打算跟他绝交的眼神。
都行首见这情形,立刻端起面前的酒壶,走到唐绾妤面前,放到空位上,纤细手指一伸,声音抚媚道:“娘子请。”
随后,她又回到钟宴安的身边,细语绵绵道:“三郎,新舞已经按你的提议修改了,要不要去看看?”
唐绾妤听着她的话,坐到座位上,看来她的好官人可是没少来此作乐呢。
那是什么?
唐绾妤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一个精致盒子,盒子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对漂亮的娃娃。正是刚刚莫晓姚要买的磨喝乐。
他竟然买这样有情意的东西,不过倒不像是送给身边女子的,大概她也只是打开一看,不然怎么会就这样放着,早该收起来的。
是送给沈清欢的。
她们有情,又是青梅竹马,定是不知一起度过多少个乞巧节了。
唐绾妤的脸一沉,看的钟宴安眉心一簇,他的正对面就是唐绾妤,他稍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我不过随口一说,不做数的。”
他看到唐绾妤拿起筷子给莫晓姚夹了一块糟鹅,压根没在意他说与不说。
见钟宴安不搭她的话,她招呼着身后的女史过来,女史的双手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白瓷碗,碗旁边的筷托上放着一双镶金的象牙筷子,十分的精致奢华。
都行首用玉手端起碗到钟宴安的面前,软语道:“三郎……”
不知为何,都行首的声音这般好听,三郎这两个字叫的九曲婉转,像唱歌一样,不愧是广云台的头牌。
“这是玉蝉羹,三郎最喜欢的,尝尝……”
钟宴安的确最喜欢吃玉蝉羹,大婚后的一年内,唐绾妤不知学了多少次,浪费了多少条鱼才学会的这道菜,她本就对做羹汤不感兴趣,钟宴安曾说过,吃她做的饭菜,得先豁出性命去,比上战场还凶险万分。
钟宴安看着面前的佳肴,默默摇了摇头道:“听说行首的厨艺欠佳,我怕毒死……”
“毒死还不好,一了百了,就怕毒不死,那才惨呢,到时候躺在榻上,半死不活,屎尿一窝,咦,真恶心。”
莫晓姚眼见动不了手,开始不停的动嘴。
唐绾妤“还是别半死不活了,到时候我还得伺候他。”
“那倒也是,还是毒死算了……”
众人:……
就连淡漠靠着椅背的钟宴安都没法不头疼,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被人咒了不知多少次,今日的大娘子颇有骨气,倒是很衬这身男儿装。
“不是我说你一个小娘子怎么说话这么嘴这么贱呢,吃屎啦?”秦禹在一边搭话,替他三哥打抱不平。
“你才吃屎了呢,你忘了我是闻着屎味才找这来的?”莫晓姚牙尖嘴利,向来不饶人,是个直性子。
“你这个贱人,活腻歪了是吧?一点规矩礼仪不懂,莫晓姚是吧?难怪到现在都没嫁出去,谁敢娶你这样的泼妇,那不是自掘门户吗?”
“你……我嫁不嫁人关你屁事,你像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我说你了吗?”
“嘿……”
唐绾妤看着斗嘴的俩人连忙拦住“姚姚……”
“门口的小厮剑柄都握紧了。”莫晓姚一回头可不是吗,她立刻偃旗息鼓,只剜了秦禹一眼。
一边的周楚尧急的脑门冒汗,想拦着,可谁他都拦不住。
好好地一顿饭,因为唐绾妤和莫晓姚的突然加入,食之寡味,酒也变烈。
都行首是个聪明人,立刻打圆场道:“怪我了,坏名声在外,惹的大家都不欢愉。”
她话虽这么说,众人却没有怪她的意思,都知道是因为谁,好好地酒局才落得现在的局面。
都行首用勺子舀了一块举到钟宴安的身边道“三郎,不妨尝尝到底差在哪里,我好改进。”
钟宴安眼皮一掀,看着对面道:“我不懂,不过在座的倒是有一位深知这道菜的精髓,你不妨问问她。”
唐绾妤忽然被点,倒也不奇怪:“没错,妹妹,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你的三郎嘴太刁,玉蝉羹这道菜确实难做,妹妹若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指点一二。”
都行首举着的手慢慢收起道:“哦?姐姐会做这道菜?”
她心里明镜一样,明知道唐绾妤就是钟宴安那位并不爱重的大娘子,却装糊涂。
“你家三郎的嘴这样刁,也有我的一份不是,妹妹若是感兴趣,不如我今日就做主,收了妹妹,一来喝酒赏舞都可以足不出府,二来我也可以好好的教妹妹做这道菜,如何?”
唐绾妤是钟宴安的大娘子已是定局,都行首聪明,以她的身份想扳倒唐绾妤做大娘子,根本不可能,但若是先入了国公府,再休妻,那她还是有几分机会的。
“多谢大娘子……”
大娘子都叫上了,可想这都行首有多想入国公府了。
唐绾妤“言重了,这大概是我作为国公夫人唯一的好处了……”
钟宴安沉着脸,眼底的冷意慢慢蔓延到整张脸,他冷冷道:“你们倒是姐妹情深,是不是也该问问我的意思?”
“好事成双,你还不满意?”唐绾妤说的云淡风轻,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就算心口堵的都快没了缝隙,依旧淡定自若。
桌上的众人都看呆了。
这对夫妻到底是有多不和。
好好地大娘子不在府上料理家中事宜,反倒一身男儿装来酒楼抓夫君的现行。
一个把自家大娘子介绍给歌舞伎做厨艺师傅,一个反倒要把歌舞伎娶回家给相公做妾。
他们是有多不熟,或者多大的仇啊?
看来传言不假,他们夫妇真是没有什么情分在。
钟宴安终于绷不住,抓起面前的金盏一饮而尽,而后把金盏重重落到桌上,震的桌上的碗碟一阵响动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休妻……”
“休妻?你还想休妻?”莫晓姚气道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抓起碗碟高高举起,作势要朝钟宴安扔过去,谁成想啪的一下,一道身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