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同行
听到这话，盛其祯终于开始反应过来，连忙急切说道：“行，当然行。”
苏月影满意一笑，再次抬脚踩上茶几，说道：“那就解开吧。”
盛其祯立刻拿出来钥匙，小心的解开，末了还按摩了下被勒红的洁白皮肤。
苏月影不耐烦的抽离，在地毯上小小的蹦了会儿，果然还是这样才最舒服啊。
盛其祯瞧着苏月影的开心，神情也温和起来，眼神满是柔情。
苏月影满意的走动了一会，不无兴奋的说道：“走吧，就去下面走走就好了。”
盛其祯有些慌乱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裤，着急说道：“我，我换身衣服吧，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月影上下打量了一会，疑惑而又满意的说道：“我觉得很好啊，不用换了，走吧。”
说着已经急切的拉过盛其祯的胳膊，就急忙往门口而去。
盛其祯被拉的有些不稳，视线落到苏月影单薄的衣服和白皙的小脚上，有些急切说道：“那至少你要穿个鞋吧。”
苏月影回头眉间微皱，有些不满说道：“真麻烦。”转身就扭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的盛其祯有些无奈，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苏月影，急忙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轻薄蓝色外套和一双低跟凉鞋，就急忙跟上。
出门着急的一看，却见苏月影停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盛其祯忽然就觉得整个都安稳了下来，慢慢向苏月影走去，蹲下身，替苏月影穿上鞋。
虽然很不满这折磨人的鞋子，但总不好再赤脚走在草坪上，苏月影扶着盛其祯的肩膀，还是别扭的将脚塞了进去。
盛其祯笑的温柔，站起身来，又将外套披在苏月影身上，而后伸出一只胳膊，示意苏月影。
静静瞧了那白皙的小臂一会，苏月影一把挽上，而后按下电梯下行键。
两人携手同行踏出大楼门口，眼前是绿草如茵，和风微醺，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湖色潋滟。
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苏月影走的缓慢，挽着盛其祯的胳膊，信步走在林中走道，沐浴着跳跃的光影。
看着这些与那晚完全不同，生机盎然的丛林，苏月影心中百感交集。
只是不过一会儿，苏月影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盛其祯立马说道：“要不，还是回去先吃饭吧。”
不想就这么早回去，苏月影摇头。盛其祯再次建议说道：“那我们在湖心亭那边怎么样？”
苏月影低头略思索，点头答应了。
这回倒是盛其祯有些急切，不知道是不是在躲避晒人的阳光，带着苏月影，就穿廊过道，来到熟悉的湖心亭中，在石凳边坐了。
几乎是前后脚，服务生就推着餐车来了，在石桌上一一摆好，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菜色丰富，精致可口。
可苏月影吃的兴致缺缺，在盛其祯的几次投喂下，才勉强多吃了几口。
自觉肚子已经饱了，实在吃不下，苏月影起身消消食，就在栏边连凳懒懒坐下，看着晒进阳光的湖面，那下面鱼群游动，生机勃勃。
盛其祯跟着坐在旁边，看着苏月影的视线，温声说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苏月影淡淡回答道：“没有。只是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总会腻。”
盛其祯也看着那些鱼，并没有反对。
忽然，苏月影收回视线，手肘架在扶椅上，头枕在手上，眼里满是好奇：“这么说来，你有没有什么吃不腻的东西？”
盛其祯回眸看着苏月影纯净的眼眸，语气似有些怀念：“有。”
“是什么？”
盛其祯轻轻一笑，神情无限思念：“不起眼的普通菜式而已。”
“哦，”见盛其祯一直不说，苏月影反而越发好奇：“那到底是什么？”
盛其祯抬手摸摸苏月影的额头，说道：“一碗清汤面。”
苏月影眨眨双眼，长长的睫毛忽闪，不无兴奋说道：“是不是还要加个煎蛋？”
这回倒是盛其祯变得好奇，看着苏月影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苏月影收回有些小得意的视线，看着湖面开心说道：“那是因为，我有个认识的人，也喜欢这么吃。”
说罢，还不轻不重的添了一句：“我会做哦。”
盛其祯笑的更深，凑在苏月影耳边说道：“那你做一碗给我？我也很久没吃到了。”
苏月影笑笑，嘴角有些狡猾：“那要看你表现。”
盛其祯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又再次变得开心，揽过苏月影的肩，将人抱在怀里。
苏月影枕着那舒服的肩膀，随口问道：“不过为什么很久不吃了呢？”
盛其祯摸着苏月影柔软的发丝，有些黯淡，沉默不语。
苏月影心中一沉，猜测着说道：“该不会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吧？”
盛其祯惊讶的看着怀里的人，顿顿问道：“你、你怎么”
“怎么又会知道？”苏月影接的自然。
是的，来之前她就对盛其祯的大小细节，了解的事无巨细。
只不过对于那段空白，她几乎完全不太了解。
此刻说这句话也不过是出于她自己的经验。
“因为，”苏月影有些沉重的回道：“我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望着石凳的花纹，苏月影娓娓说道：“其实我也有吃不腻的东西，以前自己也会经常做，吃的久了，我自己不觉得，倒把我认识的那个人吃的龇牙咧嘴的。”
想起这些，苏月影失笑一声，里面也是无限的回忆。
“哦，那是什么呢？”盛其祯看着苏月影有些晃动的头顶，语气有些酸意。
这还是苏月影第一次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过往，他不想因为这些拈酸吃醋，错过机会。
“就是乱炖。”苏月影爽快的公布了自己的答案。
“啊？”盛其祯愣住，有些怀疑说道：“月影，你是南方人吧，怎么还喜欢这种北方的菜？”
苏月影笑笑，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吧，我八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
盛其祯轻轻抚摸着苏月影的掌心，安慰似的回道：“嗯，我知道。”
不仅知道，盛其祯同样，也在八岁那年失去了妈妈，而后不久，“失去”了父亲。
苏月影缓缓说着，陷入回忆：“那你应该也知道，我12岁才开始进出福利院。这其中四年的时间······”
苏月影略停顿后说的缓慢，语气平淡：“我都在流浪······乱炖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把捡来还能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一个锅里，就算一餐了。”
“不过那个时候我做的并不好吃，后来遇见一个从北方流浪来的小哥哥，他说他家乡的名菜被煮的这么难吃，实在是在侮辱他。”
想到这里，苏月影又笑出声来，似乎那小哥哥嫌弃的表情就在眼前：“我当然不服，就让他做，后来好不容易又弄来一堆东西，小哥哥发挥了他此生最大的厨力，也彻底说服了我的胃。”
盛其祯听的心脏若有千百根细针缓缓扎进，克制着语气里的心疼，轻轻问道：“然后呢？”
“然后，”苏月影说的平静，回忆着过往：“然后，他就领着我走遍所有的铁道路路、菜市场、垃圾场，说，以后就由他罩着我了。”
“那段时间，过的很快乐，打打闹闹的，终于不再是我一个人。”
“可后来······后来······”苏月影似乎有些难以继续。
盛其祯温柔的抬起苏月影的冰冷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安慰道：“月影，不要再说了。”
“后来······他为了护着我，被人打落到河里，再也没上来······”
苏月影忍着眼里的泪，像是在撕开早已愈合的血淋淋的伤口。
“那时候我还不会游泳，在河边等了三天三夜，终于意识到，我又是一个人了······”
“我后来玩命的学会游泳，在那条河里来来回回上百遍，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会一脸嫌弃说我的乱炖实在太难吃的人······”
一滴微凉的雨落在苏月影手臂。
那抹凉意瞬间变为炽热，苏月影任由泪水落下，笑的十分开心：“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后来我替他报了仇，杀人偿命，这是他们应得的。”
苏月影起身脱离盛其祯的怀抱，看不清细碎长发下他的神情，轻轻柔柔的回抱过去，双手挂在盛其祯脖间，温柔说道：“其祯，你知道小哥哥为什么会从北方流浪到最南边吗？”
盛其祯沉默不语。
苏月影继续说道：“他出生于北方，父母因为一场车祸没了，进福利院后，被一对南方的夫妇收养，悲剧本应该到此为止。”
“但是，那对夫妇因为染上了不该染的东西，最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小哥哥再一次失去了一切，那年他12岁，遇到我那年他也才13岁。”
盛其祯手心已经是冰凉。
“狡兔死，走狗烹。其祯，激流勇退吧。”语气近乎哀求。
盛其祯垂在一边的手，缓缓抬起，将苏月影抱的越来越紧，像要揉进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响起的声音却是极度的冷静。
“月影······对不起······”
失望，苏月影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不知道是为了谁，又为了什么。
亭中微风吹过，盛其祯忍下一切心绪，平静的说道：“外面环境不好，我们回去吧，月影。”
说着，也没有征求苏月影是不是同意，双手一抄，将苏月影抱在怀里，径直向极乐馆大楼门口走去。
苏月影揽着盛其祯的脖子，没有说任何话，将头靠近那颗平稳跳动的心脏。
回到房间，苏月影心情不佳，客厅又被盛其祯占了，于是利落的回卧房，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逼自己睡觉。
这一觉直到日落黄昏，苏月影才被盛其祯叫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跟着到餐桌前。
盛其祯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帮忙夹菜，还总是时不时的喂苏月影喝几口汤。
开始苏月影还很配合，但很快就饱了，也不愿意被像小孩子似的喂着。
看着盛其祯略有些憔悴的侧脸，苏月影缓缓说道：“明天，我可以去看看柳乐娇吗？”
盛其祯放下手中的碗，看向苏月影的眼中有些惊讶，而后蹙起了好看的剑眉，似乎有些不满，但也没出声。
相处这么久，苏月影很快就明白，他这是不太愿意。
眼眸转了一圈，苏月影不死心道：“我就是想去看望看望，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她也是因为我们的事情才受的伤······”
听见这话，盛其祯灰暗的瞳仁里似有星光亮起，继而紧紧的看着苏月影。
看着那双似乎有些激动的眸子，苏月影说话有些小磕巴起来：“难、难道不是吗？她也算是被我拉下水的······要不是因为、因为我们， 她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忽然，盛其祯伸手拉过苏月影的手，在那宽阔的手掌轻轻揉捏着，轻声说道：“好。”
声音有些低沉而又微弱，苏月影险些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有些迷茫的看向盛其祯。
看着苏月影茫然不解的眼神，盛其祯嘴角泛起一丝温柔，再次重复道：“好。”
苏月影心中终于轻松一些，不无高兴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我琢磨着，还应该带点东西过去比较好吧······”
盛其祯眸光一沉，将苏月影拉过来，坐在他腿上，将人整个圈进怀里，淡淡说道：“不用带什么东西，她不配······”
苏月影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其祯继续说道：“极乐馆有私人专属医务室，她现在应该就在宿舍养伤，明天上午你就可以过去看她。”
苏月影听着话里的意思，犹豫说道：“你不陪我去吗？”
盛其祯有些讶异的看着苏月影，不自然说道：“我以为你会不想······”
苏月影立刻打断，下决定似的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盛其祯神情温柔，脸上也有了些笑意：“有我在，你不怕不好说话？”
苏月影摸摸那耳坠，调侃似的说道：“你在不在，不都一样？我只是想让你放心。”
盛其祯眼神温柔，里面似有幽光闪烁，盯着苏月影看了半晌，情不自禁的就向那诱人的红唇覆去。
苏月影没有说话，却转立刻转了头，又从盛其祯腿上下来，伸伸懒腰，嘴里念叨：“唉，吃了饭就有些发饭晕，我先去休息一下。”
身后的盛其祯神色无奈，眼神有些失落，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