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变局
闻言小何立刻举手示意：“是我。我本来在车子里面盯梢，后来突然就看见你被人悄摸摸的抬了出去，我生怕是你暴露，盛其祯要派人暗地处理掉你。又怕是不是其他的意外，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折中的办法。本来想立刻追上去的，但那时候正处于散场，回程的车子实在太多，很快就跟丢了。”
苏月影缓缓点头，终于明白了，随即向小何伸出手去握手，诚恳道：“谢谢。”
“没事，你没出意外，也没暴露，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是啊，这次真的是万幸。
说到此处，苏月影再次问道：“那绑架我的那两个人呢？”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放在看守所里，稳稳当当的。”
忽然沉默的老师开口插嘴道：“不能掉以轻心。就怕盛其祯那边派人进去。”
小何神色一顿，随即重重点头，道：“是，我会交代好的。”
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众人都在思考还有什么需要互通有无的消息。
突然，苏月影想要开口，但似乎又觉得不妥，神色犹疑不定。
老师瞧着苏月影半晌，催促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其实······”苏月影咬咬下唇，下定决心：“我有点想加速了。”
老师和小何面面相觑，眼神透露着不解。
“是这样的。虽然当初为了安全，老师让我从华运集团总公司打入，但是这么久了，我依旧还没发现什么重要情报。我真的觉得太慢了。”
稍顿后又继续说道：“说到底，我是带着任务去的。我到底还要和盛其祯玩多久这个恋爱游戏？”
老师沉静的盯着苏月影，表情复杂，犹豫说道：“是，当初你说要从人间乐打入他们内部，我不同意。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进入那种场所，会有多么被动······多么惨烈。”
苏月影神情严肃，但眉宇间依旧写着不同意。
老师继续说道：“从华运总部打入，虽然不能短时间获取大量情报，但却最为稳妥。你要知道，月影。两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又失去了多少人，所以才会人手短缺。但就算不短缺，每一个人的命也都是宝贵的，必须要慎之又慎。”
提及此处，苏月影低头不语，神情哀伤。
“说到底，”老师爱惜而无奈的看着苏月影，继续说道：“当初我本来就不愿意你参与进来。你就不是学这个方向的，要不是偶然发现你和那个人有五分相似，你又极力坚持，我是绝对不会让一个、突击一个月才匆忙上岗的生手，去做这些事。”
苏月影头越发低下去，是的，本轮不到她来做的，但她不甘心······
小何听的一脸严肃，看苏月影的眼神也是不忍。但为了缓和气氛，还是说了一句转移话题的话：“小苏，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苏月影终于抬起头，神情坚毅，理理说话思路后，开口道：“我想做点什么，刺激刺激这段关系。盛其祯对我······呵护的紧。我怀疑就算以后确立关系，他为了保护他心中美好的白月光形象，也不会让我接触他暗地里的那部分生意。那样的话，我做的这些事就都没有了意义。”
老师凝神皱眉，似乎也在思考着，半晌后才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苏月影也有些茫然：“我还没想好，只是有这个想法。”
老师缓缓点头：“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一定要慎之又慎的选择这个时机，一切都以安全为上。”
苏月影认真的点头，牢记在心。
众人又对了一会儿情报，苏月影才伸了个懒腰，准备说再见。
老师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上面放着储存卡，递给苏月影，后者小心接过，在自己身上藏好。
两人送到门边，苏月影扬起一个笑脸，试图让这短暂的离别没有那么沉重。
分别道声再见后，苏月影就要开门离开。
突然，老师从身后一把握住苏月影落在门把上的手，声音沙哑，语气沉重：“你一定保重好自己，关系转变后，你的处境只会变得更难。但无论怎样，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一定要活下去。你要记住，我一定······会去接你回家······”
苏月影瞬间红了眼眶，却一点不敢回头，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好的，老师······”
或者，父亲······
门开，又关。
苏月影快速下楼，再次确认无人，灵活的身体迅速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中。
又是一轮日出日落，华灯初上。
盛其祯在人间乐上次那个包间，依旧坐的嚣张狂傲，长长的双腿交叠在茶几上，侧面沙发则坐着老柴。
“派出所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老柴？”
老柴还在拿着手机看手下的回复，但丝毫不敢耽搁的立刻说道：“大概齐结束了。”
盛其祯冷眼瞥过老柴，心思难测：“哦？”
“是这样，昨天就找好了两个人，一人30万，送进派出所。就在刚刚，里面的人传来消息说已经得手了。
那个男的，一刀割喉。至于下边那玩意，已经割下来剁碎冲下水道了。女的嘛，一根麻绳送她去地下团聚了。”
盛其祯细细听着，漫不经心的拿出烟和打火机来，缓缓点燃：“做的不错。”半晌又添了一句：“照顾好那两个兄弟的家人。”
老柴随口应下，丝毫没提有一个“兄弟”其实是女的，但想必盛其祯也不在乎。
随即又似乎想到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盛其祯随口吐着烟圈玩。
“就是之前你让我们去找的那两个骚扰苏小姐家人的小混混。”
盛其祯终于有些反应，冷漠的看向老柴：“怎么了？”
“本来也没抱希望，只是随口问了一下那边我们的人，没想到竟然真的问到了，说确实在看守所见过他们······不过很快就转走了，是以放高利贷、涉黑的名头进去的。”
盛其祯眉眼轻皱，才吸几口的烟，又被掐灭在烟灰缸里，“有说转去哪了吗？”
“问过，但完全没问出来，反而好像让对方起了疑心。”
“对方是谁？”
“一个不起眼的小警察，刚来不久，因为这件事还受了嘉奖。”
“有拉拢的可能吗？”
“是个血气方刚的人，估计没可能。”
“让我们的人尽量试试，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不能收买，如果有，那只能是方向错了。”盛其祯说的随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像是压着一个石头，十分不爽快。
“行了，你先出去吧。”盛其祯随手一挥，让老柴离开。
老柴乐的清闲，正好去找柳乐娇。但走到门口，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安排个小妹妹过来。”
盛其祯瞥了一眼老柴，十分冷漠：“滚。”
老柴立刻应声而滚。
盛其祯不喜欢碰人间乐的女人，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洁癖。这一点老柴十分清楚，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再次确认苏月影在盛其祯心中的分量。
毕竟这世上清纯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凭什么非得是苏月影呢？
只有可能是因为白玥，那个曾经在盛其祯心里留下浓重一笔的、他们的义妹。
本以为盛其祯只不过玩一玩，整个替身文学，没想到这次很可能动了几分真心。
看来以后，少不得要借重苏月影了。
想清这些，老柴放下搭在门把的手，往走廊深处而去。
房间内，盛其祯又不耐烦的点起一根烟，狠狠吸了几口，望着天花板出神。
两个小混混······
和月影有关······
突然消失在街道······
出现在看守所······
又突然被快速转走了······
打听不到在哪里······
盛其祯在脑海里不断整理着琐碎的信息碎片。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盛其祯觉得不安，闭上眼睛，那模糊的黑暗里，慢慢浮现出苏月影娇小的身影，玲珑剔透，比之晨光更显清澈；笑靥如花，较之皓月未有不及。
······
是警察那边的卧底？
还是竞争对手的卧底？
盛其祯脸色惨白，因为常年不见太阳，一股阴冷的气息始终缠绕在眉眼之处。
但是很快，一道嘲讽的大笑在房间响起，激荡着整个空间。
无论是哪个都无所谓！
警察？有什么了不起，自己两个月前才扫清一遍，对面死伤惨重，所以才连女人都送了进来不是吗。
对手？那更不值一提，自己如今手眼通天，一手持印，一手拿枪，谁还能和他争？真是不知死活！
无论是哪一个，既然苏月影现在到了自己面前，那么自己就有绝对的信心抢走，让她成为那只最美丽的金丝雀。
五分相似的脸，足以让他付出这小小的心思。
更为重要的，另外那五分完全相反的鲜明气质，更让他欲罢不能。
这真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是老天对他的补偿。
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月影，你可真是我的阿芙蓉啊······”
房中低语，犹如恶魔之声。
翌日，苏月影难得睡个懒觉，日上三竿，火辣的太阳都晒到了床上。
热的有些受不了，苏月影终于爬起来慢慢腾腾的去拉实窗帘，却在不经意的一瞥中，好像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大众停在楼下。
驾驶位上是这些天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衣保镖。
头脑迅速清醒，但面上却依旧恍若不查，苏月影缓缓拉过窗帘。
确保这个位置，不会有任何被观察到的可能。苏月影立刻鞠了两捧冷水浇在脸上。
怎么回事？是监视？！
是盛其祯！？
为什么？哪里露了马脚？
苏月影快速复盘自从进入华运开始以来发生的事情。
没有任何大的漏洞，不应该啊。
苏月影忽的想起去面试的第一天，自己舍命救下保洁阿姨楚姨的事情，难道是因为这个？
但是也不对啊，那为什么是现在呢？明明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还是······他们抓到了那两个小混混？
不可能！已经通知老师做了最好的安排，他们不可能查的到。
这样的话
那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盛其祯屡次失手抓不到人，起了疑心。毕竟他们是在我面前闹了那么一大出后才消失不见。
推测很合理。
无论是盛其祯还是自己。
苏月影狠狠甩着脑袋，眼神坚毅。
如果是这样，那就还有机会，不然就不会只是派人监视，这不正说明了盛其祯手上还没有证据吗？
现在自己这张脸还有点价值，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盛其祯会为了自己去挡刀，就说明了这点。
冷静下来，苏月影······
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决定。
今天傍晚她就要依照约定，去人间乐赴盛其祯的生日宴。
去？还是不去？
苏月影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盯着那吹发可破的寒刃，神色犹疑不定。
立刻撤退？
还是
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