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桃子
魔法少女和魔女的关系就像是猎人与猎物。
她们之间相互依存，共生共存，不管缺失哪一方，都会因为平衡被打破，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陈草木明白这点，却怎么也猜不到魔女就是未来的魔法少女。
这个真相残酷吗？
当然残酷。
就在所有魔法少女都以为自己是在拯救世界的时候，她们其实杀掉的是自己曾经的同伴。
而她们的最终结局，是成为她们最厌恶的带来诅咒的魔女。
但是就算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大部分人都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不过是徒增烦恼，让诅咒产生的更多罢了。
就算现在把所有的丘比都杀死，不让新的魔法少女出现，那已经签订契约的魔法少女们呢？
她们又该如何活下去，靠有限的魔女？
她们最后的道路不过还是死路一条，甚至可能产生没有魔法少女只剩下魔女的情况。
那到时候，人类又该怎么办呢？
魔法少女，魔女与丘比之间的平衡是难以打破的，甚至如今所维持的平衡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制约。
魔法少女吃掉魔女，魔女吃掉人类的食物链本就没有对错，这些不过是生存的法则。
那么，魔法少女们。
你们能理解其中的意义吗？
还是继续保持徒劳的绝望呢？
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能改变的只有未知的未来。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或许有的时候放弃一点善良才能过得更开心吧。
就像在知道这个真相时，陈草木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
既然真相是如此，那她打碎姚夜灵魂宝石的行为，终于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
她当时预感不是错觉，而她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如果当时，陈草木任凭姚夜变成魔女，那剩下的三人究竟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魔法少女的真相绝望，而变成魔女？
又或是因为之前消耗了太多魔力，被两个魔女一起杀死？
只有这样想，陈草木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她是有私心的，但每个人都有私心。
可……她现在已经逃离了一切。
真的还能回得去吗？
她不知道，但是，她得先拯救出她能做到的，她要救出这些即将要被丘比迫害的少女们。
她要打破这个村子的平衡，至少，阻止这里的悲剧继续发生吧。
这也算……
对过去她杀死魔女的弥补吧。
她有用她的魔力做好事，她们的悲叹之种没有被浪费。
所以啊。
接受自己吧，你不可能是纯善的人，人类从来都是善恶共存的——
混沌啊。
陈草木睁开眼睛，发现她正身处一片世外桃林。
这里开了满山的桃花，连拂过她脸颊的微风里带着桃花的芬芳。
零落的花瓣将她的视线带到其他地方，一片和谐景象映入她的眼眸。
目光所及之处，是大片的田地，还有零散的茅草屋。
穿衣鲜艳的人们在不同的地方驻足。
三两妇女提着篮子聚在一起说着闲话，孩童嬉戏追逐，有的还在玩游戏，有的在田间捉虫。
田内有小溪经过，农民在其间弯腰耕作，他们皆是头顶斗笠，身穿粗布麻衣。
再看到近处敞开大门的茅屋内，妇女坐在织布机前织布，院内有个小孩在追着家禽奔跑。
陈草木大概看了一圈，又看向自己，她的衣服也变了。
她内穿一件浅青色宋抹，外面是一件同色的褙子，下身是一条深绿色宋裤。
陈草木抓着自己的裤子看了又看。
不对，她刚才不是追着丘比进了山洞里了吗？怎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她又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刚碰到额角的一块凸起的肉，就听到一声呼喊。
“小桃！”
陈草木转头去看，一个年轻女人朝着她跑了过来。
她头上用绢布包着罗髻，下身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陈草木还愣着，对方已经到了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小桃，你怎么还在这里？你阿爹给你带个了妹妹回来作伴，你快跟阿娘一起回家去。”
“啊？”陈草木脸上写满了疑惑。
那女人哎呀一声，手托住她的腋下，把她举了起来：“还发什么呆呢！快跟阿娘回家去！”
陈草木被女人抱进怀里，她的手下意识放在女人的肩膀上，看着路过她的小孩跟她打着招呼，她连挣扎都没有，就那样木讷的被带回了家。
她这是穿越了？
陈草木有些不敢确定。
女人带着她进了屋子，就把人放下。
陈草木被她的手推着，到了一个脸上全是脏污，衣服破烂的小女孩面前。
那小女孩长得比她还要矮一点，陈草木还觉得奇怪，一看旁边与她视线齐平的桌子，她才发现，她的身材缩水了！
女人蹲在她旁边，拍拍陈草木的肩膀说道：“小桃，快叫妹妹。”
陈草木有些犹豫，看了眼小女孩身后身形粗犷的糙爷们儿。
他浓黑的眉毛像剑刃一样向着眉心向下，嘴角向下挂着，一脸的不高兴。
他与陈草木对视，一开嗓子，声音粗的像是要吃人。
“桃子快叫人！”
陈草木的身体抖了一下，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不觉得害怕啊？
她把疑惑藏在心底，先乖乖的叫了：“妹妹。”
糙汉子点点头，穿着草鞋的脚碰碰那小女孩的背说道：“你也叫人。”
小女孩低垂着脑袋，声音很轻：“姐姐……”
糙汉子说：“嗯，三娘你带这娃子去洗洗，以后她就叫刘杏花了。”
……幸好她不叫杏子。
陈草木想完又觉得不对了。
为什么她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呢？
三娘应了一声，过去拉住刘杏花的手：“好杏花，阿娘带你去洗澡吧。”
陈草木看着三娘带着杏子离开，转头看向去放完包袱的糙汉子，见他还盯着自己，她也没说话。
糙汉子坐到旁边的木桌上，用力的拍拍桌面，喊道：“还不给你老子我倒点水喝！进来还不叫人，哑巴了！”
陈草木没动，就在两边僵持之际，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己动起来了。
身体走向厨房，精准的打开水缸的盖子，用盖子上放着的水舀子，舀了一瓢水倒进了一个缺了个口的黑色瓷碗里。
陈草木看到了水面上倒映出来的影子，那张脸蜡黄蜡黄，是一双死鱼眼，一看便没什么精神头的模样，死气沉沉的。
额角上的一道白色的小疤痕更是让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变得更加丑陋。
陈草木仔细看完，就发现自己能控制身体了。
她把一切复原以后，就端着碗走向糙汉子坐的地方。
“阿爹，水。”
糙汉子把碗抢过来，一口气把里头的水灌进喉咙，把空碗往桌子上一放：“这才对。你去帮你阿娘搭把手去，别老没事就知道出去鬼混。你现在还是我刘富贵家的人，要是让老子听到哪家婆子嘴里传出了什么你的闲话，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阿爹。”
陈草木低着头，等糙汉子离开了才跑出房门。
她在一眼就能看完的院子里转了两圈圈，推开了东屋子的门，走了进去，就看见了三娘正用布给浑身光溜的刘杏花擦身体。
三娘见陈草木来了，把旁边的那盆脏水推了出来，招呼着：“小桃帮阿娘把这水给拿去倒了。”
陈草木这会儿已经接受良好了，应了一声，就去抱起了比她人还大一点的木盆，摇摇晃晃的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