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人心的复杂程度就像是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每一条交缠打结的线都是无厘头的,你永远猜不到它们到底是怎么缠绕在的一起。
变化在人生中是必然的,有些变化并没有什么原因,有些变化又是因为有太多原因。
有些人可以因为打击一夜白头,有些人却又可以靠一个晚上重新振作。
要看懂一个人太难,甚至大部分人连自己都看不懂。
陈草木对这点深感认同。
“我最近应该没表现出什么不自然吧?”
你演的很好。
“哦这样吗!说实话,我也觉得我好厉害啊,明明这么难受还能装出这么平常的样子。”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骄傲和自豪。
“我的演技真好!”
嗯是很好,但我现在有问题想要问你。
“嗯?你又有什么问题?算了,你问吧。”
你觉得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有不同啊,每个人都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怎么会一样呢?”
那你现在还会对未来带着期盼与希望吗?
“嗯……大概可能……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
陈草木沉默了下来,拉过被子盖到头顶,闷闷地出声说了很小声的一句:“你好过分……”
……对不起,我只是问了我想知道的而已。
陈草木没有再回话,在被子里没了动静。
这个声音是在前天开始出现的,她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幻听,偶尔会和她聊聊天。
至于聊天的内容,无非是陈草木的一些碎碎念,还有就是那个声音会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
就类似于上面那种。
它好像不懂什么是分寸,每次说出来的话都犀利尖锐,直来直去的,经常会堵的陈草木一句话都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在哭吗?
看,就像是现在这样。
“……”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在哭吧。
“你能不能闭嘴……”
抱歉,我又说错话了吗?
“……”
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没事,是我太不经问了。”
“呼……”
陈草木长长呼出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被她放了下来,露出了她如今的模样。
哭红的眼睛肿成了一个球,鼻头也是红红的,头发乱成鸡窝,脸上的泪痕遍布,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看起来平静的不能在平静。
她的神态里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疲惫,给她平添了一种苍老感。
魔法好像是失效了,她左眼的颜色不知道是这几天第几次暴露出来了。
但她现在哪注意得到这点,脑子又开始不灵清起来,头痛开始隐隐有了点征兆。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赎罪了吧……可是,可是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我能不能……不对,我不能……”
对,你不能。
陈草木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就像是有几千根针扎在她的脑子里不停的反复扎入一样。
她弯着腰把脸埋进被子里,在沉寂了好一会儿以后,她突然开始疯狂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要这种痛苦快点结束。
就算你不记得了,你犯的错也不会消失。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提醒我,我刚刚没有想逃避,我真的不是想真的忘记。”
脑子里的嗡鸣声和那个声音一起回荡在耳边,陈草木不停的辩解着,尝试着让那个声音相信她的话。
她更加用力的拍打自己的脑袋,最后直接一拳把自己打晕了过去,这一切才算停止下来。
……
一只黑色的手从虚无中缓缓出现在陈草木的身旁,它轻车熟路的去她存放悲叹之种的盒子里拿出来一个,放到她已经变得漆黑的灵魂宝石上净化。
变得干净明亮的灵魂宝石在离开悲叹之种后,像是沾染上墨水的白纸。
只是一小点墨渍,在被晕染开来后,变脏的地方却越来越多。
但这也不能说明刚才黑手所做的是无用功,至少它还是拖延了一点时间。
墨渍一旦出现,便消失不掉,但它可以吸收掉多余的水分,至少让脏污不再扩散。
陈草木皱着眉,被她自己亲手打得青青紫紫的脸上,在此刻依然没有获得一瞬的平静与解脱。
那只黑色的手覆盖在了她的双眼前,颜色慢慢的变淡,透明,最后消失。
陈草木的脸上淤青和眼睛的红肿在黑手消失后一起消失不见,她的表情也终于缓和下来,眉头不再皱着,灵魂宝石也不再变化。
只限今晚。
———
回到今天,陈草木根本没把刚刚在外面摔的那一跤当回事。
她都不知道已经在学校里不同的地方晕倒过多少回了。
当然,在走廊上她还是第一次。
陈草木庆幸着自己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晕过去一整节课,不然,她铁定是要被路过的人送进医院去的。
坐到位置上,脑子里还在嗡嗡响。
陈草木根本不知道梅希恬在自己耳朵边巴巴啦啦些什么,反正她这会儿听不清,干脆就不管了。
她不想把自己的罪行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她不想让她爱的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坏人。
直到陈草木被梅希恬连续重重的拍了好几下,她才转过头看向她。
眼前有些晕,场景变得天旋地转模糊不清,可这些陈草木早就习惯了。
她是个能忍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着没事人的模样,睁着大眼睛看着模糊人影的方向,假装有认真在听的样子。
看着模糊人影身体动作激动,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比划些什么,陈草木只觉得被那道身影晃的想吐。
可能是最近吐的太多了,一来这种感觉,陈草木就喉头一紧,忍不住了。
她连忙捂住嘴站起来,推开人就跑了。
她跑出去时好像在门口撞到了什么人,只感觉好像是被一只手给扶了一下,陈草木就下意识挣脱出来,继续跑了出教室。
陈草木凭借着记忆,和眼前模糊的景象不停的与走廊的柱子还有台阶擦肩而过。
当她跑进厕所,一进隔间里,就开始吐。
胃酸通过食道溢了出来,一点点的灼烧感刺激着她的喉咙,全被陈草木忽视。
她都四天没有吃东西了,怎么可能还有东西可以吐呢?
吐了个昏天黑地后,陈草木好像看到眼前晃过一些带着什么光圈的黑影。
她闭上眼,毫不犹豫的变出自己的武器捅进了自己的肚子。
笛剑的剑身并没有捅穿她的腹部。
感受到这一点的陈草木再次将剑刃没入更深,随后朝着地上呕出一口血。
耳边的惨叫声和眼前的黑影终于消失了,连同其他的感觉一起,全部被疼痛淹没。
陈草木跪在地上,手撑在地上缓着气,嘴里重复的低低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时不时就干呕几下,还是没有完全停歇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渐渐回笼。
陈草木一点点把肚子里的剑抽了出来,血顺着剑刃和剑鞘一股股的流出。
她看都懒得看一眼,就把笛剑给收回了灵魂宝石,随手拿出一颗悲叹之种净化着刚才产生的诅咒。
等净化结束,身上的伤被治愈完全,她才站了起来。
陈草木理了理头发,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看着校服上的腹部的破口,还有上面一大圈的血迹,叹了口气。
完蛋了,弄脏了。
陈草木有些懊悔,她不知道这下她该怎么出去见人。
“啪啪啪!啪啪啪!”
“姐!你快出来啊!你怎么了!”
陈草木被这敲门声吓得抖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把染血的正面部分折到里面,把没有血的那面露在外面,系在腰上,顺带遮住了刚刚被捅入的地方。
她穿在里面的长袖是黑色,血迹并不明显,只需要挡一下破口就好了。
这她有经验,并不担心会被发现。
看了眼地上不少顺着剑流下来的血,陈草木这会儿什么纸巾也没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先按下抽水键,把刚好吐在蹲坑里的血冲掉,才微微打开了点门。
梅希恬在外面急的快要疯掉了,她一把抓住门边,像是生怕陈草木又关上一样:“姐你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就跑了?”
陈草木看了眼那地上的血有点欲言又止。
梅希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然也发现了那滩血迹。
她震惊的喊了一声:“你来例假了!”
陈草木愣了一秒,随后赶紧承认了:“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开始来了。你有带卫生巾吗?还有纸巾,你都给我带过来呗,我衣服也完蛋了。”
“没事,我去给你拿。”
说完梅希恬转头就跑了,但陈草木还是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蒋老师,陈草木来例假了而已,没事。”
“哦这样吗,那她现在是还难受吗?我刚刚看她脸色很不好……”
“老师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在厕所门口说了,我边走边跟你说。”
“好。”
听到那两道声音远去,陈草木才松了一口气。
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