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傀儡
傅云执跟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他既是重生，应该恨极了她。
他是来找她报仇的。
楚衍早就暴露了自己，那人却不动声色，而她只以为他与上一世不同，还想着把他当做知己好友相处！
可是！上一世她忘恩负义，劣迹斑斑，他们隔着杀身之仇，能做哪门子好友！
为何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接近她？还对她那般和善？
楚衍想到先捧而后杀。
难道想要先攻她心，再给予致命一击？楚衍就是这样的人，她理所当然这么揣摩傅云执。
……
楚衍震惊的时候，傅云执已经来到她身侧，抬脚便将楚芸踹翻在地，楚芸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楚衍思绪混乱，连看都懒得看身后一眼。
傅云执没有看楚芸，而是将眸光放在楚衍身上，见楚衍脸上不是很好看，微微拧眉。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明明刚刚出来时还好好的。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傅云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和脸上的血不是自己的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又偏头去看楚芸，眸色冷淡：“你早就该死了。”
楚芸坐在地上，手撑着地后退，惊恐地看着他。
“傅大人你干嘛？”
傅云执不说话，拔出姜一易的长剑，垂眸看她。
楚芸慌了，厉声道：“你是臣子，我是公主！你不能杀我！”
噗嗤一声，长剑刺穿楚芸的腹部。
那人眼皮低垂，轻描淡写：“谁说的？”
声音冰冷：“这世上就没有我不敢杀的人。”
“本来你可以死的干脆，可你非要作死。”楚芸不该招惹楚衍。
“啊！”楚芸凄厉地叫出声来。
傅云执这个疯子竟然用剑生生扒下了她脸上的皮！
温珣骇然。傅云执这般目无尊卑！竟敢公然虐杀公主？！
他就不怕吗？
然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楚芸痛的惨叫，在地上打滚，却根本无法避开傅云执的剑！
“你不能这样，我要告诉我父亲！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傅云执轻嗤：“他算个什么东西？”
楚芸见沈贵君震慑不到他，又搬出楚帝：“我母皇不会放过你的！”
傅云执眸光残忍，慢悠悠道：“四公主不过是运气不好，不幸被劫匪杀死了，关傅某何事？”
这句话等于给楚芸安上了死因。早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想好托词！
楚芸整个人鲜血淋漓，已经看不出面容，只有血和肉。
她崩溃道：“他们都看到了！”
傅云执浅淡地看向温珣：“谁看到了。”
温珣眼神复杂，他看了一眼楚衍，道：“傅大人，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并非烂好心之人，什么都有个度，四公主显然已经超过他的那个度了。傅云执位高权重，而他温珣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太医，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得罪傅相，祸及家人。
楚芸的鬼哭狼嚎注定不能触动一个人，被傅云执活剥了皮囊，血肉模糊，血色在地上晕开成一团，凄厉的哀嚎渐渐变得微弱，她竟硬生生疼死了！
温珣看得惊骇不已，听闻傅丞相有君子之风，没想到他处事如此极端。
傅云执将楚芸活生生剐了，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白衣上更是不染纤尘。
只见姜一易迅速拿出水囊给他净手，如此熟练，一看就经常做这种事。
傅云执面色淡淡，细致地清洗每根手指，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温珣很是疑惑，他手上明明没有沾染半分鲜血。果真如传闻一般爱洁至此？
清洗完了手，傅云执走到楚衍面前，轻声询问：“回去？”
楚衍看着他，笑了：“傅云执，装的挺好，你踏马地玩我是吧！”
傅云执微微凝眉，似乎是不解她的话。
楚衍喉咙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直接呕了出来。说完，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傅云执快速伸手接过，面色罕见地泄露楚一丝慌乱与无措。
他心思玲珑，不过是把刚刚的经过又顺了一遍，就大概猜到楚衍为何会这么生气了。
她知道他也重生了……
……
前世……
文德殿内。
楚衍一身玄色冕服，高坐龙椅之上，百无聊赖地听着群臣的讨论。
那些人讨论的内容，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歌颂称赞傅云执。
“西南战报，傅大人神勇！前几日又打了胜仗，覆灭梁国指日可待！”
“可不是嘛，傅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了丞相，辅佐陛下登基，现在又带兵打仗，用兵如神，可谓是智勇双全，惊才绝艳！”
“听说战争已近尾声！傅大人不日便可大破梁国，班师回朝！他战功赫赫！如此功绩彪炳千秋！有傅大人真乃楚国之福啊！”
……
楚衍只觉可笑，纤细的手支着下颌，以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被傅云执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蒙蔽了双眼。
他们竟然不知道，当年夺储之战就是他挑起的，别人拼得你死我活，他在幕后运筹帷幄，待到时机成熟，坐收渔利。
这人可是奔着颠覆皇权去的。
只是他并非楚姓，终究缺了名正言顺，篡位只会被当做乱臣贼子，此时就需要一个傀儡，徐徐图之。
若不是看楚衍还算乖觉，可以一用，恐怕他早就自己称帝了。
依照这人如今的行事来看，这人早晚会把她这个挂名皇帝踢下来，自己来当。
楚衍想到这里，眸光一冷。继位以来，傅云执就像悬在她头顶上的刀，让她夜夜难安，生怕傅云执哪天厌弃了她，把她给杀了取而代之。
她没什么耐心再听那些人恭维傅云执，烦躁地摆了摆手。
“说完了吗？无事退朝。”
众臣一噎，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位越发喜怒无常的女帝。
路过一个小花园，听见有宫女窃窃私语：“傅大人如今功高盖主，又重权在握，定然不甘心只做一个丞相的。”
“是啊，咱们陛下本就是他扶持上去的，手上又没有什么实权，这位置怕是坐不稳的，等到傅大人回国，咱们多巴结一下，早些另谋出路。”
楚衍陡然戾气横生，更加烦躁。
身边的女官小红脸色大变，出面呵斥她们。
“不好好干活，在这里嚼什么舌根？陛下岂是你们能妄议的！”
两个宫女看到不远处的帝王，瞬间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磕的头破血流：“奴婢该死！奴婢知错！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楚衍姝色无双的脸上平静无波，只淡淡来了一句：“无妨。”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心头一松，正要谢恩，只听帝王对着小红悠悠道：“既然她们知道自己该死，就拔了她们的舌头，拖出去杖毙吧。”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宫女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女官小红很是骇然，恭敬回了一句：“是。”陛下近来越发暴虐残忍了。
那两名宫女被当场拔了舌头，呜呜呜叫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凄惨地拖了下去。
回到寝宫，小红将各位侍君的绿头牌端了过来。
“陛下，今晚可要选谁侍寝？”
这些人都是楚衍这两年从各处搜罗来的，有大臣的公子，富商的少爷，也有流落清馆儿的小倌，大臣家的公子居多，只要长的好看的，基本不能幸免。
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是自愿的，都是被她折了翼，强掳进宫的。
现在有儿子未成婚的大臣，只要超过十五岁，都藏着掖着，不敢带出来了。女帝说挑也不挑，只要长的还行，连没及冠的都掳！
楚衍散漫地扫了一眼众多牌子，还没决定，一个人就冲了进来。
小太监想拦又拦不住，急道：“顾侍君，您不能就这样闯进来！会触怒圣威的！”
楚衍懒懒地从一堆绿头牌中收回视线，靠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冲进来的男人。
“顾时桉，你当皇宫是你家？”
这人是唯一一个敢在她面前嚣张的侍君，她还不能真拿他怎么办，只因他满门忠烈，父兄在西北上阵杀敌，战功累累。
顾时桉沉着脸走进来，也不行礼，不客气道：“陛下今晚想宣谁侍寝？”
楚衍气笑了。
傅云执也就罢了，她本就仰仗他的鼻息，还需要他来帮她稳江山，顾时桉怎么敢的？
一个二个在她面前都这么嚣张，把她当软柿子好捏吗？还是觉得她这个皇帝是个窝囊废？
“朕选谁，与你何干？顾时桉，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侍君。”
顾时桉却走到她面前蹲下，面容深沉：“你选我吧。”
楚衍：……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时桉，站起来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今日朝堂的妆还没来得及卸，眉眼精致，容颜绝色，华丽的宫服在地上迤逦成画。
年轻的女帝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故意埋汰道：“余侍君会讲话本，章侍君会唱小曲，裴侍君会弹琴，陆侍君会作画，风侍君会跳舞。”
她的声音轻缓，话不过在嘴里绕了一圈，就变得缱绻旖旎：“顾侍君，你会什么？”
楚衍不偏爱任何人，给了他们同等待遇，位阶都是侍君，并且勒令他们必须苦修才艺取悦她，否则若是不幸被她召见，才艺太次惹她不开心，只有死路一条。
如若被她忘却不召见也不行，时间长了会被打入冷宫，吃穿不保。
是以，后宫营造出了众多侍君费心苦练才艺，抢破头争宠的假象。
顾时桉皱眉，思索了一番后回答：“我长得比他们好看，会胸口碎大石。”
楚衍：……
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她感觉额头上的经在跳，移开手，冷冷道：“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顾时桉也不爽了，大爷一样拉着楚衍的手，按捺不住曾经的嚣张气焰。
“楚衍，为何你日日召见他们，独独我不行？”
他眸色发狠：“难道我不配让你召见吗？！”
楚衍嘴角微抽。
心里想着：你当然不行，召见他们安全，他们尽职表演才艺，助我入睡，不逼着我宠幸他们，召见你不行，你要逼我宠幸你。召你事小，失节事大！
干大事的人怎能沉溺情爱？！
男人就像好看的花，欣赏就好，无需采摘。
傅云执一个人就够楚衍伺候的了，她无心这种事，没那癖好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时桉武力过人，楚衍找了十几个侍卫才把不甘心就此结束的他架了出去。
楚衍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粘人的小侍君。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把这货抢进宫了呢。果然女人就不该有那该死的征服欲！
“陛下，还召见侍君吗？”小红此时问道，拉回了楚衍的沉思。
楚衍随意翻了裴侍君的牌子。
当晚，她去了落霞宫。裴侍君满脸阴沉迎接圣驾。
楚衍挑眉：“裴侍君不待见朕？”
裴侍君咬牙切齿，违心道：“哪敢，想陛下都来不及。”
遂“热情”接待。
屋内架起了一把上好的琴，楚衍很是满意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安详道：“可以开始了。”
裴侍君看着自己的手，一脸沉痛。
这女人不止霸占了他的床！又要让他弹琴！今夜又不能睡觉了！
他应了声好，面无表情地坐下，袅袅琴音自他手中流泻出来。
楚衍合上双眼，心想：裴侍君琴弹的真好，助眠，今夜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从傅云执出征后，她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彻夜难眠。还好，她想了这么一个好办法！抢了人入宫为她助眠！效果非常好！
裴侍君看着陷入熟睡的帝王，牙都要咬碎了。
他手好酸，人好困，他一点也不想侍寝这么多次，谁来救救他！
就这样，楚衍安心睡了一夜，落霞宫的琴声响了一夜。
待楚衍撑着懒腰起床，裴侍君已经面色灰败，眼神飘忽，生无可恋，仿佛下一刻就要猝死。
楚衍看着他，笑吟吟道：“裴侍君深得朕心，夜里累着了，好好休息，今夜朕再来找你。”
裴侍君：……
他想死。这个荣宠不要也罢！
现在宫里侍君谈女帝色变，没人想连续几天被召见。伺候不满意会被砍死，伺候满意了自己会累死。
不，有一个想的，就是顾侍君，奈何陛下根本就不召见他。
……
日子还没顺意多久，楚衍就听到傅云执灭了梁国，班师回国的消息。
自梁国挑起战争，朝中主将稀缺，傅云执主动请缨，她已经将近两年未见傅云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