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反噬
沈贵君估摸着时间，笑着跟楚帝说：“今夜除夕，不如出去走走？”
楚帝也没拒绝。
于是一群大臣家眷就跟在他们身后，和他们散起步来。
沈贵君心中冷笑。有这么多人见证，她看楚衍还有什么颜面苟活！
傅云执擦拭干净血迹，换好衣物走出门，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朝这边走来，脚步微顿。
姜一易低声询问：“主子，现在去哪儿？”
傅云执看着走在前面的沈贵君，漆黑的眸子凉的惊心，顷刻间仿佛有寒光剑影迸射出来，唇角却勾起一抹冷艳的笑意，森然骇人。
“跟上去。”声音浅淡。
一行人走的很慢，沈贵君真像是散步一般和楚帝边走边欣赏着雪景，偶尔在一个地方停留驻足，评论一番景色。
“陛下，细细想来咱们还没有晚上一起出来逛过。”
楚帝恍惚一瞬，似乎想到什么，连眉眼都柔和几分。
“你晚上一向不爱出门。”
沈贵君原本带笑的脸却陡然变得面无表情。晚上不爱出门的人哪里是他？明明另有其人！难怪这么多年，他仍然只是个贵君。
楚帝显然没发现自己说错了，或者是发现了，也不打算纠正，任其错下去。
沈贵君垂眸，感觉挺没劲的，瞬间没了和她交谈下去的兴趣。
他看似是拉着帝王漫不经心地走着，各种兜圈子，实则是在往一个方向走，那就是楚衍的更衣室。
走得近了，竟听到屋内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叫唤声，不堪入耳。
……
楚帝瞬间面沉如水。
礼部尚书顿时出声厉害呵：“何人在此苟合！行此淫晦之事！”
里面的人可能正在兴头上，太忘我了没有听见，竟然还在继续。
楚帝示意，身边的护卫一下子踹开了门。
沈贵君眼皮一跳，隐隐觉得不妙。
那声音不像是楚衍的，倒像是……
“啊！”里面的人终于发现了，慌张地躲逃。
但所有人还是看见了！
竟然是四公主楚芸和一个侍卫！
沈贵君目光陡然一沉，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尖窜到心头！怎么会是他的女儿！
“芸儿！你怎么在此？”他震惊地喊出声来。
别人是不知道，他却是疑惑。此刻和男人行这种事的应该是楚衍才对！
两人慌忙扯着衣服，衣不蔽体，连屏风都被推倒在地，可以看出刚刚的激烈的程度。
冷风一吹，楚芸一下子清醒过来，跪在地上，脸上潮红未退，却遍体生寒。
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楚衍算计了！楚衍压根没喝那杯酒，而是趁她不注意换给了她！
“孽障！”楚帝冲过去就狠狠扇了楚芸一巴掌。
楚芸瞬间被打倒在地，脑子被扇蒙了，只觉头晕目眩，嗡嗡作响，嘴角有血溢出来。
不是说公主跟男宠男欢女爱不合适，而是说时机不合适。
现下民风开放，若是在她自己宫里关起门来，想玩几个男人就玩几个男人。
只是眼下是除夕夜，刺客没抓到，她在外面干出这档子事冲撞了圣驾不说，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皇室脸面何在！
“这是怎么了？”楚衍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捏着手帕，在侍女的搀扶下姗姗来迟，小脸白得没有血色，整个人像弱风扶柳，脆弱的令人心疼。
看好戏怎么能没有她？
倏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骇的场面，她猛地捂住嘴，眼眸睁地老大，不敢置信：“呀！四姐你怎么……”
傅云执原本眸色冷淡，略显不耐，在看到楚衍出现后，瞬间了然，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短暂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恢复那淡漠无波的表情。
楚芸恶狠狠地瞪向她，双目充血，只觉得此刻的楚衍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跪在地上的侍卫颤颤巍巍，似乎想说点什么。
谁知！沈贵君突然抽出一旁侍卫的剑，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快狠准，让他来不及说出一句话。
侍卫骇然地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沈贵君。
似不解气，沈贵君又残忍地砍下了他的头，似乎要将人分尸！
其他人只以为沈贵君爱女心切，才会气愤杀人。
楚衍却知道她为什么杀了侍卫。
“啊！”楚芸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惊叫出声。
那人就倒在楚芸身旁，脑袋正好滚到她的面前，那双骇然瞪大的眼睛正好对着她的方向。
前一刻还在……现在人就没了……
曾经那么受宠，风光无限，此刻竟没有一个人安慰她。
沈贵君心疼地看着楚芸，解下披风给她裹了起来，痛心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好好的一件事办成这样！是他低估了楚衍！她哪里是个废物！聪明得很！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也是他这傻女儿没藏住事，才会被楚衍察觉！他就不该告诉楚芸！
可事已至此，这是他的女儿，他能怎么办？！
楚芸匍匐在地上，狼狈地去抓楚皇的衣角：“母皇！你要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楚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冰冷，像看耻辱一般，声音冷酷无情：“你觉得谁会陷害你？”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她只觉得脸上无光，原本打算立刻下令封锁，遣散众人，给她留一点体面，可这蠢货却不自知，执着要一个真相。
她便丢一次脸，如了她的意，总归她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楚衍知道，楚帝这是放弃楚芸了。
她心中自嘲：也是，帝王无情，比起女儿，楚帝的颜面更加重要，她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人可以例外。
楚芸却看不出楚帝的冷淡，像抓到了一抹希望：“是楚衍！她把门锁上，把我们关在里面！她要陷害我！”
一旁的侍卫却道：“四公主，我们推开时门上没有锁。”
楚芸不相信，声嘶力竭：“怎么可能！我试着推开过！明明被锁了！”
侍卫：“真没有。”
楚芸整个人如遭雷劈。楚衍这个贱人竟然中途回来把锁拿走了！
楚衍低低咳嗽一声，面露忧伤，像楚楚动人的小白莲：“四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仍然把你当姐姐，你怎能这般污蔑我？”
楚芸眼神恶毒：“我哪有污蔑你！明明就是你！”
沈贵君突然开口，眸光凌厉阴寒：“楚衍，本宫记得你在这里更衣，缘何芸儿会在你更衣的房间？”
楚衍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受惊一般，忍不住后退一步，虽然怯弱，仍柔声道：“我原本是在里面，姐姐突然冲进来，让我把这个房间借她用一下，我虽不能理解，还是让了出来，换了一个房间更衣。”
这情景看起来就像沈贵君在欺负老实巴交的孩子。
众人不禁谴责起来。
一个老臣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沈贵君，五公主胆子小，您说话轻柔一点，别那么凶，吓到她了。”
这小姑娘像小兔子一般可爱，说话轻声细语，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况且她今夜还冒死救了陛下。
沈贵君：……
他不觉得她会被他吓到。
谁知道一旁看热闹的顾时桉还附和拱火：“是啊是啊，我之前接触过衍衍妹妹，她就是个柔弱的小可怜！当时还莫名其妙被四公主欺负！四公主心气儿高，霸道地的很，衍衍妹妹一看就没少受她欺负。”
傅云执冷冷地瞥了顾时桉一眼，顾时桉觉得莫名其妙。
其他人无不赞同，虽没人敢说帝王偏心，但个个都门儿清。
四公主楚芸一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五公主没人疼，今夜看四公主对五公主的态度就知道，五公主很有可能长期被霸凌。
楚芸听得心肝肺疼，咆哮道：“我没有！她在撒谎！”
然而没人信她。
观她们二人，楚衍面色诚恳，言辞真切，看起来不像撒谎。
楚芸却在发疯，眼睛发红，看起来神志不清，拼命拉人下水。
谁的话更可信，一目了然。她爬过去抓顾时桉的衣角，却被顾时桉嫌恶地躲开。
楚芸哭道：“顾哥哥！我没欺负她！她在撒谎！”
顾时桉却淡淡道：“四公主喊错了，臣不是你的顾哥哥。”虽用的敬称，没看出以下犯上之意，但态度疏离。
楚芸哀伤地看着顾时桉。这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男人，对她没有半分情义……
上一刻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四公主，下一刻就身败名裂，楚芸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不，不可以这样！
她不甘心，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母皇，儿臣是中了药才会这样！您可以让人去检查儿臣的酒杯！”
那酒虽然验不出毒！却可以检查出来成分！
沈贵君并不抱期待，低声道：“芸儿，够了。”
他怕留下把柄，早把酒杯都撤走了。现下只恨他做的太过干净缜密，没留下任何痕迹。
楚芸却拒绝，神色有些癫狂：“不！父亲，我被害这么惨！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楚衍垂眸，只觉好笑。
就算找出来有什么用？药是他们自己下的，贼喊捉贼？
楚芸不是自食恶果吗？害人者终究会被反噬。
若她没有察觉，身败名裂的就是她了。
她没猜错的话，这药怕是不止让人身败名裂。
沈贵君怎么可能只是让她声名狼藉这么简单？她的目的可是要了她的命呐！
沈贵君此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比谁都清楚这缠欢散的效果。
眼下找男人疏解只是刚刚开始。她会心痒难耐，不断地找人苟合，直到死亡。
纵使这药是他下的，也没有彻底的解药，他根本没留后路，顶多暂时压制住药性。
楚芸并不知道，此时只以为事后服下解药就好。
楚帝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查。”若是真被人下药，楚芸还能留一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