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休言万事转头空（2）
萦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脑海里浮现一个古老的禁术，但她不敢肯定，思忖片刻，她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萦意以风为刃，划破手指，抬手在半空中一挥，血珠飘落在藤蔓上。那些藤蔓剧烈地抖动起来。片刻后，根根藤蔓化作一个个孩童，那些孩童竟然是君朝的模样，或哭或笑，或喜或怒，在距离萦意一尺的位置慌乱无措地站着，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围在中间。
“娘亲，快来救朝朝，朝朝好怕。”
“娘亲，抱抱朝朝啊。”
“娘亲，朝朝爱娘亲，要抱抱。”
……
一个个“君朝”纷纷朝萦意伸出手。萦意心中大骇，惊道：“竟是魇童术！”
“魇童术，是上古时期一种神秘莫测的禁术，传闻中它能够操控人的梦境，乃至操纵他人的意识。掌握这门技艺的人，被称为魇童师。不过，在过去，魇童师们行事低调，鲜为人知。神魔大战后，魇童师踪迹全无，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发现魇童师的足迹。”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萦意下意识转过头。隔着重重叠叠的孩童，她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男子，一袭青衣，剑眉星目，一张薄唇微微抿着，目光深邃地越过萦意，望着城内。
魇童们嗅到生人的气息，纷纷放弃近在咫尺却不可得的萦意，转头去围攻那陌生男子。
“小心！”萦意冲那男子喊。
只见青衣男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竹笛，在半空中飞快地画出数道符，陡然朝周围扬手一撒，那些个“君朝”们齐齐哭泣起来，艰难可怜地向萦意伸出求救的手，异口同声地哭求道：“娘亲，救救朝朝啊——”
“朝朝，不要伤害她。”萦意望着无数双和君朝一样的眼睛，不禁失了神，下意识地抬手要阻止青衣男子对“君朝”们的伤害。
“姑娘，你清醒一点！”青衣男子大喝一声，萦意涣散的意识猛地回、笼，祭出君意剑，同时于掌心凝出一股神力，毫不犹豫地劈向那些冒牌“君朝”们。
“君朝”们凄厉地惨叫一声，化作一缕缕黑烟消失在城墙上。
“姑娘的剑气好生厉害！”青衣男子向萦意投去赞赏的目光。
萦意点点头，心道：“厉害的可不是我的剑气，而是掌心的混沌之力。这青衣男子身份不明，我不能这么快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思及至此，她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实不相瞒，我女儿和儿子被邪恶之人绑走，我来此处，便是寻找他们的。”
青衣男子闻言，沉思片刻道：“平日里你定是与女儿更为亲厚。这魇童是依照入境之人心中最在意的孩童幻化出来的。”
听他这样一说，萦意不禁陷入沉思。君虞少年老成，像极了君回，与她并不是很亲近。君朝是女孩子，可爱黏人，让她忍不住想多亲近。这样一想，她的确是与君朝更亲厚。那君回呢？他是不是入了跟君虞有关的梦境？
“入境？”她抬起头，疑惑不解。青衣男子解释道：“此境名为魇梦。在下猜测，姑娘应是看了石像娃娃的眼睛，才到得此处吧？”
萦意点头称是。她自我介绍道：“我叫阿鳐，不是公子怎么称呼？”青衣男子顿了一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自己，“你可以叫我墨宸。”
“墨宸公子是因何出现在这里呢？”萦意没有错过青衣男子眼神里的迟疑，推己及人，她觉得“墨宸”并不是他的真名。不过想到自己也并没有以诚待之，便也释怀了。
墨宸回答说自己是寻找故人的孩子才出现在这里。
二人一边往城内走，萦意一边询问：“墨宸公子，你说这里是魇梦之境，那么，我们该如何离开呢？”
墨宸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解释道，“离开魇梦之境，并非易事。据我所知，只有找到梦之核心，才能打破梦境的束缚，重返现实。”
萦意皱起眉头，她对魇童之术知之甚少，略显担忧，“何谓梦之核心？听起来似乎并不容易找到。”
墨宸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也并不知道梦之核心是什么。”
萦意碍于墨宸在，不好唤天机镜出来，她灵机一动，提议二人不如分开行动，各自去找自己要寻找的孩子。
墨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担忧地望向魔气肆虐的街道，迟疑地问：“阿鳐可是怕我拖累？”
萦意忙摇摇头。墨宸似是铁了心要跟着她。
萦意甩不掉，只能另想他法。两人在城内转悠了一个时辰，没有见着一个活人。昔日繁华的浮光城如今死气沉沉，一副颓败气象。萦意虽知这是假象，仍不免心中一片悲凉。
墨宸适时地在一旁开口道：“百年前，神魔大战之时，人间十二城池，俱是这般模样。”
萦意倏地看向他。无声地问他怎么会知道百年前的事。墨宸手指微微发颤，若无其事地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有多惨烈，人间的话本子上，仙界的秘录上多有记载，后来便慢慢传开了。”
萦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借口自己累了，在原地盘腿打起坐来，实则进入了天机镜。
墨宸见状也在距离她不远处静坐运气，双眼微阖，耳朵却微微颤动，时刻在留意二人周遭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萦意缓缓睁开眼睛。她甫一睁眼，便对上墨宸看过来的目光。恍惚间她产生一个错觉，墨宸的眉眼像极了一个故人。她下意识喊了一句，“阿泽。”
墨宸平静的目光里漾出一丝微波，他面上波澜不惊，攥紧的手心里却布满了汗。
“阿鳐休息好了我们抓紧行动吧。时间拖得越久，对孩子越不好。”他冷静地说道。
萦意略显失落地收回目光，闷闷地“嗯”了一声，准备起身。大概坐的时间太久，腿有些麻了，她刚站起来身体便失去平衡往一侧歪去。
墨宸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到萦意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臂。待她站稳后，他立即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