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入九天画堂(2)
颂华与星文鳐甫一被吸入九天画堂,便被眼前陌生的景象所震撼。一幅幅画卷悬挂在空中,宛如梦幻般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萦泽一袭玄衣,背对二人立在前方,淡淡的声音如清风过境,从前方传来。
“少年天子赵明曜一生痴恋翰林学士谢书翊,后沉浸在不伦之恋里郁郁而终。他并不知自己所爱之人其实是谢书翊一母同胞的妹妹谢书歆。若要破梦,需阻止赵明曜早逝,让其与谢书歆颠沛分离半生,修成正果。”
星文鳐闻言大惊:“这赵明曜和谢书歆也太惨了吧!”萦泽留下一句“阿鳐,我先走一步!”往虚空里一跳,眨眼间身份已是那画面里谢书歆的兄长谢书翊。星文鳐气得哇哇大叫,她才不要跟颂华纠缠半生!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后,她已是云国翰林新贵谢书翊的妹妹谢书歆,而颂华则是云国的少年天子赵明曜。
庆华宫御书房内,少年天子赵明曜一身明黄色龙袍,腰间系一条玉带。他本是少年得志、运筹帷幄的帝王,此刻却眉心紧锁,仿佛有化不开的忧愁。他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挥舞,犹如一位舞者翩翩起舞,留下了一道道浓墨重彩的痕迹。
内侍常九觑着瞥了一眼那画上之人,俨然是近一年来圣眷正盛的谢翰林。谢翰林单名一个乾字,表字书翊,平日里众人唤他:谢书翊亦或谢翰林。常九偷偷观察着赵明曜的拧得能夹死一条幼鱼的眉头,试探着提议道,“陛下,您龙眉紧锁,面色阴沉,显然是有烦心事。不如召见谢翰林,或许他有好法子为陛下排忧解难?”
赵明曜面色阴沉,沉思片刻,将手中的毛笔重重地掷于一旁的笔洗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后,他沉声道:“来人。”
片刻后。
“宣——”常九尖细阴柔的声音在庆华宫浓浓的夜色中散开,“翰林学士谢乾觐见!”
为便于帝王随时召见,像谢书翊这些入值侍班的翰林待诏住所与常九他们这些宦官内侍所距离庆华宫的位置差不多,都非常近。
谢书歆接到宣召时,刚刚和衣躺下。她顶替兄长谢书翊入翰林,入值侍班一年有余,一直谨小慎微,从无出过差错。但她白日里已当值过,为何这么晚了,少年天子突然再次召见?这种情况虽然也有过,只不过那都是出现比较棘手的事情的时候。
谢书歆跟在小黄门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快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近朝中内外的大事。最后定下心来,朝中无大事。那就是陛下有心事了。
想到这里,谢书歆一颗心不由得又高高提起来。这一年来因为少年天子充盈后宫一事,文武百官的奏折如雪花般飞去御书房,赵明曜因此不知摔坏了多少名贵的松花砚。
一脚踏进御书房,谢书歆就察觉到这儿的气氛有些凝重。她见了少年天子,忙恭敬地问候道:“臣谢书翊拜见陛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明曜忙转过脸来,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分明二人分开不过一个时辰,他却觉得似是过了三秋。他忙上前,虚扶住谢书歆的手臂,佯装生气道,“书翊,朕不是说过了吗?私下里只你我二人之时,无需如此见外。”他一边说,一边去拉谢书歆的手。
“陛下?”谢书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自制住,不露于形色。她敏锐地觉察到,今日少年天子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鼻子轻轻一动,便嗅出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她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眉眼低垂,温顺地回道,“陛下是天子,礼不可废。”
“礼不可废?”这句话显然踢到了赵明曜的痛点。他喃喃道,“礼不可废,礼不可废。”忽地抬起头,一只大手用力地钳住谢书歆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双目相对。
瞧见这一幕,常九忙蹑手蹑脚退了下去,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书翊,你也觉得朕应该充盈后宫,为云国开枝散叶吗?”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谢书歆的面上,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她的目光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少年天子的眼睛,字斟句酌地说道:“后宫之事,臣不便置喙。”
“爱卿为何不敢看朕的眼睛?”
谢书歆心里蓦地一跳。每当赵明曜生气,他便会记起君臣之礼。“陛下龙颜,岂是臣所能直视的。”她低声说,一边在心里把兄长谢书翊问候了八百遍。
钳住她下巴的手突然收了力,赵明曜步履辗转间走去书案,长臂一挥,身旁的奏折呼啦一声被扫落在地。
谢书歆不由得惊呼道,“陛下!”一边弯腰去捡拾奏折。
“他们不懂朕的心思,书翊,难道你也不懂?!”谢书歆捡拾奏折的手蓦地被人握住,浓浓的龙涎香味刺激得她头脑发晕。下一刻,她被赵明曜用力一拉,身体和他面对面站了个对过。
眼前这一切已经脱离了轨道。谢书歆想逃。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逃,她眼前的身份是谢书翊,都是男人,她管他是什么天子,她不该怕,更不能慌。
御书房外候着的常九听到屋里的动作,抬起一只脚,片刻后又轻轻放下,在心里暗暗想:我的陛下啊,您性子再急,也不能用强的啊!
“书翊——”赵明曜神色里的情欲浓烈得如一把火,快把自己点燃了。“书翊,我对你的心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谢书歆的脸庞。
谢书歆把心一横,不是比谁更流氓吗?!这个她在行。她蓦地握住赵明曜抚着自己脸庞的那只手,将它放在自己腰间,将嘴唇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陛下,若是您想要臣,臣不敢不从。但臣此前尚未经历过情事,第一次恐生涩,怕是会伤了陛下龙体。陛下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