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有千结意难宣（4）
“你倒还是聪明，将作曲的缘由说成是自小看话本子所得。但这些话，也只能骗骗那些无知小儿罢了。”回去的路上，柏影忍不住感慨。
“可惜哟，你这一腔情意啊，愿意给的人不领情。愿意领情的人，你又不给。”
星文鳐听到他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无语地耸了耸肩膀。
忽然头顶传来几声“啾唧啾唧”，她只觉得手臂上蓦地一松，身边也空落落的。察觉到原先扶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离开了，星文鳐疑惑地喊道，“柏影？柏影？”
无人回应。她站在原地不敢动。过了一会，有只手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去哪了？喊你也不吭声！别不是看中哪个小姑娘，骗人家给你生孩子吧？”
凛冽的山风将星文鳐的话吹得四散而去。身旁的人依然没有吭声。星文鳐意识到不对劲，却没有停下脚步，风太大，她闻不到对方身上的气味，不知道那人是谁。便灵机一动，“哎呀”一声，装作崴了脚，身体顺势往对方身上倒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个变故，但仍然强装镇定微微扶住了她的腰。
“你今天是真不对劲啊！”星文鳐重新站稳身体，打趣道，“平常遇到这种机会，你不都是顺势搂住我的腰吗？怎么，突然绅士起来了，知道主仆之分了？”
方才那一试，她没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显然是刻意隐瞒了。那此人定不是普通弟子。她一边说着调戏的话，一边伸手去摸对方的脸。“来，让主子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不知羞耻！”那人终于被她激的出了声。
“飞琴仙尊！”星文鳐听拂青提起过，飞琴爱慕颂华，可颂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可她找上门来什么事？不会是今天自己弹那首曲子让她误会什么了吧？
“不知仙尊找文鳐何事？”
“就凭你，也配肖想神尊？”隔着星水纱，飞琴轻轻抚上她的眼睛，星文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听飞琴柔声道：“倒是我小瞧了你，如今连朝晖也在我面前维护你，还费尽心思到处为你打听上古药鼎的下落。你说，”她猛地挑开星水纱，“如果你连这双鱼目也没有了，如何治？”
星文鳐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却还是极力稳住心神说：“仙，仙尊，您误会了！尊上他就不是个正常的，您最了解了，他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哪位女仙是不是？尊上也说了，收留我只不过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而且这五年都过去了，他也没收我为徒，可见他对我冷情的很是不是？”
星文鳐见飞琴不说话，以为她打消了对自己的敌意，便想问出柏影的下落。
“不过仙尊，有一说一，您有什么气冲阿鳐来，别动那条灵蛇行不行，您告诉阿鳐呗，把它弄哪儿去了？”
“果真是主仆情深呢！”飞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依旧温柔地笑着，“看来传言不错，修为已至半神的上古灵蛇却甘愿认你为主人，果然是你使了非常手段。”顿了顿，她说道，“据说那条蛇被擒时，败于一只鹰下，我只不过是使了个幻术，没想到他竟然中招了，丢下你便逃了。”她张狂地笑起来。
须臾，她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星文鳐的眼睛刺去。隔着清雾，星文鳐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眼前蓦地一凉，左眼刺进去一个冰凉的东西，她疼得立时后退，并没有液体顺着指缝汩汩流出。
飞琴上前一步，轻轻推了她一下，望着一眼望不到底的雾气说：“你身后便是万丈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星文鳐，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
星文鳐仰面往后倒去，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急速往下坠。崖风如刀割，吹得她脸颊生疼。昏迷的前一刻，她委屈地想：颂华，明明是你惹的情债，为什么还债的人是我？
拂华宫中，正检查女儿君朝功课的颂华忽地心口一痛，意识到星文鳐或许出了事，身形一动便回了颂华殿。
他唤来拂青，拂青称星文鳐午时出去同上官锦华比试，至今还未回来。他瞧见自家尊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大着胆子取笑道，“尊上对夫人可是几个时辰不见就如隔三秋啊！”
颂华斜睨了他一眼，催动青鸾羽晶，转瞬便到了崖底。
这崖底他是第一次来。这仿佛是独立存在的另外一个世界。入眼之处，是一片接天莲叶的海洋，团团荷叶铺满了整个视野，看不到边际。
莲叶田田，状若伞盖，随着地势起伏，宛如波涛。明明是崖底，却有阳光透过来，倾洒在莲叶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每一片莲叶都充满生机，它们紧密相连，犹如一只只绿色的手掌，托起了这片美丽的天地，也托起了坠崖的星文鳐。
颂华脚尖踏着团团荷叶，转瞬便渡到星文鳐身边。星文鳐已昏迷过去，左眼处受了伤，奇怪的是，眼角处并没有见到鲜血，反而有丝丝缕缕黑色的气体从里面往外溢出。
他伸手去触碰，那黑气似乎怕它，又一股脑地折回到了星文鳐的眼睛里。
颂华将星文鳐抱在怀里，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她除了左眼，身上并无其他伤。
他放下心来，动用神力，试图将她左眼里隐藏的黑气引出来，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引出来一点。
“这，竟是魔气！”颂华大吃一惊。暗自思忖道：所以说，文鳐出生便自带魔气，因魔气深藏于她的双目，才导致这么多年她无法视物。这魔气定然也不同寻常，否则以星讳之几百年的修为不可能发现不了。
颂华想起在幽玄境中，星文鳐曾告诉过他，只要接近他，她便能重新看见东西。这魔气，惧怕他身上的神力。联想到星文鳐日日佩戴的星水纱上却蕴含神力，可以让她模糊视物。所以，有人早他一步得知星文鳐身怀魔气之事，且此人至少是上神修为。
颂华捏了捏眉心，看了眼怀里的女子，头痛不已。
崖顶，拂青看了一眼手里握着星水纱的柏影，气不打一处来，但想起若跟他吵架的话，还得仰着脖子吵，太累。最终，满腔怒火化作勾着脖子往崖底探了一次又一次。
“龟脖子那么短，探一万次也瞧不见。”
“你蛇身子长，倒是出溜下去找阿鳐啊！还不是在这说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