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早知如此绊人心（1）
这厢浣纱心里为着自家小姐的终身大事柔肠百结，一旁的石桌上，星文鳐辨字辨的辛苦，忽地把识字牌往旁一丢，起了玩心。她拉住白意的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薄茧，过了一会，又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摸索着去寻他的脸庞。
白意的身体顿时僵了，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星文鳐的一双纤纤素手擦着自己的脸庞，碰了碰他的耳朵。
“阿意，我摸你耳朵时，你会感觉痒痒的吗？”星文鳐好奇地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点火。
白意忍着胃里翻涌的呕意，沉声道：“没有。”
浣纱在心里喊了一声：“我的老天爷，小姐你撩人而不自知啊！”捂着眼赶紧背过身去。
星文鳐摸索着去寻白意的唇，身体缓缓靠近。两人气息交织，周遭一切仿佛一瞬间静止下来，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白意不知道星文鳐到底要做什么，紧张得一颗狐狸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一手支撑着石凳，身体稍稍向后倾斜，生怕触及到少女的唇。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身体四肢百骸都是痛的。
眼前之人的面孔一会是星文鳐，一会又是青案馆里那个让他恨不得抽筋扒皮的人。
星文鳐一寻没有寻到，心情变得焦躁，于是直接起身，一手按在白意的肩头，另一只手终于寻到他的唇，慢慢地将嘴凑了过去。白意一双狐狸眼瞪得老大，九条尾巴不听话地从身后露了出来，就连手心里，也布满了汗。
万幸星文鳐只是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旋即起身，咯咯笑起来：“话本子上说，男女亲嘴是件美妙的事。我看这也没多美妙嘛！”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唇，回味道，“不过，阿意的唇果然和人一样，软软的，很香甜。”
浣纱听见自己小姐说的话，捂着眼睛转过身来，忍不住插嘴道：“小姐，小白方才吃过梨花酥，自然是甜的。”星文鳐“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原来是这样！”
白意：“”
浣纱小心翼翼把手放下来，白意身后硕大蓬松的九条尾巴猝不及防落入她的眼底。她“啊”一声蹿到星文鳐跟前，兴奋地说，“小姐！小姐！小白的大尾巴露出来了！”
“哪儿呢？哪儿呢？”星文鳐伸出双手摸索着，遗憾地说，“阿意化成人形后，好久没摸过他的尾巴了。”看她那架势，真准备去抓白意的大尾巴。
白意一张脸通红，迅速将尾巴隐去，逃也似的地进屋去了。
星文鳐无意间的试探，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白意内心深处的坚冰，在星文鳐的温暖触摸下融化开一道缝隙。少女轻柔的吻，如涓涓细流悄然淌过，那道缝隙渐渐扩大，让他既觉甜蜜又觉痛苦。
晚间，星文鳐不小心吃多了，有些积食，白意手里捧着一袋山楂，陪她在院子里散步。“阿意，你如今多少岁了？”她随口问道。
“今年一千一百岁。”白意往她手里放了一颗山楂说，“我们九尾狐每百年就会生出一条尾巴，当九条尾巴都齐全的时候，再过一百年，才可以修成人形。”
星文鳐拿山楂的动作一顿，停在白意的手心里的手微微发颤。
“太难了，你们狐狸真是太难了。”她无限感慨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阿意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阿鳐。”白意浅笑，反手将山楂放进她手心里，问，“阿鳐，你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啊——”星文鳐仰着头笑嘻嘻地说，“我毕生的愿望就两个。一是能治好我的眼睛。二是，找个相貌好的夫君。”
白意暗自思忖：阿鳐的第一个愿望须徐徐图之，第二个愿望倒是可以实现，眼下倒有一个现成。
只是阿鳐虽然嘴上整日里要找夫君，可实际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情之一事，急不得。
于是，他试探着问：“阿鳐，你之前也，也摸过我的脸，你觉得我相貌如何？”
“自是顶好顶好的。”星文鳐见白意突然调转话题，心中虽有疑惑，还是如实回答。
白意略略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询问：“阿鳐，你这第二个愿望，我眼下就可以帮你实现。只问，你愿不愿意？”
星文鳐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阿意，你看我这治眼睛的愿望排在首位，我便是想先把眼睛治好。不过，你说想娶我，到底是因为报恩，还是真的爱慕我？”
“那阿鳐，你可知什么是爱慕之情？”白意小心翼翼地询问。星文鳐摇摇头，“我不懂。不如阿意你来教教我？”
白意：“……”他素来不知道，凡间的女子如此直白而奔放。
星文鳐听他不言语，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阿意，你会帮我的吧？”
“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白意答道。只是几日后，他没料到星文鳐要他帮的忙会那么，难以启齿。
“阿意，你前几日还答应过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帮我！”星文鳐将白意紧压在拔步床上，喘息着试图解开他的衣衫，呼吸间的气息弥漫着青梅酒的香气。
“阿意，你别怕，我就好奇公狐狸修成人形后是什么样子。”
白意颇感无奈：“阿鳐，我与你的兄长除却容貌差异，其余实则无异。”话音刚落，星文鳐顿时起身回应：“哦，那我去问一下哥哥。”
“阿鳐！”白意语气紧迫地说，“这些问题，你问你兄长怕是不太合适。”
“那有什么！我跟我哥哥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星文鳐不以为然地说。
白意沉默良久，方才低声道：“阿鳐，倘若我应了你。你需得答应我两件事。”
“好说，好说。”
“这其一是你出了这个门，不能向任何人说起今日对我所做之事。其二，你以后不能同其他男子做这些事，包括你的哥哥。”
“好好，我应你，应你。”星文鳐答应得十分爽快。
白意抬手施了个法术，将层层帷幔放了下来。眼睛一闭，对自己施了两心咒，只当上头的星文鳐是府里的厨子，自己则是砧板上那条任人宰割的鱼。
星文鳐盲着双眼，则是看不到他这副“凛然赴死”的样子，只顾痛痛快快地去剥他的外衫。
窗外，银杏叶轻摇日光，筛作一地斑驳光影。
天青色软烟罗锦纱帐内，酒晕微酡琼杏颊。少女的葱白般的手指轻轻颤动着，划过平坦而坚实的胸膛，充满好奇与激动地探索着未知的世界。
白意也从没料想过，自己一只活了千年的狐狸，逃过青案馆的非人折磨，却在阴差阳错下成了一个凡人丫头的生理启蒙导师。
在听到身旁传来平静且稳定的呼吸声时，他才彻底地放松了身心，消除了两心咒。手臂不小心碰到星文鳐的肌肤，脑海里蓦地出现一些久远的画面，一瞬间他只觉得恶心想吐，干呕了许久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白意神情恍惚地望着帐顶，发了许久的呆。他想：话本子里说的，茶是风流客，酒是色媒人。如今看来，此言不虚。以后得劝着阿鳐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