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殷勤相寻,胡不归(1)
李可上酒时,偷偷打量端坐在此处的客人。此人似是大梦初醒,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鼻梁高挺,眉骨优越,气质温柔纯净。
李可在心里暗自揣测:此人难道是老白口中正在闭关的那位白意?
他按下心中的猜测,神色恭敬地询问:“客官可还有别的吩咐?”
那人将一片金叶子放在桌上,示意李可坐下。李可一边落座,一边拿眼偷觑那白衣公子,他方才手腕抬起落下之间,一串镶金羊脂玉石手链露了出来。
李可心中疑惑:这手串不是阿鳐先前日日出来抱着的那只白狐前蹄上带着的吗?
白衣公子见李可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将金叶子往他跟前推了推,问道:“你且给本公子说一说方才那位被你们唤作‘阿鳐’的姑娘,为何得你们如此厚待吧。”
李可喜滋滋地收起金叶子,将星文鳐的身世娓娓道来。
“几百年前,我们星城主和城主夫人与仙界众人一起将一条恶龙封印在伏龙潭,保我们牵星城安安稳稳这么多年。城主夫人因大战受伤,一直未曾孕育子嗣。十四年前的一个夏日,入夜,整座牵星城突然被漫天的萤火覆盖。
此等异象,正是城主夫人在产下长子崔赫辰一日后又产下一女时发生的。只不过我们这位大小姐,哎,客官见谅,我们还是习惯了唤她‘阿鳐’。可惜,我们阿鳐生来带有眼疾。城主夫妇对我们百姓素来亲厚,又有降龙之恩,是以我们牵星城无论老幼,只要在街上见了阿鳐,都会对她多有照拂。”
“方才我听她说,‘出生自有神灵庇佑’,何出此言?”那人打断他的话问。
“这便是另外一桩怪事了。阿鳐好动,不爱在家里拘着,常在城里四处闲逛,也不爱让人跟着……”
“说重点。”
“阿鳐自出生起,每次遇到危险,身边总会出现熠熠之光,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所以她才敢一个人到处跑,连一个侍女都不带呢!这些都是我们牵星城人人皆知的事,客官是刚来我们牵星城吧?”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李可突然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地说:“真的很有意思啊,这几年每次看到她都是抱着那只白狐出来的,今天怎么就她一个人呢?”
“白狐?”那人斟酒的手微微发颤,目光闪烁,似乎对此颇感兴趣,问道:“说来听听,又是什么趣事??”
“那白狐可是阿鳐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在后山林子里捡来的宝呢。我有幸亲眼见过。
阿鳐自出生便有眼疾,那天急着给那白狐治病,抱着它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好久的山路。我遇到她的时候,她的手都快冻僵了。城东妙春堂的大夫都说那只白狐救不活了,可是阿鳐就是不肯放弃,又把白狐抱回了家。城主知道后大怒,斥责她活物往家里捡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带回一只死狐狸。”说到这里,李可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见他神色如常,于是继续说下去。
“阿鳐可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后来,不知道阿鳐用了什么法子,那只明明死透的白狐竟然又活过来了——”
李可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不禁收敛了言辞。他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起身离去。然而,当他走了几步回头望去,发现刚才所在之处已无人影,空空如也。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事儿可真够邪门的!”不过也是,凤鳞洲马上就要选拔弟子了,到时候肯定会有好多妖族和修仙之人来到这里。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呢!
星文鳐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几次险些撞到行驶中的马车,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一只白狐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一直到她回了自己的拂星院,那只白狐方才跃过墙头,小心翼翼地跳至墙外,径直前往城东的青案馆,躲在角落里,静静地注视着入口。
星文鳐回到屋子里,摸索着去了床头,伸手一摸,依旧没有摸到狐狸毛。
她沮丧地在屋里站了一会,心里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不会是爹爹看那只小狐狸一直昏迷着,让人给我扔了吧?”她在屋里急得转圈,“不行不行,如果小狐狸真让爹爹给丢了,那不是白白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血啊?!我得找爹爹去!”
星文鳐焦躁不安,匆匆前往花厅。
在宽敞的花厅之中,牵星城城主星讳之正热情地与来自凤鳞洲的颂华、拂青二人探讨即将到来的弟子选拔盛事。此次选拔,对于各大门派来说,意义重大,因为这将决定未来一段时间内各派的实力和发展方向。
“以往,此类赛事均是由三阳仙尊主持。今日,他央本尊暂代此事。”颂华仙尊直接表明自己来此地的目的和职责,语气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他知道,此次选拔不仅关乎各派的利益,更关乎整个仙界的未来格局。
“甚好甚好!久闻颂华仙尊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星讳之城主热情地回应,他对颂华仙尊的才能和德行给予了高度评价。在他看来,颂华仙尊的到来,无疑为此次选拔增添了更多的公正和公平,也使得整个赛事更加引人注目。
花厅之中,三人围坐一起,就此次选拔的各个环节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他们一致认为,此次选拔应当注重弟子的综合素质,不仅要考验其修炼天赋,还要考察其品行和智慧。如此,才能确保选拔出真正优秀的弟子,为各派的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三人终于就选拔的具体事宜达成共识。
星文鳐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抵达前厅。她站在台阶上,摸索着向上行进。此时,一只手稳健地扶住她的臂膀,给她提供了坚实的支撑。她原以为这是这里的侍女,出于感激之情,她对那只手的主人道了声谢。
然而,刚踏上两个台阶,星文鳐便察觉到不对劲。那人身上的气味,竟与早晨离去时让她念念不忘的那人相同。她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不禁放缓了脚步。
扶着她的颂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疑惑,轻轻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他依然紧紧地扶着她,引领着她前行。
他心中也在困惑,为何自己明明和她才见过一次,便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明明不久前才生过她的气,此时却又不忍看她跌倒,忍不住上前搀扶。
星文鳐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厚,可她此时着急寻找白狐,顾不得其他。她刚站定,就生气地质问:“爹爹,你骗人!你说过不管我的事,怎么又把小狐狸扔了!你快说,你将阿鳐的小狐狸丢哪儿了?”
“荒唐!爹爹怎会如此?那小狐狸是你的心爱之物,爹爹岂能不知!怎会出尔反尔给你丢掉?!听话,快回你的院子里去!”星讳之瞥了一眼女儿身边的男子,不停地催促。
“好吧。”星文鳐沮丧地低下头,又问,“爹爹,那位贵客已经走了吧?哥哥在何处,阿鳐想让哥哥读话本子。”
星讳之焦虑又急切,不顾形象地低声劝慰:“乖鳐儿,你哥哥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给你读话本子!你快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说不定小狐狸自己已经回去了啊。”
星文鳐委屈道:“爹爹整日忙,哥哥整日忙,娘亲也整日忙,是不是就我一个瞎子天天闲着没有一点用!”说着,泪水便浸湿了星水纱,她背过身,摸索着走下台阶,抽泣着说,“你们谁都不帮我,我自己去找小白!”
星讳之忍不住在后面叮嘱:“你让浣纱跟着。”
星文鳐身形一顿,心里更加难过。颂华忽觉心口有些异样,他不解地望向驻足在不远处的女孩,百思不解。为何她的背影,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