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儿时梦魇
位于w市最繁华的地段的一间独栋别墅里，一对夫妻正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上，双方没有交谈，但时不时会回头张望一下楼上。
一股忧虑焦躁的气氛弥漫在客厅里，沉默良久后，妻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欢欢也不小了，每天还在梦魇，医生倒是看了不少，但还是……”
“实在不行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丈夫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抽出口袋里的香烟，但犹豫了片刻后终究没有点燃，“这几天公司的事已经让我忙得焦头烂额了，你抽空带孩子去看看吧。”
“看医生看医生，中医西医我们都看过多少了，孩子还这么小，每天都泡在药罐子里你乐意？”妻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本来每天做噩梦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我每天多花点时间陪着她，可是现在……”
妻子的话让两人同时沉默了，现在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基本上每天都忙得恨不得住在公司里，这段日子正是紧要关头，公司事务一个处理不慎就有破产的可能。
铃铃铃
随着手机铃声的想起再次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丈夫忧虑地看着屏幕显示的来电人，隔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晚上你留在家里陪孩子吧，公司的事交给我了。”
妻子还想说些什么，可丈夫早已推门离去，只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
来到二楼，推开房门，看这粉嫩的布置就知道是一个小孩的房间，只可惜睡在床上的孩子的睡颜却并不安稳。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哪怕此刻外面正阳光明媚，房间里看上去还是有些阴暗，而她的女儿正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好像做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梦。
“不……别过来……”
看着自己女儿睡得并不安稳，不断说着梦话，妻子心里早已习惯了。甚至一时之间记不清她是从几岁起有的这个毛病，一开始只当是小问题，晚上多陪陪孩子就好了，可没想到最后发展到夜里女儿无法入眠的情况。
女儿洁白柔软的脸颊上顶着两个不合时宜的黑圆圈，妻子心里一阵心疼。这段日子忙得她心力交瘁，甚至没办法陪女儿睡觉，每天晚上她都能想象到孩子半夜梦魇后哭泣的模样。
“啊！”
见女儿突然尖叫一声后醒了过来，不断起伏的胸膛和已经汗湿的衣物五一不昭示着她刚刚又做了一个噩梦。
妻子连忙将女儿搂入怀中，缓缓拍打着背部，“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
“妈妈……呜呜呜……有鬼……要吃我……”
见怀里的女儿还在继续哭泣，妻子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哄她。这种什么有鬼的话，女儿已经说过不少次了，可这个世界上哪还有鬼呢？一开始以为是孩子想象力太丰富的缘故，可咨询了不少医生还是无计可施。
“妈妈，欢欢怕。”女孩抬起头来露出明亮的眸子，双手胡乱在空中比划着，“他们都要吃我，好多好多人……”
“欢欢乖，梦都是假的。”
……
咔嚓一声轻响，门被人推开了。
一位慈祥年迈的老人走了进来。
“妈，您怎么来了？”妻子有些诧异地揉着疲惫的眉头接着道：“您快回屋歇着去吧，欢欢这里我能搞定。”
老人却摆了摆手，“还是你去休息一下吧，这段日子你们也怪忙的，欢欢还是我来照顾吧。”
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处理事务，妻子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见怀里的贝易欢只是轻轻啜泣没再胡说八道什么鬼怪了，也稍微松了口气，“妈，那这就先拜托你了，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送走自己的女儿后，老人才缓缓来到床边，床上的外孙女还在继续哭泣，不过比起之前那股好像随时要上断头台的状态要好了不少。
“欢欢又做了什么梦，跟姥姥说说吧。”
吓得犹如一只小白兔一样蜷缩在一团的贝易欢听见姥姥的声音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有好多人，他们吃人……青面獠牙，还追着我跑……都是人，到处都是人……”
这个梦姥姥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但她还是不厌其烦的听贝易欢讲着，随后才掏出一面古朴的铜镜压在枕头下，“欢欢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现在快睡一会吧，姥姥保证这次睡着了不会再梦见那些奇怪的人。”
……
一转眼一周过去了，六岁的贝易欢摸着枕头下的铜镜若有所思。
这面镜子给她的感受很熟悉，就好像早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可她偏偏不敢拿出来看一看，只敢在晚上偷偷摸着枕头下铜镜背面的花纹悄然入睡。
贝易欢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只知道打记事起那段噩梦就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能消散。那段梦境的真实性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贝易欢甚至可以回忆起那些‘人’身上的汗毛以及血迹。
姥姥走了过来，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两块巧克力递到贝易欢眼前，“欢欢，在想什么？”
忙不迭接过巧克力塞到嘴里后，贝易欢才说道：“我总感觉那个梦是真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姥姥一把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又掏出了两块巧克力问道：“欢欢愿不愿意跟姥姥生活在一起。”
“愿意！”贝易欢毫不犹豫的回答，年仅六岁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周过去了，贝易欢跟随姥姥搬到了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欢欢喜欢新家吗？”姥姥见她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只好又掏出两块巧克力，只不过这次贝易欢没有接过。
贝易欢小小的脸蛋上浮现出并不符合年纪的忧伤，“可是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过来呢？是不喜欢新家吗？”
“爸爸妈妈……他们当然也喜欢这里……”姥姥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欢欢要乖乖的，他们有时间会回来看你的。”
面对年仅六岁的外孙女，姥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因为破产而自杀的夫妻二人当然没办法一起搬过来，甚至市中心的那套别墅也被拿去抵债了。但好在这还没到绝境，至少现在二人身上是没有外债的，甚至名下还有一套郊区的别墅和若干存款，供贝易欢衣食无忧到大学毕业是没有问题。
在这栋郊区的别墅里，姥姥带着贝易欢生活的也算过得去，正逢暑假，以往每次放假贝易欢的父母都会带她去各国旅游，当然现在肯定是没那个条件了。
还没想好如何告知外孙女这个残酷真相的姥姥决定带她回一趟祖屋，算下来也就剩贝易欢一根独苗苗了，是该带她回去看看。
得知可以‘旅游’的贝易欢一整天都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虽然直到上车后都没见着父母后情绪稍微低落了下来，但平时他们也是这么忙，她早就习惯了。
回到乡下，目光可见之处都是一片绿色，空气清新，屋舍俨然，这是贝易欢平常旅游时没有见过的景象。
祖屋早就挂上了一层层蜘蛛网，看得出来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了。见姥姥一大把年纪还想去打扫屋子，贝易欢自然上前要求帮忙。
“走，我们俩先去后院打桶水进来。”
姥姥拉着贝易欢来到后院，只见满地的落叶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就好像秋天一样，而院子的正中间就有着一口井。
将高悬在井口出的水桶放下去后，听见噗通一声，就知道下面是有水的。
姥姥就这样打上来了一桶清澈的井水，贝易欢本想过去搭把手，姥姥却怕这么小个孩子在边上玩不小心掉进去了怎么办，只好让她在一旁看着，别靠近井。
贝易欢很乖巧，等姥姥将水桶提过来后才过去搭把手，然后祖孙二人才来到了屋子里开始大扫除。
祖屋很大，一直到天黑才算打扫干净，随后姥姥又简单的做了一顿饭后，祖孙俩这才安然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贝易欢将手探入枕头下，果然摸到了那面属性的铜镜，自从接触过那面铜镜后，她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
楼下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贝易欢趴在窗子边上往下望去，只见姥姥正拿着笤帚清理院子里的落叶。
太阳慢慢爬了上来，阳光撒在姥姥的头发上，那一根根银丝耀眼得犹如缎子一般唯美，正清理着地上的落叶，一抬头就看见外孙女趴在窗子边。
“欢欢，桌子上有早饭，洗漱好就下来吧！”
……
吃过早饭后，贝易欢拿起笤帚跑到院子里想帮姥姥一起清理，这院子可真不小全是落叶，想必是空置了很久吧，上面的落叶还是脆脆的，下面的那层早就腐烂了。
清理着脚下厚厚的落叶，贝易欢突然踩在一个硬物上，啪唧一声绊倒在地。姥姥连忙过去查看，见她只是脚滑了并没有扭着伤着，才放下心来。
厚厚的落叶凹凸不平，唯独将贝易欢绊倒的那块鼓包格外大。她轻轻拿笤帚扫开了表面的落叶，本以为是一块大石头，没想到一块黑色带有纹理的河蚌。
贝易欢轻轻摸着那只河蚌的壳，河蚌也像有感应一般张开了蚌壳。
它还活着！
“姥姥，你快看！我们要把它放回河里吗？”贝易欢指着地上这只突然出现的大蚌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地上有四五个西瓜那么大的蚌还嗡动着蚌壳，姥姥连忙道：“它还活着，我们屋后院门打开走几步就是一条河，把它放回去吧。”
将那只大蚌放回去后，姥姥才带着贝易欢前往祭拜先祖。
整洁神主龛后姥姥燃起了七炷香放到贝易欢手中，而后自己手里又拿上了七炷香，献上茶果，牲醴、酒菜、粿饭等祭品，等姥姥首先参拜，后贝易欢才能接着祭拜。
紧接着姥姥嘴里又开始念祭语。念毕，应该默祷许愿一分钟。
这时姥姥和贝易欢都闭上了双眼，开始在心底默祷许愿，等香过三分二后开始烧纸钱，本该礼成退场之时贝易欢耳边遽然想起一个声音——你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