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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再遇田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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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她第一次这样亲昵的称呼自己,关昊知道此时她是多么的依赖他。在她刚才下车的一霎那,他看出了她对自己的期盼和留恋,在心里就更加的疼爱她了。

    他温柔地说:“宝贝,没有必要,而且,来不及。”其实,这机票也是拖人买的,尽管紧张,也能来得及,只是关昊有那么一点私心,他不想让她上午到,这里固然有来不及的因素,也有心疼她车马劳顿之苦的意思。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眼泪弄湿了他的衬衫。过了一会,她忽然止住哭泣,仰头问道:“省纪委干嘛来,调查你吗?”

    望着她黑黝黝的晶莹的眼睛,他低下头,舔干了她眼睛周围的眼泪,说道:“不是调查我个人。砂石料老板联名向上级反映治砂情况。正当调查,但我不能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停地点着头。

    正如关昊说的那样,他今天下午和赵刚匆忙赶到锦安,邵书记和岳筱详细询问了治砂的科学依据和法律依据,然后嘱咐他们配合好省委的调查工作。尽管关昊胸有成竹,但这个时候离开显然不合适。

    告状,早在关昊意料之中了,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能不挖空心思保证财源吗?即便大局已定,一些人也会心有不甘的。其实,关昊早就注意到了这种现象,比如现在的政府网就有这样的贴子出现,为此市委专门成立了一个临时机构——网络办公室,由丁海临时兼任这个办公室主任。

    她伸出小手,抚着他的下巴,低低地说道:“亲爱的,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你别担心,这是正常工作。我到是很担心你,你出了机场后,哪也别动,会有人会举牌接你的。带着手机充电器,记得随时打电话。那家医院的主管业务的副院长是我爸老战友的孩子,我们是世交,从小在一起长大,他叫张振,比我大几岁,一会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有事你就直接找他。萏萏……”关昊低头亲了她一下,突然说道:“今晚在这里好吗?”

    她点点头。有了在物外家园两天两夜的厮守,夏霁菡的紧张感消除了很多,尽管听到他暧昧的话还是会脸红,已经有了很不错的进步了。

    “真乖,我去弄洗澡水,出了一身臭汗。”关昊把她放在大沙发下,就跑上了楼,不一会抱着两套浴袍下来了。拉她起来说:“这个浴袍凑合穿吧,肯定不合适,你就当晚礼服穿吧,来,我们去换衣服。”

    迎着他热切的目光,夏霁菡点点头,脸不由的又红了。

    关昊动情的抱着她,说:“萏萏,你知道我多想跟你去上海呀,看看生你教育你的父母。”

    “嗯。”她依然点着头,他说得是真的,以前他就曾经表示过要看她的父母,但那时她不可能答应他。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吧。“明天,到了上海后,一定要记住给我报平安。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松开她,转身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卡,说道:“这里有几万块钱,应该够这次看病的了。这是银联卡,在上海,无论是购物还是在医院结账,你只要输入密码,就自动结账,特别省事,丢了都没关系,我记住账号了,你只需预备一点零花钱就可以了,这是密码,你最好背下来,背不下来就收好,如果忘了再给我打电话。”

    她连连摇头,不停地说:“不用不用不用,我有钱,明天上午我也去银行办张卡。”

    “拿着,明天小垚会很早就来接你,坐飞机跟火车不一样,要提前两个小时到,北京经常堵车,所以,你明天没时间去银行了。”关昊说的在情在理。

    “那,我也不能用你的钱啊。”夏霁菡有些为难,因为没有联系上妈妈,不知他们到底带没带钱。

    “看来你是真不怕我生气呀,居然这么见外。”关昊的脸沉了下来。他又说:“这样吧,钱,你先拿着,算我借你的,他们肯定有医保,等报了销在还我好吗?”

    听他这样说,她只好接过来,刚想说:“谢谢”,有怕他不高兴,就什么都没说。

    “好了,我们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长途跋涉呢。”说着,关昊拥着她上楼。

    这一宿,关昊只是紧紧的搂着她,吻她,没有对她做进一步的索取,正像他所说的那样,她明天要长途跋涉,还要照顾病人,要保证她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应付这一切。

    其实,对于明天的旅途和独自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尽管关昊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但夏霁菡的心理还是有点恐惧,因为她自己从来都没出过那么远的门,她没有方向性,但是她不好说出自己的担心,因为他不可能陪自己去,他为自己做的够多、想的够细的了,什么事只有经历了才是经验,她决心自己完成好明天的远行。

    关昊感到了怀中夏霁菡的沉默,就说:“你一定记住,在机场等,不要自己坐车出来,有人会去接你。再有,你要想逛逛上海,出门就打车,千万别坐公交车,你没有方向感,往往越走越远,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什么都不担心了,因为你随时会惦记我对吧?我可能会随时给你打电话请教的,你要是不方便就直接挂断,我再给你发信,好吧?”她不再担心明天的远途,甚至充满了新奇。

    “傻孩子。”

    她往上一噌,就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离开躲开,说道:“老实点,你忘了我的比喻了,老头子恋爱就如同老房子着火,一点就着,我这把火要是着了,你可一宿都别想踏实,又不是没领教过。”

    其实在一瞬间,她就感到了他的身体着火了,白皙的脸颊上,泛出两朵红晕,修长秀丽眉下的两颗星眸,在长兴的睫毛后面闪亮着,显得格外的洁丽、妩媚。要知道关昊需要付出多大的忍耐力,才能抑制住要她的冲动。

    听他这样说,夏霁菡依在他怀里不敢动了。

    第二天他们起的很早,夏霁菡就地取材,热了两杯牛奶,将面包片干煎后,把火腿肠切片,又夹上沙拉酱和生菜做成三个三明治。关昊搓着手说道:“这些破东西你居然也弄的这么有味道,看来我是离不开你了。对了,这次找机会把自己的情况跟家里说明白,不许再拖了。”

    “我看情况吧。”她担心爸爸在病中,说了难免为她担心。

    “放心吧,老人会接受的,现在离婚是多么正常的事。你要是不说,哪天我自己跑到上海,我去跟他们说。”他在威胁她。

    她笑了,不再说话。

    吃完早饭,关昊没敢耽误,直接把她送到出租房,因为她要回去做准备。

    在胡同口下了车,关昊还在叮嘱着她注意事项,有些话都说了一百遍了,他还是不放心,夏霁菡怕他总磨叽被人发现不好,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冲他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就跑进了胡同,边跑边把手向后扬起,冲身后的他摆手。到了出租屋,她就开始收拾自己必带的日常用品,放在一个红色的旅行箱里,特别把关昊嘱咐的充电器和银行卡放在随身的小包里,然后给古局长打了电话,向他说明了原因,由于提前夏霁菡就和古时说明了情况,所以古时很痛快的就准了她的假。挂了电话,她给他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自己准备好了。

    很快,他的电话就到了,他能打电话来说明这会他不忙。他说:“萏萏,小垚的人快到了,在半路上,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了,他们会和你直接联系,我一会要开会,你走时给我发信,记住,保持联系,丢了什么都别丢手机。”

    她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磨叽,但是她真的很享受这种关爱,刚收了电话,一个人影从外面进来,她抬头一看,是田埴。

    田埴进来劈头就说:“你昨晚一夜未归?去哪儿了?”

    她一愣,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回答。

    见她犹豫,田埴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就是那天送你回来的那个人。”

    她的脸红了,就像偷东西被当场抓住一样,心虚地说:“不是,我去同事家着。”

    “你撒谎,你的同事我都知道,没有谁能有任何理由让你一夜不归。”田埴在步步紧逼,大有一副不把她当场剥光誓不罢休的劲头,恶狠狠的看着她。

    她忘记了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第一句话错误,以后所有的假设都不成立。她不想为谎话累心,就平静的对田埴说道:“你有事吗?”

    她这样一问,田埴似乎往下不知说什么好了,顿了顿就说:“我来问问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在上海住院了,今天上午手术,我一会去上海。”

    田埴显得很惊讶,愣了一下说:“用我帮忙吗?”

    “不用,有困难我会找你的。”

    “你一人去上海吗?”

    “是的。”她在想,如果不离婚,兴许他会陪自己去上海。

    “你要提前说,兴许我能陪你去。你怎么向老人解释我没来呢?”田埴说道。

    “会有办法的。”她不想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就突然问道:“你的孩子快出生了吧?”

    显然田埴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说道:“还有一段时间。”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她笑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田埴刚要说什么,夏霁菡的电话响了,是接她的人到了。她合上电话对田埴说道:“对不起,我要走了。”

    说着,拎起旅行箱,在田埴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了屋子。她来到北屋,跟北屋大妈说要出门几天,麻烦她帮忙照看一下。其实没什么可照看的,她这样做只是出于礼貌和尊重。

    北屋大妈看了一眼田埴,笑着点了点头。

    走出胡同口,早就有一辆商务仓停在路边,一位身着工作服的三十多岁的女同志站在路口等候,见夏霁菡出来,立刻迎上前去,说:“是夏小姐吧?关总让我来接您。”

    夏霁菡用余光看了一下田埴,不知他是否听到这话,她赶紧伸出手,和这个女同志握了一下,说道:“给您添麻烦了。”回头冲田埴说道:“田主任,再见。”说着上了这辆车。

    田埴还真没太注意那个女的说什么,他只顾盯着她胸前的工作牌了:中正集团。他可以断定,这个中正集团不是本市的,在看车牌,是北京的。他有些迷惑的看着她上了车,据他所知,她没有北京的朋友。这一刻,田埴隐约的感到,她的心已另有所属,他怅然若失。

    兜里的电话响了,传来了李丽莎温和娇柔的声音:“同事跟我说看见你的车停在广电局边上了,你在吃早点吗?家里做好了的你不吃,偏要到外面吃。记着,下午早点回来,跟我去医院检查。”

    奇怪,怎么每次在这里停车都能被她的同事看到?田埴很沮丧,收了线,发动了自己那辆切诺基,他没有像那天晚上那样把个老爷车弄的暴躁的狂奔,而是慢慢地驶离了市区。两年前,当他把她带入这个北方小城的时候,她充满了好奇,看完全城后,他问她对督城的印象,她当时所问非所答的说了四个字“会适应的。”是的,因为他的缘故,她要学会适应这里的一切,包括气候,风土人情。除去他,她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和生活圈,她的中心就是他,他扮演着她的太阳的角色,他习惯照顾她的一切,习惯包办她的一切,即便是离了婚,他心里仍然放不下她,尤其是到现在她都没告诉家里离婚的事,他就更加的内疚,当初他信誓旦旦的向她的父母保证过,保证照顾她的一生。现在他自己都羞于回忆当时他说的话。她没有告诉家里边,可能也是在给他保持着某种尊严吧。

    他觉得自己很不堪。尽管当初跟夏霁菡离婚有着男人许多无奈的因素,但跟他求平安保职位的功利心理有直接的关系,当然和李丽莎的寻死觅活也有关系,如果不是李丽莎的步步紧逼,他是不会跟她离婚的。可是,天下的便宜哪能都让一个人占尽呢?有所得必有所失。那天看着她跑出体育场的咖啡厅,他整个人也是灰暗到了极点。他后来发现,李丽莎远不是当初那个沉稳内向的李丽莎了,似乎把他的每一步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最近,她通过姑姑的关系,准备把他调回县城,任信贷部主任,昨天领导已经找他谈了话,近期上任。

    尽管他目前的身份和信贷部主任是平级,但平级不平身,谁都知道信贷部主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其社会影响力和权力的影响力远不是他这个基层办事处主任所能比拟的。短暂的喜悦过后,他有一种牵线木偶的感觉。原来,他习惯于安排她的生活,习惯于自己的主宰地位,跟李丽莎结婚后,发现自己生活的本事太小了。搞金融的,却从未染指股票,而李丽莎早就是好几年的老股民了,而且经验丰富,收益颇丰;他习惯在夏霁菡面前指点江山,而在李丽莎面前总是被指点。在生活强势的李丽莎面前,他自己的生活能力越来越弱。换季时自己不知该穿哪件衣服,走亲戚时不知该带什么礼品,李丽莎已经渗透到他的各个生活领域中。要知道以前这都是他指点夏霁菡做的事情。

    不过,从今早上来看,他对夏霁菡也茫然了,他不知她什么时候攀上的高亲贵友,总是好车接送不说,而且那个职业女人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卑恭就足以让他吃惊。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力量能指点这一切?他不得而知,患得患失,也许,这个女人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为她操心了……

    夏霁菡在关昊一手操办下,顺利的赶到上海肿瘤医院,正如关昊说的那样,正好赶上爸爸麻药刚过,意识正在恢复中。离家两年,走了一圈后,人生的轨迹又回到起点,看到爸爸略显苍白的俊秀的脸,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一旁的妈妈赶紧说道:“傻孩子,不能哭,不能让你爸激动的。”妈妈说着,已是流出眼泪。

    由于爸爸意识刚刚恢复,说话还有些不太利落,他用手制止了妈妈,慢慢地说道:“呵呵,她呀,哪有不哭之理哟……”

    她走过去,握住了爸爸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一个劲儿的流泪,说不出话。

    按说爸爸刚做完手术,是不能激动的,她不应该在爸爸面前流泪,可是,就是抑制不住流泪的冲动,反正爸爸也了解自己的女儿,反正爸爸也知道不让她流泪是不可能的,反正爸爸有足够多的坚强抵制她的眼泪,夏霁菡的泪水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流着,就连同屋的病人都受到了感染,眼圈也湿润了。

    直到她的眼泪流的差不多了,爸爸才向她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哭的差不多了,就你一人回了?”爸爸没看见田埴。

    她点着头,吸了吸鼻子说道:“他,脱不开身,您喝水吗?”

    这时医生和护士进来一群,为首的一位男医生说道:“头排气之前不能吃任何东西,水目前也不能喝,你是他女儿?”

    夏霁菡连忙站起,说道:“是的,我是他女儿。”

    旁边立刻有一位女医生说道:“这是我们张院长,这次手术就是张院亲自主刀……”

    那个女医生还想说什么,被张院长制止住。

    夏霁菡一听,肯定是关昊说的那个张振,她立刻毕恭毕敬的冲着他鞠了一躬。

    张副院长没有制止她,他很心安理得的受她这一拜,替爸爸检查完后,他对她一点头,说道:“你来一下。”

    她赶忙擦擦眼泪,跟着他来到了十一楼副院长办公室,脱下白大褂,他指指桌上的电话,温和的笑笑,说道:“去,给他打个电话,他都急坏了,已经给我挂了两个长途了。”

    夏霁菡猛然想起,她在飞机起飞前关的手机,居然到现在都忘了开机了。她当时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后,很顺利的就看到了有人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牌子在接她,于是很快就上了车,直接就到了医院。探病心切,就忘了给他报平安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会正是他上班时间,就对张副院长说:“是现在打吗?”

    张副院长点点头,说道:“我们的人把你接回来后,我就告诉了他,不过代替不了你,你还是自己再跟他报平安吧。”说着,张副院长就走了出去,显然是把空间让给了他们。

    她掏出手机,想给他发信息,可想到他着急的样子,也许打电话更合适,于是,她就用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数字。

    “喂。”听筒里传来他那浑厚、充满磁性质感的声音

    “是我。”她也在学他的开场白。

    “哦——是老领导呀,您好吗?知道了,您交待的事情我都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刚才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呀,都找不到您啊,想您啊,是真想啊,哈哈,改天我去省城去看您,好,好,我正在开班子会,一会在给您打过去,您务必多保重,再见。”说完,挂了。

    整个通话过程,她没捞到说一句话,只是听他在那一头自顾自的表演着。正在开会途中,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了电话,一方面批评她关机,另一方面要她保住身体,还有一方面的意思是他很想她,而且如果可能还会来看她。想到在严肃的班子会上,关昊突然接到这个电话,还这么煞有介事装模作样的自己演着双簧,还要表达出要表达的意思,还不能让别人听出破绽,想想她都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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